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片丹心天日下——苏轼北归之旅

文摘   2024-07-16 18:26   江苏  


       像一把种子,迎风撒下。
  一路向南,足迹坚定,行旅匆匆:黄州、惠州、儋州……
       一路北归,风雪扑面,艰难重重:韶关、梅岭、常州……
  南渡北归,壮志未改,风采依旧。
       恰似那耀眼流星,划破黑暗,以璀璨与壮烈,留下痕迹,永不磨灭。
  这位千古名士,叫:苏轼。
  

  宋元符三年(1100年),琼州海峡。
  六月二十日夜,澄迈城外通潮阁。
  月色皎洁,大潮席卷,涛声如雷。
  此是登船时分,六十三岁的苏轼,站立船头,眺望海天。
  月光澄明,平铺海面。望湛蓝夜空,听惊涛阵阵。
  星夜渡海,潮涌心头,境由心生——
  回首琼崖,风景旧曾谙;贬谪三年,即将别去。
  三年苦楚、愁瘴雾锁、奸佞当道、浮云蔽日,皆在眼前如烟飘过。
  在此浪漫时刻,能感受到生命脉动与心灵激荡。
  雪浪扑向船头,浪花打湿衣襟,他纹丝不动。
  在生命的三个维度上,此君平生经历,与常人略有不同——
  在时间维度上:漂泊是底色,此生不是被贬,即是在被贬路上;在空间维度上:坚韧是傲色,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在精神维度上,孤独是本色,十年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或许,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已是常例。犹如黄州那只寒夜雪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宁可孤独,绝不屈服;宁可抱恨,绝不苟且。
  心,便如海样宽阔——
  船入琼州海峡,月如水,海如镜。
  海天相接,星月共舞,一派清澈澄明景象。
  满天繁星,倾泻而下,海面如同仙境,美得令人陶醉。
  长风破浪,雪涛升涌,点燃海样诗情。
  须臾,苏轼沉吟片刻,写下千古名篇《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雪浪扑面,带来微凉触感。他仿佛置身于月光中,与海天融为一体。
  潮湿海风中,心如皓月般皎洁,如碧海蓝天般澄澈。“夜渡海”之诗篇,仿佛月与海共奏的梵音,诉说着平生往事、跌宕心境。
  在这寂静月夜,在这无垠海天,月与海,相依相融,宛如恋人般缠绵。一位诗人,临海越涛,将身海天。粲然月色,静洒海面,波浪轻拂,白银般鲜亮。他的诗句与海浪徜徉,叠印出璀璨星光,点点闪烁。
  这一画面,被定格在历史深处。
  史称:宋元符三年(1100)五月,苏轼在儋州接旨,以琼州别驾移廉州(广西合浦)安置。遂作《峻灵王庙碑》,拜谢父老乡亲。五月末启程,离别儋州。六月十三日,至澄迈通潮阁写下《渡海帖》。六月十七日,路过三山庵,为惠通泉题名,并作赋。六月十七日,为泂酌亭题名。六月二十日,夜渡海,顺风一日,抵徐闻递角场码头。
  苏轼乘舟北归,成为大宋史册中不可磨灭的大事。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流配琼海,浪迹天涯,成为生命最难磨灭的印记。林断山明,杖藜徐步,等来“苦雨终风也解晴”。这是历史画出的旅程。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乘船夜渡琼州海峡,夜色中,满天星斗,天容海色,想到鲁叟孔子、轩辕黄帝,这些生动景象在胸中与海天间沉浮,点燃起不灭的信念。

  
  苏轼21岁出蜀,63岁北归,45载漂泊。
  一生被贬三次,放逐数千里外,辗转颠沛,苦不堪言。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便是真实写照。
  宋元符三年(1100年)正月,宋哲宗崩,宋徽宗即位后,于四月二十一日下诏:“苏轼等徙内郡。”至此,苏轼三年贬儋生活,终告结束。
  此前,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遭宰相章惇迫害,以“讥讽先帝”罪名,从定州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绍圣四年(1097),章惇认为他 “以肆诬泯”,且写诗“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纵笔》),说他过得“安稳”,将他再次贬逐,责授琼州别驾,昌化军(今海南儋县)安置。
  別驾为五品虚职:不得食官粮、不得住官舍、不得签公事。
  宋徽宗即位后,苏东坡得到赦免,更经三赦,授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在外州军任便居住。至此,苏轼获得自由。
  面对赦免,经历跌宕人生、风雪交加的苏学士,并无更多惊喜。43岁被贬、坐过牢狱、上过“元祐党籍碑”黑名单的人,见过太多悲喜剧。列入黑名单,已死者,褫夺所有死后荣誉;未死者,不得做官,到死都遭贬斥。
  平生豪放,命里傲骨,这些生命基因是无法改变的。
  走出汴京,黄沙道上,心似孤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即便春来,眼中春月,未含春暖:“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举头望月,思乡心切,夜夜想家:“梦到故园多少路,酒醒南望隔天涯。”回首人生,苦涩难言,心有不甘:“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贬途辗转,历尽漂泊,心胸开阔:“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好在雨过天晴,人间有情。
  自琼崖惜别,儋州友生争相馈赠。自夜渡海以来,一登徐闻岸,便有好友相送相伴。苏轼过海,将在海南养得一条狗也带过海。狗名曰:乌嘴。
  他作《予来儋耳,得吠狗,曰乌觜,甚猛而驯,随予迁合浦,过澄迈泅而济,路人皆惊,戏为作此诗》,记述乌嘴情趣:“知我当北还,掉尾喜欲舞”。
  苏轼北行,只能坐高脚牛车代步。头戴一顶竹编斗笠,此为儋州渔民装扮,后人称为“东坡笠”。
  经雷州时,竟与秦观幸会。秦因苏案被贬雷州。异地重逢,师生相会,分外激动。九死一生,竟能团聚,何等快慰。由秦少游身在雷州,不由想到三年前,贬琼时,与弟弟苏辙在雷州相遇。曾于雷州天宁寺同住三天,形影不离。
  六月二十五日,苏轼与秦观依依惜别,离海康赴廉州。
  沿官道前行四五十里,未出海康境,便逢连日暴雨,周遭涨水,道路泥泞,只好暂住兴廉村净行院,写下《雨夜宿净行院》:
  
  芒鞋不踏利名场,一叶轻舟寄淼茫。
  林下对床听夜雨,静无灯火照凄凉。
  
  大雨滂沱,接连数日,只得涉险改走海路。
  北部湾大海中,一叶疍舟,漂泊大海。雨中夜渡,于波涛间起伏,令人心惊。
  船舱中,苏轼坐起四顾,怀抱乌嘴,一人一狗,漂浮于苍茫海天。这般情景,多似人生境遇,一波一难,波波未平,难难夺命。
  苏轼不禁叹息:吾何数乘此险也,已济徐闻,复厄于此乎?
  幸好,风雨过后,波平浪静,终在合浦白石登岸。
  一路颠簸,步步维艰。由廉州到白州(广西博白县)、鬱林州(广西玉林)、容州(广西容县)、藤州(广西藤县),迤逦到梧州。
  从梧州乘船,沿西江顺流东下,直奔广州,经广州,到达韶州(韶关)。
  这一下,就病了。史称“病卧韶关”。
  57岁南贬时,曾在韶关写下《望韶石三首》“此方定是神仙宅”诗句,如今北归,再见韶关,不禁喜从悲来,老泪纵横。
  乌嘴卧于病床前,频频环顾,眼中饱含关切之情。
  垂手抚乌嘴,举目望韶关,
  归途漫漫,何处是终点?

  苏轼在海南,与黎族百姓情感融洽,成为挚友。劝农桑,重教化,掘井传医,并在儋州“载酒堂”为海南学子讲学,使得蛮荒之地“书声琅琅,弦声四起”。

       他走过的路,有荆棘,有泥泞,却从未阻挡住他那不羁的才情与豪放的胸怀。遇赦北归,是命运的转折,更是精神的升华。


  十二月七日,舟至韶州。
  一路颠沛,体弱多病。苏轼在韶州住了一个多月,调养身体。
  韶州太守、曲江县令、河源县令等官员及当地住持、禅师盛情挽留,频频来访,日日宴请。
  寒冬腊月,苏轼拖着病体,不得不与之周旋,彼此赠诗唱和。
  正月下旬,苏轼启程,告别岭南。
  仰头看,前面正是大庾岭,即梅岭。他准备经江西、九江、湖口,沿长江顺流东去。又见梅关古道,正值雪花纷飞。满山梅花怒放,娇嫩红艳,凌寒绽放,吐露芳华,似点点繁星,又似烈烈火焰,在冰雪中独绽芳华。 
  这一幕,令他心潮澎湃:岭南素为“蛮貊之乡,瘴疬之地。”流徙岭南之人,一过梅岭,便有去国离乡之感,心绪凄然。如今,遇赦北归,只有度过梅岭,才算真正脱离苦难,不免心中悲喜交集。七年前,南来大庾岭梅关时,曾留下“今日岭上行,身世永相忘”之句。此时,回首来时路,犹如噩梦一般。敌手为置他于死地,以瘴病之邦、恶劣环境相残。其时,年已五十七岁,体弱多病,两目昏障,左手麻木,右臂缓弱,他自认垂老投荒、无复生还之望。在起程南下时,即与长子苏迈诀别,让他准备处置自己后事。
  七年贬谪,遇赦北归,实是大难之中的幸事。
  宋庐陵曾达臣敏行《独醒杂志》记载:东坡还至庚岭上,少憩村店,有一老翁出,问从者:“官为谁?”曰:“苏尚书。”翁曰:“是苏子瞻欤?”曰:“是也。”乃前揖坡,曰:“我闻人害公百端,今日北归,是天祐善人也。”东坡笑而谢之,因题诗于壁间(《大庚岭村居题壁》):
  
  鹤骨霜髯心已灰,青松合抱手亲栽。
  问翁大庚岭头住,曾见南迁几个回。
                   ——《赠岭上老人》
  
  贬谪岭南,能逃过亡命追索的委实不多:当时与苏轼先后贬岭南之人,大多已成鬼魂,如吕大防、刘挚、范纯仁、范祖禹等。苏轼在岭海七年:生活狼狈,劳苦万状,“罪废闲冷,众所鄙远”。在惠州,缺医少药,因痔疾发作,痛苦呻吟百日。瘴疫流行,夺去他爱妾朝云和女仆生命。在儋县,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泉,无书籍、笔墨纸张,一无所有,只能以红薯、紫芋、藤蔓、苦荠充腹,内心苦痛与愤恨到了极点,不胜唏嘘。
  在梅关岭下古村中,他给弟弟苏辙写下《度岭寄子由三首》:
  
  七年来往我何堪,又试曹溪一勺甘。 
  梦里似曾迁海外,醉中不觉到江南。 
  波生灌足鸣空涧,雾绕征衣滴翠岚。 
  谁遣山鸡忽惊起,半岩花雨落毵毵。
  
  投章献策谩多谈,能雪冤忠死亦甘。
  一片丹心天日下,数行清泪岭云南。 
  光荣归佩呈佳瑞,瘴疬幽居拥晚岚。
  从此西风庾梅谢,却迎谁与马毵毵。
  
  山林瘴雾老难堪,归去中原茶亦甘。 
  有命谁怜终反北,无心却笑亦巢南。 
  蛮音惯习题伦语,脾病萦缠带岭岚。 
  赖有祖师清静水,尘埃一洗落毵毵。
  
  一生三贬,跌入深渊。章惇、赵延之之流竭尽陷害之能事,苏被贬惠州,再贬儋州,仍不死心,派湖南提举常平、董必察访广西,欲置苏于死地。因人劝阻,才罢;还派使臣赴海南,把苏逐出所赁官舍,让他流离失所。安排苏居住官舍的军使张中被黜死,涉事官员降职削官。更可恨处,令人烧毁他的文集手稿、山水画卷。并昭告:私藏苏轼文稿者,当与同罪。派御史到各家搜查,吓得不少与苏交往的文人烧掉文稿手卷,以求保命。
  天罗地网,恢恢难逃。
       如此歹毒,天理何在?!难怪有“能雪冤忠死亦甘”的呐喊。
  “一片丹心天日下,数行清泪岭云南。”一代文豪,远谪南荒,竟落得无家可归、无处可收、无一立锥的境地,试看这个须鬓雪白、毛发“毵毵”、幽居瘴疬、脾病萦缠的人,还有那“大江东去”的豪放英姿吗?
  寒风吹拂,衣袂飘飘。他望着漫天雪花,天寒彻骨,而梅花幽香,却萦绕在身旁,仿佛诉说着不屈故事。“下岭独徐行,艰险未敢忘。”他深知,人生如这梅岭之行,虽有风雪交加,却也有梅花相伴。这傲雪凌霜之娇艳,不正是人生写照?无论境遇如何艰难,也要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度梅岭时,他还写下一首诗《赠岭上梅》: 
  
  梅花开尽杂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
  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
  
  天地苍茫,风雪交加。
  他带着乌嘴,在雪中踏行。雪地里,印下清晰足迹。
  “提举成都玉局观”,好大的官啊!
  他在煎熬中等待,等待那个真正云开日出的时刻。
  而身在风寒中,傲骨如梅枝,冰雪压不弯。品行风范,如这梅花,纵使无人欣赏,依然芬芳四溢。
  在这雪岭之中,一人一狗,相伴同行。
  雪大了,风紧了,景物迷离,那身影渐行渐远。
  天地间,留下一抹永不磨灭的足记。

       北归星夜,映照着他的身影。那曾在风雨中飘摇的灵魂,此刻终于迎来赦令曙光。岁月沧桑,命运风波,在他脸上刻下了坚毅之色,心中的豁达如明灯,照亮这漫漫归途。

    从根子上说,谁愿意“九死南荒吾不恨”“不辞长作岭南人”。只是命运所致,性格所致。那萧瑟的风,吹不散他眼中坚毅;那漫长的路,磨不灭他心中炽热。他是一位无畏勇士,向着北方,向着希望,阔步前行。


  一条北归线路,在眼前曲折缠绕。
  仿佛一幅曲折艰难的苦旅图:儋州、雷州、廉州(合浦)、郁林(玉林)、康州(德庆)、英州(英德)、韶州(韶关)、赣州、豫章(南昌)、九江、常州。
  从元符三年(1100年)六月初,苏轼动身离儋,到次年正月下旬,越过大庾岭,经江西、九江、湖口、安庆、当涂、南京、镇江等地,六月中旬,抵达常州。
  此时,苏已身患暑疾,身体极度虚弱。
  他为何选择常州作为北归落脚之地呢?
  回四川,为最佳选择,叶落归根,何况已为“提举成都玉局观”。可惜“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路途遥远,体弱多病,如何到得家乡?他想去杭州,毕竟两任杭州地方官,但生计难题实难解决;弟弟苏辙劝他去颖昌,兄弟俩可相依为命。有亲戚劝他,从政局看,赵廷之等人在台上,决不能靠近汴京,也不能把一家人生活重担全压在弟弟身上,他生活也不富裕。最后决定去常州,因为那里还有一点田地,可以谋生,免于举债度日。
  常州,成为苏轼人生最后的归属地,尽管只有四十余日。
  其时,身体情状,最为艰难:
  一是久居海南,身染瘴毒;加之旅途劳顿,长途跋涉,老病缠身;沿途又饮食不洁,造成腹泻,身体每况愈下。二是盛情难却,唱和不止。道中好友,契好如昔,有的不远数百里赶来,负笈相从,一路护送,令人感动。这般情谊,委实难报。人家要你写幅字、画幅画,你能推却吗?文友相聚旅途,题诗作赋,有一唱,你必有一和;到了一地,当地官员,闻听大文豪驾到,日日宴请,觥筹交错,你也难推辞;住在寺庙禅院,住持、长老邀游讨诗文,更不胜赘述。
  如此操劳,五月中下旬,至真州(仪征),则“病暑暴下”,“疲病加乏”,“虚乏不能食、口殆不能言”、有腹泻,困卧不起。可仍有邀请宴游者,只好“乞且罢”。
  六月上旬,渡江至润州(镇江)。在金山寺,看到老友李公麟为他画像,面面相对,百感交集,遂提诗一首于上: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六月下旬,终到常州,租借孙氏宅。
  此时,中暑日重,腹泻加剧,高热不止,牙龈出血,不能进食。
  苏轼自知不久人世,照例向朝廷呈表奏,以疾告老,乞求致仕。
  说道:“今已至常州,百病横生,四肢肿满,渴消唾血,全不能食者,二十馀日矣,自料必死。”
       当死亡临门,心如明镜般清晰。当年牢狱中,已留下死亡宣言:“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死又何惧?不过手挥五弦、目送归鸿。闻得死讯,也得鼾声如雷。
       这回,死神真的降临了——
  七月二十六日,作《答径山琳长老》诗:
  
  与君皆丙子,各已三万日。
  一日一千偈,电往那容诘。
  大患缘有身,无身则无疾。
  平生笑罗什,神咒真浪出。
  
  是为绝笔。
  七月二十八日,临终前,诏三子六孙至床前,嘱曰:“吾生不恶,死必不坠。”言毕,握瑾怀玉,瞑目而逝,化作坡仙。
  噩耗传出,天地悲泣,吴越黎民,相哭于市。
       一代文豪,南渡北归,千里归途,死生看透,心如明月。
       恰似鸿雁归巢,一路风霜,皆成诗韵。故国神游,笑对沧桑,光芒绽于困境尽头。
       正应那句——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北归之旅,风也含情,云也含笑。每一步都坚韧扎实,踏出了诗意回响;每一眼都深情委婉,望得见决死彼岸。那曾经苦难,化作了笔下华章,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
       心向故园,豪情再燃。北归的他,身影孤独,却伟岸光正,每一步都踩碎了过往苦痛,每一刻都怀揣着对未来憧憬。岁月沧桑在他的脸庞刻下了故事,而他的灵魂,正在这千里归途上绽放出绚烂光芒。


江淮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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