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2月7日,《人民日报》以《学好文件抓住纲》为题发表社论,首次在全国公开提出“两个凡是”——“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1977年8月,中共第十一全国代表大会,华国锋在大会政治报告中指出,在党的指导思想方面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文化大革命这种性质的政治大革命今后还要进行多次”,要“保卫社会主义公有制”,“把整个国民经济纳入有计划、按比例、高速度发展的社会主义轨道”,“坚决制止破坏国家计划的行为”。这是对毛泽东晚年思想的完整复述。可见,执行“两个凡是”,意味着必须维护当时中国的既定状态,不能进行任何变革。
复出的邓小平意识到了当时中国的问题之所在:必须推倒“两个凡是”,才能走上新路。出于对党和国家命运的高度责任心,就在个人复出问题尚进行时,邓小平不取委曲求全之策略,而是将矛头直指“两个凡是”,他尖锐指出:“‘两个凡是’不行。按照‘两个凡是’,就说不通为我平反的问题,也说不通肯定一九七六年广大群众在天安门广场的活动‘合乎情理’的问题。把毛泽东同志在这个问题上讲的移到另外的问题上,在这个地点讲的移到另外的地点,在这个时间讲的移到另外的时间,在这个条件下讲的移到另外的条件下,这样做,不行嘛!”
邓小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教条主义不是搬出无产阶级的领袖吗?那就看领袖是如何说和做的,他说,“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应该像毛泽东同志说的那样对待这个问题。马克思、恩格斯没有说过‘凡是’,列宁、斯大林没有说过‘凡是’,毛泽东同志自己也没有说过‘凡是’。”
应该说,对“两个凡是”的批评,邓小平的批评其实是比较温和的,比较学理化的。而到1978年11月中央工作会议上,由于“两个凡是”的阵线已经基本崩溃,出现了对“两个凡是”最尖锐的批评,此人就是井冈山时期的老革命谭震林。
谭震林其人,毛泽东喊了他几十年“老板”,——在红军时期,他是红四军第二纵队的政委;抗日时期,他是新四军第六师师长;解放战争时,他是淮海战役五大前委指挥之一,其他四人分别是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粟裕。建国后,他官至国务院副总理、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谭震林比一般人更尖锐地批判了“两个凡是”:
“汪东兴说,毛主席是不能指责的,不能做任何违背他的思想的事;谁要是批评毛主席历史上的错误,谁就要冒杀头的危险;谁进行这种批评就等于不尊重和亵渎皇上和最高权威,并且是违反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原则的。如果这样,难道毛主席比耶稣基督、释迦牟尼、穆罕默德还高贵,比高贵的皇帝、马克思、列宁还神圣不可侵犯吗?”
在这种凌厉的攻势下,华国锋在中央工作会议闭幕式上终于作了自我批评:
关于“两个凡是”问题,这两句话对同志们解放思想不利。我的讲话稿虽然政治局看过了,但我是主席,责任在我。以后给中央写报告写“党中央”就行了,不要写“华主席,党中央”,不要写“英明领袖”,写“华国锋同志”就行了。
叶剑英也在闭幕式上说,民主作风就是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作风。华主席对“两个凡是”做了自我批评,承担了责任。华主席提出今后写报告不要写“华主席,党中央”,直接写“党中央”就行了。这是谦虚美德,这种谦虚是非有不可的。
“两个凡是”从此消失在历史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