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楼茶米》第二十七章 新主人(土楼乡村神秘、奇诡甚至恐怖的家族传奇)

文摘   2024-09-19 08:20   福建  

这个长篇小说一开始叫作《土楼茶话》,最早是一个中篇小说《茶话》,发表在《长城》1995年第四期,三万多字吧,感觉还有很多东西可写,新世纪初便扩写至十五万字的长篇,当时也没有投稿,发到米国新语丝网站,获得新语丝第三届(2002年)网络文学奖二等奖。大概是这个缘故吧,有国内几个出版社的编辑看到了,其中花城出版社的何满意通过邮件联系了我,表示愿意提审这个长篇,我当然非常开心,不久便有好消息传来,总编审读了,通过了,不过,书名改为《土楼》。出版合同很快寄来,何满意随即进入编辑程序,可是没多久,何满意因为个人原因辞职,编辑工作由孙虹老师接任。2005年8月,《土楼》还是如期出版了,看新闻,被列入广东当年一个读书节的推荐书目,除此之外没什么影响,销售也一般,后来获漳州市第三届(2006年)百花文艺奖一等奖、福建省第二十届(2006年)优秀文学奖一等奖。

这么多年过去,《土楼》早已过了出版专有期,我将之更名为《土楼茶米》,想找机会再版。2022年终于有了机会,北京一家出版社愿意再版,出版合同很快寄来了,出版社也着手开始编辑工作,根据当下形势提出许多修改要求,有的修改意见令人哭笑不得,我虽有不满,还是一一照办。书号审领了,封面也先后设计出两稿,根据出版社领导的意见,我又做了三次全面的修订,此时出版社领导变动,编辑说再等等,大概半年后,新领导审阅了书稿,决定不出,编辑说抱歉,退稿。退就退了,两败俱伤——我是花费了一些精力做无效的修改,出版社审读、申请书号、设计封面,更是花费许多。

既然再版无望,在本号连载一下也好。需要说明的是,连载的是花城出版社的出版稿,这至少说明当时出版环境(以下省略若干字)。

第二十七章 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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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斗大会变成了公审大会。

张立端、张老列阴谋杀害农会干部,推翻革命政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赖文生提起朱笔,在他们胸前的纸牌上打了个叉,将笔往地上一掷,几个解放军战士立即把他们拖到山脚下执行枪决。

两声枪响,五寮坑连空气都凝住不动了。

解放军工作团撤走了,赖文生转业当上了县长。

村口的水车在转,三眼泉又流出水来了,水稻金黄,茶树翠绿,日出日落,土楼沉默着,风从土楼的屋瓦上掠过,雨打在土楼斑驳的墙壁上,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所不同的是,五寮坑换了新主人了。

张南清正式分得了头家张绳和的房间和房间里的物品,他没有把别的房间分出去,这样浮沉楼整个四层楼就住了他一个人。他每天早上起床,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向了望哨上,高级社的印把子系着一根红线,绑在他的裤头上,他走起路来,印把子就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屁股。走上高高的了望哨上,像领袖阅兵似地俯瞰着整个村寨,他紧紧抿着嘴,唯一的眼睛闪烁着茶菁一样的颜色,俨然五寮坑王国的国王。

以前,五寮坑的土地和土楼都是头家的,现在都是他的了,不过他不叫头家,他叫作社长,全称是五寮坑农业高级社社长。

在高高的了望哨上巡视了一阵子,张南清走回到廊道上,那里摆放着原来头家使用的竹椅、茶几和泡茶器具,这些物品好像在廊道上生了根似的,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他像原来的头家一样,每天早上不用吃饭,只须喝茶就行了。泡茶的水是专门从三面山下的三眼泉提回来的。

张南清在竹椅上坐下来,然后仰身躺了下来,全身像一泓水那样放松,他微微闭上那只左眼,轻轻抖动着腿脚。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一沓脚步声,一轻一重,他知道,是金叶子提着一桶水走过来了。她走到茶几前,他睁开了那只眼睛,霎时,两只眼睛在空中相遇,一左一右,好像两束交叉的火光。

金叶子表情冷峻,剩下的右眼射出的是一道寒光。眼睛的残疾并没有损害她的丰姿,她身着土色的粗布衣裳,但是依然掩饰不住一种高贵和优雅,她的肤色还是那样白嫩,她的身材还是那样丰满。

张南清心里冷笑了一声,凤凰拔毛不如鸡,你再怎么样,现在也不过是我脚下的一条狗,我什么时候要踢你一脚就踢你一脚。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金叶子砰地把铜桶放在地上,水淌了出来。

张南清心里一跳,他原来给头家提水,从来没有这么重放过水桶的,他从这砰的声音里听出了她内心的不满和仇恨。

“你不能轻一点放吗?”他霍地坐起身。

金叶子头一偏,昂起头走了,还充满挑衅地跺了一下脚,把脚步踩得很重,好像整条走马廊都震动起来了。

“你!你……”张南清气歪了嘴,手戳着她的背影,气鼓鼓说不出话,手还是无奈地垂落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至今无法在气势上震住金叶子。尽管他在五寮坑拥有最高的权力,但是这种强权在她冷漠的面前显得那么脆弱,她只要蔑视地一瞥,或者高贵地昂起头,他就感觉到自己先垮下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想不明白。

她不是成了你的一条狗了吗?你手握生杀大权,你为什么还会从内心里对她感到不可名状的恐惧?张南清真是想不明白,他一遍遍地给自己打气,可是每天早上,金叶子给他提水来的时候,他一看到她那冷峻的神情和深邃的眼睛,心里就慌乱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你给我站住!一天早上,他对着金叶子离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你给我站住!但是金叶子回过头来,用她仅剩的右眼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射出一道不屑的光,然后偏起头,继续向前走去。他颓然地坐在竹椅里,半天没有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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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传来金叶子的脚步声,张南清嘴里咀嚼着茶叶,咀嚼声和脚步声相呼应着,他微微闭上那只眼睛,用心听着咀嚼声和脚步声交汇在一起。

金叶子走了过来,砰地把手里的水桶搁在地上。

张南清睁开那只眼睛,卟地把嘴里的茶叶渣吐到地上,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金叶子刚刚转身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扭过头——其实这只是刹那间的动作,对张南清来说却是无比漫长,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站住而且扭过头来了,她用一只眼睛冷冷地看过来了——张南清看到她回头的姿势是那样优美,好像一尊玉雕。

张南清吞了口水,又从口袋里抓起一把茶叶塞到嘴里,他站起身,大步走到金叶子面前,用一只眼睛盯着她的脸。

他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突然两手搂住她的肩膀,又顺到了她的腰上,把她整个人拉到了怀里。

金叶子没有反抗,她像木偶人一样,一动也不会动,只是高高地偏着头,那只眼睛看着浮沉楼的屋檐。

张南清嘴里不停地咀嚼着茶叶,感觉到全身燥热,裤裆里好像有一股堵住的水要决堤而出,他的两只手掐进了她的衣服,隔着布匹揉捏着她结实的腰。

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张南清心里说。

“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张南清说,他咀嚼着茶叶咬紧牙根,又说了一遍,“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金叶子嘴角扯动了一下,这是一个无声的笑。

一股热血轰地涌上张南清的脑门,他铁钳一般搂住金叶子,又拉又拖地往房间里走去。

像是抱着一个死人,又沉又重,张南清额上滚出了一粒粒大汗,他终于把金叶子拖到了房间里,一下摁倒在床上,他停下来喘了口气,看着金叶子仰躺在床上的身体,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

张南清两手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剥开金叶子的衣服,不知为什么,他的手越抖越厉害,他的那只眼睛充满了血丝,眼珠子几乎就要凸出来了。

金叶子丰腴洁白的裸体袒露出来了,高耸的乳房、鲜艳的乳头、平坦的小腹、小巧的肚脐、长满毛的三角地带……

这就是张南清朝思暮想的美妙胴体,这就是他曾经见过一次并且为之付出一只眼睛的美丽肉体,现在完完全全展露在他的一只眼睛下面,那最神秘的阴门也已经打开,他目瞪口呆,全身簌簌发抖。这是真的吗?他恍若梦中。

张南清听到了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发抖的声音,他抖抖索索把身子贴了上去,突然他感觉到全身痉挛了一下,下身就射出了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像浆糊一样涂在金叶子的大腿根上。

金叶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用一根手指揩着大腿上的液体,一甩甩到了地上,她冷冷地说:“你厉害,你就这么厉害,哼哼。”她轻蔑地偏起头,冷笑了两声。

张南清缩在床上一角,满面羞愧,恨不得有一条地缝赶快钻进去,他低垂着眼睛看着下身那低垂的家伙,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了。

金叶子不急不忙地穿好了衣服,对张南清说:“我尝到了你的厉害。”

她走到门边,回过头来,那只眼睛里满含着一种嘲讽的笑意,她说:“你真是太厉害了,真的,我不知道还有哪个男人比你更厉害。”


土楼与马铺的当事人和旁观者
这是何葆国的个人公众号。他是一个作家,戏称"坐家",其实他是一个喜欢行走的坐家,从某种意义来说,他更愿意做一个生活家,生活在这个不可描述的时代,用他的文字写出他的一切见闻、感受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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