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循着罗翔老师的推荐（这份罗翔老师的书单，绝对靠谱！），前段时间我读完了约翰·穆勒的两本著作，《功利主义》和《论自由》。
在哲学著作里，约翰·穆勒算是好读的。一方面，他的书篇幅不长，文字也不生涩。另一方面，穆勒的思想主张也十分简洁、清晰。
以《功利主利》为例，它的核心观点可总结为三句话：
幸福是唯一值得我们追求的目的；其他事物只有作为实现幸福的手段时，才值得追求。
只要能提高全体人类的幸福总和，就是道德的。
幸福不是单纯的满足；而且不同种类的幸福间，也有质和量的区别。
再以《论自由》为例，其核心原理也不外乎由两条准则构成：
只要个人行为仅关一己利害而与他人无干，个人就无需对社会负责。
对于任何有损他人利益的行为，个人都应对社会负责。
穆勒的简单清晰，分析问题直击本质，不弯弯绕绕，十分为我所推崇。但我也发现，简单的思想容易包含如下缺点：理论上完美无瑕，却不易落实于操作。
还是以穆勒的自由思想为例。只关切一个人自己利益的事情，就绝不容社会插手。相反，如果一个人的行为会影响他人利益，社会就有权利约束。这两条规则虽然简单，但在实际应用中免不了各种争论。
在《论自由》中，我就至少读到两个观点，我非常不认同。
穆勒提到，禁止向中国输送鸦片是对自由的损害，因为它侵犯了购买者的自由。若按此推论，那现在加拿大和美国部分地区让大麻交易合法了，倒是自由之举。不过，大麻可以自由买卖，可卡因又为何不行？两者的界限在哪里？如果尊重个人自由，是否连毒品的买卖都不应禁止？——每个人都有独立判断能力嘛。
争论的根本在于，自由买卖大麻会不会影响他人利益？但这正是穆勒原则无法评判的，而且可能辩上三天三夜也辩不明白。我的立场是反对，我也反对穆勒关于鸦片的观点。
另一个话题，穆勒提到：男女双方，除非能表明他们有足够支撑家庭生计的财产，否则不许结婚，这并不侵犯自由。对此，我也不敢苟同。当然，穆勒有他的理由，比如没有财产就将新生命带到世上，是不负责任；越来越过剩的人口，也是对所有依靠劳动所得为生的人的一种侵犯。但在我看来，男女双方结合为家庭的基础是爱。只要将爱与金钱挂钩，就算不是道德沦丧，也是庸俗。我也明白，爱情不是空中楼阁，但是否有财力支撑自己的家庭，不正应该交由那些相爱的人自行考虑吗？为何在此处，穆勒就不提自由的好处了呢？可见，某些事情是否干涉他人自由，是非常主观的判断。
这就是我读完穆勒的感受，难以用他的思想解决现实问题。
再次声明，我没有一种严苛的姿态去要求穆勒，而是指出我的困惑——自从以“知行合一”为座右铭后，凡学一项新理论，我便想着要应用，这几乎成为新的恶习。
不过，虽然穆勒的自由论落到实践处显得局促，但它仍是一种警醒。
当我反对鸦片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所有不喝咖啡的人都联合起来反对喝咖啡，我能认同它是正义吗？显然不能。那我反对鸦片或反对抽烟，是不是也跟别人反对咖啡一样，只是一种主观立场呢？显然也是。为了世界更美好，常作这样的反思是可取的，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豁然了，这根本不是穆勒的局限，而是现实本来就复杂、混沌。希望某个理论能对所有现实问题一刀切，本就是妄想。
真理，越辨越明。而独立思考、理性讨论、相互包容，这些才是穆勒思想激发出的可贵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