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的江阴赤岸李氏:谁是嘉那公?

文摘   2024-09-09 00:51   江苏  
宋元战争,南宋朝廷最后灭亡。这一历史事件,从宏观上来讲,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走向;从微观上来讲,则改变了很多家族和个人的命运。今天以江阴为视角,讲讲这场战争对一些家族、个人命运的影响。

关于江阴赤岸李氏的祖先,《李氏宗谱•世表考源》载:“嘉那公,世居蒙古,辅元世祖定天下,累著战功,官拜行军大元帅,赐佩金虎符,驻扎河间路。卒谥桓烈,谕葬宁津县西,有纪绩碑。”


《赤岸李氏宗谱》记载:“李氏始祖嘉那,以材武仕元,至元中从丞相伯颜征伐……官至行军元帅,赐金虎符,谥桓烈公。殁葬河间宁津县西十余里,有纪绩碑。”


明末清初的吴梅村(1609年—1672年)在其《福建道御史赠太仆寺卿谥忠毅李公神道碑铭》中写道:“始祖嘉那为元初行军大帅,谥桓烈,以战功显,子霑柯,漕运万户,世守镇江、江阴等处,元季有平江路同知,死张士诚难,讳谏者,则其五世孙也。累传而为赠太仆卿。”李忠毅公即李应升,为江阴李氏第十五世。


明末清初钱谦益(1582年—1664年)在其《李贯之先生墓志铭》中的记载甚详:“君始祖烈公,至元中从伯颜丞相官统军元帅,墓在河间宁津县。子霑柯,孙李八撒儿,佩金虎符,世守江阴,遂家焉。八撒子脱寅拜江浙行中书、参知政事,镇平江,至正丙申死淮张之难。入国朝始为儒。”李贯之,即李如一,为江阴李氏第十四世。明代藏书家。其祖父李诩(1506年—1593年),字原德,号戒庵,建藏书楼,名“世德堂”,著有《戒庵老人漫笔》。


民国年间陈思主修,缪荃孙协纂的《江阴县续志·氏族》记:李氏,色目人,始祖嘉那谥桓烈,元至元中官统军元帅。孙李八撒儿佩虎符,镇江阴,遂以李为姓。


这五则记载,都指嘉那公(烈公)为江阴赤岸李氏始祖,但记其籍贯略有不同。《李氏宗谱》记嘉那公“世居蒙古”,只是一个居住的状态,并不能确定是不是蒙古人。其余都记嘉那公为统军(行军)元帅,谥桓烈,殁葬河间宁津县则大致相同。


但李如一在《五述编·述源》中称先祖任职于蒙古某部,而出身则为女真族。李如一是江阴李氏第十四世孙,他的自述应该是比较真实可信的。


所谓的“纪绩碑”即元陈基《夷白斋稿》卷十二《海道都漕运万户府达鲁花赤脱因公纪绩颂》,因《李氏宗谱》记“脱因”为李八撒儿的儿子。所以以该碑为证。


根据《海道都漕运万户府达鲁花赤脱因公纪绩颂》记载,至正十二年(1352年)三月元朝廷任命脱因为漕运万戶。李八撒儿的官职是通事汉军万户府万户,且是世袭,如果脱因是李八撒儿的儿子,则可以直接世袭通事汉军万户府万户。另外,文后明确记载脱因“世为蒙古左部人”,所以该碑文中的脱因与《李氏宗谱》中的脱因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碑文中也并无涉及嘉那公及其事迹。(嘉靖江阴县志中记载的脱因,因资料不全,究竟是不是李八撒儿的儿子尚存疑问)。


另据元陶宗仪撰《南村辍耕录》记载,元末张士诚军攻破平江城,漕运万户脱因“匿俞家园,自刎不死,游兵杀之。”


吴梅村(1609年—1672年)在其《福建道御史赠太仆寺卿谥忠毅李公神道碑铭》讲到“元季有平江路同知,死张士诚难,讳谏者(李谏),则其五世孙也。”钱谦益在《李贯之先生墓志铭》中讲到“八撒子脱寅拜江浙行中书、参知政事,镇平江,至正丙申死淮张之难。”两人讲的是同一件事,但人物不同,恐有张冠李戴之嫌。


《李氏宗谱》记载的嘉那公事迹,特别是“嘉那尚元世祖姑越姬”“霑柯,嘉那子……娶右丞相燕帖木儿女。”两人都为元朝的皇亲国戚,也并无史料佐证。


那么李氏始祖嘉那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除《李氏宗谱》外(钱谦益、吴梅村的说法均依《李氏宗谱》而来),并无史籍可以佐证。学者刘晓认为“李嘉那”即“李家奴”,因李氏祖先为女真人,女真姓为“蒲察”,“李家奴”即“蒲察家奴”。并进而认为,“李家奴”可能就是李世和。

(以下观点来自李晓《元代军事史三题》一文)

李世和,女真人,本姓蒲察氏,祖先累世在金为官。蒙古政权入主中原后,李世和为“宁津、盐山二邑长”。中统四年(1263年),因倡言兴建铁冶以助军用,受世祖忽必烈赏识,出任铁冶总管,佩银符。“五年(1264年),特旨换授金符。”墓葬也在宁津县,与嘉那公略同。


忽必烈经李世和的建议,征招“私走小路军人”,并设立私走小路军户。所谓私走小路军人,即将常年游走在宋蒙边境,从事重要战略物资如马匹等走私贸易的人员,这种走私行为是重罪,被元朝廷抓到基本是死罪。但这些人对江南地理与风土民情较为熟悉,人数众多。元朝廷让他们免死从军。李世和则出任“诸路新军(含“私走小路军”)总管”,佩金符。在李世和的恩威并用下,战斗力较强。“李世和神道碑”记载了他在襄樊战场上指挥参与的两次战役。


据《李氏宗谱》记载,元朝有过一次编纂,谱内有至正八年(1348年)戊子春三月奎章阁侍书学士致仕邵庵山人虞集撰《李氏宗谱序》。序言中讲到“李之先,宋末时桓烈公讳嘉那者,辅世祖定天下,立功拜官。”此序不见于留存至今的虞集各种文集,而且称“宋末时”而非“国初”,似非元人口气,更像是明人假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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