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文摘   2024-07-01 16:14   泰国  


好久没有坐下来写东西了。

英国诗人艾略特说: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面对四月的变故,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地,这竟成了懒惰的借口。似乎,我一直不说,就什么都没有。干脆一直不说,浑浑噩噩地生活。

忙碌工作,没有什么时间去想事情,这或许就是逃避吧。确实,五月份前半月做了两册《世说新语》的选本,后面半个月翻译一本《揭秘凡尔纳》的小书,经常在孩子睡觉后,工作到一两点。时间便被填满了。

六月份,麦麦生病一周。重现捡起英语口语的学习,每周还会参加两三次学校的健身,回来又紧锣密鼓地工作。我又被时间淹没了。偶尔的一次悲伤,是在排山倒海的大雨中,被我记在手机上:

死亡,是悄无声息又惊心动魄的。死,就是没了。没了就是没了。

可言他人死,亲人却是无法言说的。

夜雨倾盆。忽忆唐代诗人崔护《题都护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其中念到“人面不知何处去”,悲恸不能自已。

我连很喜欢的李叔同的《送别》也不要听了。


从学校回到家,照例先做家务。把水池的碗筷刷洗干净,垃圾收拾好倒掉,该晾晒的东西拿到阳台,地板脏的地方擦一遍,孩子弄得凌乱的玩具摆回原处,然后才坐下来工作。日日复一日,早已习惯了这样有规律的日子。平淡为真,无事是福,慢慢体会到确是如此,假如孩子一生病,原本忙碌的日子就更凌乱不堪了。

三个月不去记录孩子,他已经变化好多。他会使用问句,开始问问题了。这是四月中旬回国的事情,他问的问题是:妈妈,姥姥去哪儿了?

他会很漂亮地描述一样事物了。比如我们去镇上,看到一个小区,整齐的七八层楼,麦麦开口说:一层一层的房子。有时,抱着他喜欢的绘本《那是一个洞吗?》,自己翻页给自己讲,口中念念有词,像模像样。

他会经常拉着我:“爸爸,能和我一起玩吗?”

昨天晚上,和他一起在外面玩。刚下过雨,他要爸爸“动起来”,抓他的影子,他自己在前面跑得好快——前几个月,他还不怎么会跑这个动作——一边跑,一边扭头哈哈大笑。他拉着爸爸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要比赛谁跑得快。我看到一只毛毛虫,黑色的,在地上团成一团。他也饶有兴致地蹲下来观察,不一会儿,毛毛虫舒展身子,往前爬了一点。麦麦也蹲下来,低着头,双膝着地,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哈哈大笑。他把自己逗笑了。

绿化带边有一只大蜗牛,有小孩儿的拳头大。伸出肉嘟嘟的脑袋,头上四根触角,两长两短,嘴巴扯动一片叶子嚼啊嚼。麦麦见状,连忙撕下一片绿化带的革质叶,要递给蜗牛。然后,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轻轻晃动着脑袋,学蜗牛吃草的样子。边吃,边回头喊爸爸:“是不是这样子?是不是这样子?”

我被他的样子,也逗笑了。

陪伴孩子时,他经常那么美好,如果我们细加觉知的话。我也会经常提醒自己:孩子和大人不一样。就是,我们常常会设想一个完美的孩子(以至于这样的“孩子”成了理所当然),常常会拿大人世界的规矩来要求他,可是孩子有孩子的世界,那是一个充满想象的、彩色的,毫无规则可言的世界。

他能和我一起看地上的虫子,还那么开心时,忽然觉得孩子长大了。长大了,我们就可以一起闯进这个世界去冒险了,去做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7.1


黑麦与荞麦的园地
自由、独立。用脚步丈量或者用心灵漫游,关于这个忧伤而又温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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