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书院:得罪烈女的下场

文摘   2024-10-23 21:58   江苏  

明朝的嘉靖《江阴县志》就诞生在延陵书院中,修志期间甚至还发生了一件颇为诡异的事件。

成化五年(1469年),时任常州府同知谢廷桂到江阴视察时倡建延陵书院。据《常州府志》记载:“谢廷桂,字时芳,蒲州人(今山西省辖永济市)成化中同知常郡,力兴文教,刻朱子同安《四斋铭》于郡学之壁,善政最多,民至今颂之。”

谢廷桂非常重视地方文教事业,因江阴为延陵古邑,季子曾居,所以倡建书院以“延陵”为名。既然书院为纪念季子,季子的后人自然责无旁贷,出资兴建延陵书院。

按说季子是吴太伯十九世孙,当姓姬,但寿梦建吴国,其后人以国为姓,所以姓吴。在江阴,有一支吴氏据称是季子后裔。十一世纪中期,季子后裔吴梓由山东迁回发源地江阴,吴梓遂成为回归江阴始迁祖,历六代后,吴氏重又发达起来。

吴梓五代孙吴铎、六代孙吴博古均为南宋官员。吴博古后裔分住江阴夏港和江阴大桥北七房庄,第八代孙吴源由夏港迁居江阴城中后底泾,吴源遂成为后底泾吴氏之始迁祖。江阴工商巨子吴汀鹭就出自后底泾吴氏。而吴汀鹭故居,现国民党要塞司令部旧址就是宋朝时江阴的后底泾区域。

明朝时,后底泾吴氏之吴衍懂多国语言文字,永乐初,曾随郑和船队多次出使南洋西洋,历时二十八年,凡二十余国,甚至到达非洲东海岸。光绪《江阴县志》卷三十“识余”记载:“永乐中,江阴吴衍,字彦卿,能通译番书,尝从内监郑和、马宗道等宣谕赏赐海外,历西洋暹罗、爪哇(即今之印度尼西亚爪哇岛)。”郑和船队所到之处,不仅是宣扬明朝的国威,加强同海外各国的联系,也开展一系列的贸易活动,所以大概后底泾吴氏是有经商基因的,出资协助建个书院自不在话下。

延陵书院在当时江阴县衙的东面,城隍庙的西面,现在“府前花苑”小区附近,所谓的“府”,其实就是指明清时期江阴的县衙。到嘉靖十一年(1532 年),又是这个云南白族知县李元阳重建了延陵书院。

书院的功能与其他书院差不多,江阴士子常会课业其中,但因冠延陵之名,所以书院有一项特殊的活动,即于春秋二试之时,迎季子的神位于书院大堂,江阴的士子前去书院祭拜,以祈求考试顺利。

所谓春秋二试是指“春闱”和“秋闱”。春闱指在京城由礼部举办的会试,应考者为各省的举人,录取者称为“贡士”,第一名称为“会元”,因在春天举行,故称“春闱”。

“秋闱”就是乡试,由皇帝钦派各省主考官组织合格的诸生考试,为科举考试第一级,一般在省府举行。中试者称为“举人”,第一名称“解元”,因在秋季八月举行,所以又叫“秋闱”。

据道光《江阴县志》记载:延陵书院“前为重门,中为厅,东西为厢,厅后为川堂,为后堂,为池亭(知县孙应奎扁曰“澄然”)。东为厨房,西为护房,周垣凡四十五丈一尺”。

到明朝万历初,书院改为总练总兵的官署。所谓总练总兵,可以略称为“总练兵”,他主要是管练兵的(一个省或几个省),理论上没有用兵权。所以这个应该是侵占民用建筑的意思了。估计吴氏族人也不敢有意见。季札老祖宗更是只能保持沉默。

崇祯末年,延陵书院建筑毁于战火。到了清朝,书院废墟之外建了座马王庙,围墙里面则是杂树丛生,一地荒芜。乾隆年间,邑人多次提议修复并恢复延陵书院,然而关键问题是没人出钱,县志修撰者在县志中感叹:“作室肯堂,不能无望于州来贤胄也。”

州来即季子。“州来”是商、周时期存在的一个国家,名“州来国”,在今安徽省淮南市市区、凤台县、寿县一带。“州来国”后为吴国所灭。季子先封于延陵,故称“延陵季子”,后又封于州来,所以又称“延州来季子”。苏东坡十分敬佩季札,曾作《延州来季子赞》。

“不能无望于州来贤胄也”,这句话讲得很含蓄,用了两个否定词,大概意思是要重建“延陵书院”,还得由你吴氏子孙来出钱,不过显然,吴氏子孙不肯来出这笔钱,一个可能是真没钱,毕竟三百年后,吴氏家族说不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另一个可能是怕到时又被你官府一句话给侵占了,干脆不理这个茬。于是这个延陵书院终究没能再建起来。

明朝的嘉靖《江阴县志》就诞生在延陵书院中,修志期间甚至还发生了一件颇为诡异的事件。

清陈梦雷在其编《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闺媛典闺节部之17》中记载了一个故事: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应天巡抚、都御史欧阳必进和巡按御史陈九德敦促江阴知县赵锦修志。赵锦就聘请时任国子监祭酒的江阴人张衮主修,同时请江阴诸生林文焕、徐鸣玉、刘桂、蒋隆、吴应五人入驻延陵书院,编修江阴县志。大家知道,县志中都有“列女”一章,记载本县贤媛、孝妇(孝女)、烈妇、节妇、贞女等事迹,嘉靖江阴志中自然也少不了这些内容。在编写此内容时,林文焕、徐鸣玉两人对拟入选的三节妇有不同看法,准备从名单中除掉。其他人虽看法与两人不同,无奈两人坚持自己的意见。

当天晚上,月光皎洁,五位秀才步出书院去赏月。林徐两人忽然看见月光下三个妇女跪在神的面前,向神控告两人抹杀其贞妇的荣誉。林徐两人惊出一身冷汗,问其他三人有没有看见,三人都说没有看见。两人惊魂不定,回到延陵书院,五天后,林文焕就死在了床上,而徐鸣玉也在不久后死去。

这件事听上去荒诞不经,但并非无中生有,赵锦在县志编完后写了一篇《书江阴县志后》,其中写道:“同修邑志者五人,亦多所谢却。而刘生理、林生文焕中以病亡。蒋生龙复与计偕,孜孜夙夜,克相厥成者,则多徐生鸣玉、吴生胤之功焉。”按此文,则死者应为刘理和林文焕。蒋龙、吴胤也是音同字不同,可见上述故事半真半假,应该是坊间传闻,被采编进了《古今图书集成》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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