晒红背后的故事

文摘   其他   2024-04-29 10:50   广东  

最近一次见到Z是两年前的夏天。

他作为县青年创业协会代表来广州学习,住在三面临水的宾馆,快步穿过大厅,老远就伸出手找我握,另一只手拧着一袋沉甸甸的东西。脸上都是笑容:“来广州学到挺多,这边脑子就是活,明天开个展览,推广下新产品。”

他弯腰从袋子拧出一罐饮料吧:“核桃汁,我们自己做的,你喝喝看,提提意见。我们县不光有茶叶,核桃也出名。”

是啊,他做茶叶是前两年的事,因为岳经营当地数一数二的大茶厂,做茶多年,还有多项工艺专利,年纪大了,必须找人帮忙打理。

Z之前做过许多行业——果园、麦草还有养在大棚里的蚂蚱,都是农业。他还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在昆明读书又回到故乡,整日在田间山头弄土坷垃,黝黑精瘦,年纪其实并不大,老成持重,眉头常常紧缩,显得凡事专注认真,有股让人信赖的憨气

几年前第一次在他那里定制晒红,树就在他出生的村,只有村里那些十几米高无人打理的古树,才做出这样浓郁的果香。刚开春他已巡查过几次,又让亲戚采摘前蹲守,拍下视频证明——那年天气一般,那么大的树只有四五十斤鲜叶,支起七八米高的梯子,结结实实采一天。

他怕我听不懂视频里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专门电话说:“那是我表哥,他一早就去看着工人采,刚才他说的是这棵树是我预定的。”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宾馆大厅空调很大,Z额头上竟然有汗滴。

核桃汁没什么特别,并不香,我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问问其他:“怎么想着做这个啊。”

“要多做几个方向,整合业态嘛。光一种,不好做。”Z有点无可奈何。

我知道一年前,2021年的秋天,他经营七八年的大棚被定性为“未批就建”,几天之内拆得干干净净,蚂蚱满地乱跑。他和我说:“没办法,是不是违章由他们说了算。”

2021更是他最艰难的一年,天气旱,管控此起彼伏,茶叶能靠老客户维持销售。年头就订制的茶,做好了客户突然就说不要,只能放在仓库。

我理解他为什么要做核桃汁。

最终的项目比核桃汁更宏大。他建起巨型的厂房,引进完整生产线,做核桃蛋白粉。又从岳父那里独立出来,要把当地的资源都整合:水稻、菜籽油、咖啡、香菇、啤酒……

茶叶也做得更精细。晒红保持一贯的水准,滇红滇绿采制标准明显提高,熟普直接拉去勐海加工,有明显的“勐海味”。去年还联合别人拿下勐库大叶种发源地双江的古树茶园,准备大干一场呢。

他的朋友圈也早删掉“大棚被拆”,总是能量满满“春茶开始,信心比黄金重要,干就完了。而真实的感受只在私人的交谈里:“很多茶农的茶今年都没人收……我们先保证自己基地的采摘……”

我清楚,Z永远被折腾,也似乎可以永远折腾不坏,就像制作晒红那些野生古树,不用浇水施肥,不用除草养护,无论天旱还是多雨,只要老老实实做,都是同一种果香。

有时候会想,这是幸运呢,还是悲哀?



见识茶会
必须要像来到这里一样,忍受从这里开始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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