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麦三岁生日&自然活动,Teddy妈妈作品。诚挚感谢Teddy,Louis,Simi,Polly及各位爸爸妈妈的到来。安达曼海边,我们共同度过美好的一天。)
三年前的国庆节,麦麦出生。
妈妈当天上班,晚上肚子疼,去医院已经处于临产状态。同在产房门口等待的,是另外两个准爸爸,他们旁边各放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还有俩鼓囊囊的包。我看看自己,不免有些好笑,就一个双肩包,包里装的全是活动资料和教具。心里想着,预产期还没到,万一没事,第二天清早,我还要赶到公园做寒露节气活动。
凌晨四点多,麦麦出生。赶紧给家长一一发送活动取消的通知,反而收获了很多的祝福。
接下来,什么都没有。盆子没有,纸尿裤没有,奶瓶没有,小婴儿需要的衣服、裹被全没有。靠朋友和亲人早晨赶来,才凑齐全了。
一晃三年。疫情的阴霾散去,我也告别做了三年的节气活动,移居异国他乡。
幼儿园小朋友过生日,邀请麦麦。我们也准备邀请大家来,主要就是一起玩,但总要有点特别的。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划,做场自然活动。连着去了好几个瀑布、山头,要么距离太远,要么山路爬升需要体力,最后还是选在海边。
这个位置很特别。一块陆地,像一条长长的手臂伸入海水。一边是美丽的安达曼海,一边是长长的湾流,典型的避风港,泊着很多渔船。陆地平整,生长着大片的木麻黄。树影斑驳,坐在树下聚餐,海声入耳,凉爽又惬意。
选择了两个常用的游戏,作为开场。“迷你马拉松”环节,完全是因地制宜。长条石,一个接一个,摆出一条高出地面三十公分的路。第一次去,麦麦就很喜欢,在上面走啊走,有的地方倾斜或被茂盛的植物遮住,他会很灵巧地绕过去。这条路有趣味,还能够锻炼孩子的平衡感。果然,活动现场,孩子们都很喜欢。返程时,Teddy还要重走一遍。
穿越丛林小路时,孩子小,不太适合聚焦于细节观察和博物认知,并且有蚊子,因而大家走得稍快。直到海边的滩涂地,又开心地玩起来。
聚餐,小朋友们吃,大人聊得很开心——去哪个中文绘本馆啊,对孩子喝冰水的担忧,怎么让孩子爱上刷牙,生活中的小问题,等等。通过一场活动,将人与人,家庭与家庭连接起来,有话题的交流,有情谊的互动,这个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大于聚餐本身。因为,聚餐在这里是作为一种媒介。
一场活动,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本来还有些犹豫,周一碰到Louis爸爸,问,麦麦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我说,是。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话一出口,就必须做。当晚,麦麦睡了,起来做一份活动方案。第二天发给邀请的几位家长。去踩点,沿途走了一遍,确定好做游戏、行走、聚餐的地点等,各种细节都考虑进来。返回时堵车,吃完午饭,已近两点。
做教具,买线绳,翻出之前做活动的眼罩。雯做了一个生日王冠,用贝壳粘出圆弧形,下面写上“3”;做一排“HAPPY BIRTHDAY”的字母挂件。姥爷准备一些食物。
做手工很快乐,沉浸其中。像之前做活动一样,前一晚都会睡得很晚,捋一遍活动流程,将教具全部装好。因为有泰国和英国的小朋友,还得用英语来讲,简单打了一个草稿。雨季仍未结束,夜里起来,下好大的雨。但第二天六点钟爬起来,看到东边微微泛红的云霞,便放心了:真是一个好天气。
瞬间,领悟到对大自然深深的感激。就算准备得再充足,人人都通知好了,可是第二天暴雨、雾霾、狂风,往往就会取消。这是一个靠天吃饭的行业,像农民伯伯一样。三年疫情期间,尤其与“奥密克戎”纠缠时,突如其来的封小区、做核酸,成功做一场活动更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无事之日是好日。
做活动的早晨,麦麦不刷牙,急着吃东西,不小心右手碰到了电饼铛,歇斯底里地尖叫:“太疼了!”“我好难受!”一边哭喊,一边用左手紧紧攥住右手手腕。看着很可怜。去诊所吧,还没到开门时间;去医院吧,活动开场来不及。喊叫了大半个小时,疼痛才稍微缓和点,一排手指烫红了,冒出两个大水泡。赶紧吃点东西,就出发了。
着急归着急,快到海边时,深呼吸几口,将状态调整到最好。没错,做活动,必定要专注、热情,像一束阳光照耀到每个人。
时隔一年多——上次是去年的大暑夜观——做这场活动,为麦麦的生日,更是为了我自己。清晨起来,还在纸片上写下:这一周有序忙碌,没有紧张,而是笃定。踩点时,博物的眼光,让我在丛林中沉浸良久:潜叶蝇在叶片上留下的花纹,猎蛛在地面上的跳跃,藤蔓与大树之间无声的纠缠,滨玉蕊如芭蕉扇一般的大叶子......
一场活动,能够在游戏中获得快乐,在大自然中学会欣赏美好,在交谈中有了情谊的流动,这是最重要的。来自泰国的Polly妈妈说道:“自然活动,让学习能够在真实的世界发生,而不仅仅是书本。”她还推荐很多地方,说下次再相约。
活动做完,会看到很多不足。首先,大家对“到户外去”并没有太多认知。为何?通常,我们把大自然作为一个外在于人的环境,这个环境需要干净、整洁,像自己的家一样。或者玩一玩公园的体育器材,在海滩坐一坐。事实上,这“自然”已经完全是人为的自然,是和人类同构而服务于人之享受欲的。从生态角度来看,这样的“自然”非常贫瘠,缺乏生命力。并且,人无法通过这样的“自然”来认识万物之间的有机联系,更谈不上被自然奥秘所触动而对整个宇宙之深邃产生的深深惊叹与感激。
人本来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进入到丛林,这里同样是虫子、鸟和蝴蝶的家,人更多地是作为客人或闯入者而进去,怎么可以反客为主呢?防蚊的最好办法是长衣长裤,太刺鼻的人工气味对于森林中的昆虫和动物都会形成微妙的干扰。
大半天的徒步,食物少一点都没关系,水至少需要1.5升。补水是非常重要的。所携带食物,尽量减少包装,因为人类产生的垃圾对大自然造成的重负已经难以承受了。即便美丽的海洋,一退潮,遍地花花绿绿的垃圾,让人触目惊心。活动中每个成员的团队意识和责任意识,以及认识到:自然活动,不是丢下孩子参加或期待他们学习知识,而大人在一旁享受“来之不易”的片刻休憩;不是这样的,大人比孩子更需要自然活动,更需要谦卑、柔软的心态。
这是很难的吗?我们往往喜欢以难、易来区别一些事情,但人生来不是为了做容易的事情,而是做事情时,我们欢喜自在。如此,难易的区分便消弭了,一如孩子在沙滩上捡贝壳,他们忘了时间,实际上就超越了时间。
这都是需要慢慢学习的。
麦麦玩得很开心。我脑海中浮现一个男孩儿,之前在天津神户园做节气活动,来了一个小朋友,他胳膊骨折,还挎着绷带,但做“狼和小羊”的游戏时,只用一只胳膊抓住绳子,跳来跳去,玩得乐此不疲,什么伤痛都忘掉了。麦麦玩起来,就像这个男孩儿。
回到家,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wolf”“sheep”。另学会一个新单词“guava”(芭乐)。麦麦表情认真地说,“爸爸,让我给小朋友讲吧,我在学校就说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