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原理》,是一本首版超过40年的老书了。时至今日,金字塔原理也早已流传开来。
但说起金字塔原理,我们联想到的似乎只有一个三角形的形状,和一句“先说结论,再给证明”。如果仔细读一下原著,会发现其内涵不止于此。
金字塔原理,是芭芭拉·明托在麦肯锡工作时总结出来的一种组织信息的方法,因为组织后的信息结构形似金字塔,所以得名。信息的金字塔结构,如下图所示。
采用金字塔结构,最直接的目的是提升表达质量,包括向内和向外的表达。向内的表达就是思考,向外的表达则包括写作和说话。看上去,金字塔原理只是改变了信息展现的形式,并未改变实质。为什么能提升表达质量呢?这是因为,金字塔结构顺应了大脑的两个特点:
表述一:牛奶、生菜、抽纸、番茄、鸡蛋、香皂、西蓝花、酸奶、保鲜膜,你去超市买一下这些商品。表述二:我需要你去超市购买商品,包括蛋奶、蔬菜和日用品三类。蛋奶包括牛奶、酸奶和鸡蛋;蔬菜包括生菜、西蓝花和番茄;日用品包括抽纸、保鲜膜和香皂。对比一下,是不是表述二明显优于表述一?听的人不仅一下子就能听明白,还更容易记忆。首先,表述一一上来就罗列商品,让听者不明所以。听者要么对谈话者毫无兴趣(不知道谈话者是在对自己说话);要么会绞尽脑汁猜测谈话者的意图,从而无法专心于记忆购物清单(他也根本不知道要记)。其次,表述一中的商品,只是罗列,没有按照逻辑分类,加重了听者的记忆负担。人能短期记忆的项目数,一般是七加减二,也就是五至九个。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超过五个项目就很容易遗忘了。不过人很擅长逻辑思考,如果把项目按照容易理解的规则分类,如表述二所示,就能增加它们被记住的可能性。这就是金字塔结构的魅力,按照大脑习惯的方式组织信息,从而提升思考和表达效率。
金字塔原理,具体可运用于思考、讲话和写作。总结其核心原则,包括:结论先行(即把中心思想置于塔尖,再围绕中心思想向下展开)。
对信息进行归纳分组。
上述原则,看似都清晰明了,但在实际运用中很容易犯错。在《金字塔原理》中,芭芭拉·明托总结了两类常见的错误。随着金字塔原理的流行,世人似乎逐渐将其等同于一种分解的技术,好像只要按照MECE原则,不重不漏地将所有事项罗列出来即可。在这种趋势下,文章中开始充斥着越来越多“缺乏思想”的句子。比如,“5个因素”“7个主题”“4个要点”“6个习惯”。芭芭拉强调,运用金字塔原理时,一定要进一步思考观点之间的逻辑关系,并说明它们的隐含意义。逼迫自己去找“5个因素”之外的内在逻辑,才能产生更具洞察和说服力的观点。例如,经过深层思考后,可能发现“5个因素”都能被归类结为外在因素,那么关键句就可改写为“造成问题的原因在外部”,而非“造成问题的5个因素”。同时,这反过来又促使我们思考,是否还有内部因素可以挖掘?也就是说,金字塔原理只是一个框架。它的表达效果,与投入的思考成正比。使用金字塔结构,不见得会省力。相反,唯有结合深入的思考,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效力。序言,就是正文前的铺垫。在别人转述的金字塔原理中,一般都开门见山,只谈如何将核心观点向下分解形成伞状结构。在原著中,芭芭拉·明托非常强调序言的重要性,原因有三。首先,序言能吸引读者注意力。当今是信息爆炸、注意力分散的时代,不管一篇文章逻辑性如何,如果它无法在10秒内让读者沉静下来,那它就可能永远失去这位读者。序言就是讲故事,通过故事点燃读者兴趣。其次,序言可以限制读者对事件的不同解读。序言部分陈述了文章背景,为读者后续阅读限定了解读范围。这就像律师,总是希望将陪审团的思维限制在某个框架内一样。第三,如果序言部分写得好,可以让读者更认同文章的逻辑性,减少心理防御及后续的反对意见——商务场合尤其重要。
最后,再发散一下。另有一本书,《即兴演讲》,可视为金字塔原理在即兴表达场景的发展和应用。在《即兴演讲》中,作者汉弗莱总结了一个简洁高效的即兴讲话结构,如下图所示。它由四个部分组成:抓手、要点、结构体和呼吁行动。抓手,约等于芭芭拉所说的序言,是吸引别人注意力的内容。讲话者应通过一两句话,接过话头,牢牢抓住听众注意力,为接下来的内容做好铺垫。要点,就是结论,是整段谈话的核心内容。要点要放在即兴讲话的最前面,即“结论先行”。结构体,是对要点的“证明”,即金字塔结构中分解展开的部分。常见结构体有四种形式:原因模式,方法模式,情况/反应模式,时间顺序模式。与金字塔原理一样,强调信息组织的内在逻辑性。最后,演讲需要以呼吁行动结尾。这是金字塔结构所没有的,是《即兴演讲》在具体场景下的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