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集:《澄江书院记》

文摘   2024-11-12 06:00   江苏  

澄江书院生不逢时,到了明朝初年,江阴侯吴良将其改成了关云长祠——毕竟,那是一个崇尚英雄的年代,一个崇尚武力的年代。


弘治《江阴县志》卷二“学校”附录载:


元澄江书院,在布政坊西南,元至正中,州人有西山蔡先生之后名以忠者,以别业一区,田六顷,貤立义塾,有司上其事,赐额澄江书院,制设山长一员,月俸米三石,钞1一5两,直学一名,月俸米一石,钞5两。其讲会之所名“德义堂”。


书院山长的俸禄比明朝学官教谕、训导的俸禄还要高一点,澄江书院唯一有记载的山长是许恕。据《钦定四库全书》记载:许恕,字如心,江阴人。至正中,荐授澄江书院山长,旋弃去。会天下已乱,乃遁迹卖药于海上,与山僧野人为侣。善自晦匿,罕相识者,故征召不之及。至洪武甲寅(1374年)乃卒。著有《北郭集》六卷,补遗一卷。


因澄江书院设立于元朝末年。设立前后,元末农民起义就爆发了。恕可能是真不想当元朝的学官,即使到了明朝,他也宁愿与山僧野人为侣,不肯出山当官。如果他这个澄江书院山长当长了,说不定想隐居都没有机会。


澄江书院生不逢时,它的存续时间应该不长,朝代更替、兵荒马乱的时候,恐怕也不是读书的好时机。所以,到了明朝初年,江阴侯吴良将澄江书院改成了关云长祠——毕竟,那是一个崇尚英雄的年代,一个崇尚武力的年代。


弘治《江阴县志》中载有虞集《澄江书院记》一文,即王逢《检校蔡公挽辞》一文中所说的“虞文靖、黄文献二公为记”之一。该文应该是能够找到的最早记录澄江书院的文章。


虞集(1272年3月21日-1348年6月20日),字伯生,号道园,世称邵庵先生 、青城樵者、芝亭老人 。祖籍成都仁寿(今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临川崇仁(今江西省抚州市崇仁县)人 。元朝官员、学者、诗人,南宋左丞相虞允文五世孙。(录自百度百科)


虞集此文于澄江书院记述甚少,而于程朱理学及其传承阐述较为详备,因而文章难免艰深难懂,给断句、标点带来困难。加之弘治《江阴县志》雕版质量较差,字迹或有模糊,难以识别,文字和断句难免有误。因该文于江阴教育历史甚为重要,且不见于他处,故不揣浅陋,抄录如下,不当之处,请批评指正:



虞集《澄江书院记》:


伊洛之学至于东南,其传绪之的,行李所及,慕尚兴起,则有祠焉。而因立为学官,若周子、二程子、尹和靖、游氏、谢氏、杨氏,至于胡氏父子兄弟、罗豫章、李延平皆有专祠,而朱子与张宣公、吕成公并其一二门人,百数十年之间,在所当作者无不作矣。然非徒作也,洪学有周子之祠,朱先生为之记。极周子图书之传,以推叙其源委,使学者读其书,思其为人,而致其为学之道焉。以次而兴者,无不率是道也。


西山蔡先生之于朱子,其学问、德业互有所发明,非直徒游而已。尚闻“庐峰书院”之祠,蔡公实在于其乡。噫,蔡公之道亦岂止于乡先生而已也。其于先王之制作,圣贤之精微,有百世不可及者,则朱子不胜存没之感者也。


今仕于江右者,以江阴蔡氏所作澄江书院来告,使为之记焉。晚生小子虽不足以有所言,亦安敢不以所闻于绪余者而为同志告乎?


盖尝窃观于书,黎民于变时雍,无为而治,不可得而名也。然亦有历象、日月星辰、同律度量衡,随山浚川,任土作贡之事矣。三代迭兴,至于周公,制作备矣。仲尼生于衰世,盖曰:“我欲託之空言,不如载诸行事之深切著明。”韶舞、夏时、殷辂、周冕属诸颜氏之子而又亡矣。及不复梦见之语,盖非其身之谓也。


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而先儒之言曰:“必有关睢麟趾之意,而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则庶几仲尼之志也。呜呼!真儒善治不并行于当世矣。


四百年前,胡安定之教于湖学也,有“经义”、“治事”之斋,时君尝取之以布天下,所得水利、算数之类,则其权舆矣。程伯子奏学校之疏,盖欲行之朝廷,横渠张子退,于其乡规与门人宗族买田一区,以见井田之可行,而不得尽如其志。


志者,则也,气运然矣。道南之叹不幸见于中州将乱之时,数君子者,推本于危微精一之传,将以措之天下、国家之冶,而所谓内圣外王之道,本末兼举,无所遗矣。


当朱子时,折衷群言以会于极,及同学者论疑答问,得其一体者岂无其人哉?至若精诣之识,卓绝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穷之辩,足以当朱子之意者,未有若西山先生者也。


盖尝闻之,朱之尝为先生言,人之有生,性与气合而已。然即其已合而析言之,则性主于理而无形,故公而无不善,其发皆天理之流行;气主于形而有质,故私而或不善,其发皆人欲之所作。然其谓之人心者,固未以为志皆邪恶,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亦不难矣。若所谓清明纯粹者,既属乎形气之偶然,则不但能不隔乎理而助其发挥耳,不可便认以为道心而欲据之以为精一之地也。故必致精一于此两者之间,使公而无不善者,常为一身万事之主,而凡所云为不待择于过与不及之间,而自然无不中矣。


斯言也,朱子发明乎道学失传之忧,充其言而为此者,学者宜莫不得见之矣。然而莫逆于心而有允蹈之力者,非先生吾谁与归?若夫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汉儒虽或言之,而世儒又不闻其说矣。惟邵氏经世之学,以得伏羲画卦之自然,因箕子九类之畴以朝澄江之额,命官以主之矣。以忠有子曰庭秀,尝问学于金华许益之氏,秀之二于此受业焉。一家寿考见五世孙,许君为之赋《五庆堂》者也。前奎章阁侍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通奉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虞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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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记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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