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端午戏的历史源流、演出时空及其文化意蕴

文摘   文化   2024-06-03 08:02   北京  

郑开元

端午节是中国传统节日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历史上,除了赛龙舟、挂菖蒲、食角黍等节庆活动外,端午节演戏看戏也是人们不可或缺的生活习俗。本文所论的“端午戏”,是指端午节期间为节庆娱乐、祈禳祭祀而形成的戏剧形式。这种戏剧形式在历史上是如何兴起流传的?其活动方式有何特点?其表演剧目具有怎样的民俗意蕴?本文拟就这些问题做粗浅的探讨,并以此揭示端午节与端午戏相互之间的重要影响。


一 端午戏的历史源流


宋代是我国戏曲发展的开端,也当作为我们考察端午戏渊源的起点。从《东京梦华录》《西湖老人繁胜录》《梦粱录》《武林旧事》等宋人笔记关于端午节的记载来看,宋代都市似乎尚未有演端午戏的迹象。不过,康保成注意到一幅珍贵的宋代水榭演剧图,即由南北宋间知名宫廷画家苏汉臣所作的《重午戏婴图》。据康保成研究,该图上半部分画的是端午节儿童演剧的场景,儿童们的游戏可能模仿的是宋教坊“小儿班”的扮演。[1]我们知道,绘画艺术是现实生活的一面镜子。不少宋代遗存的戏曲文物图形象地展现了当时真实的演剧场景,如刘松年《傀儡婴戏图》、苏汉臣《侲童傀儡图》、无名氏《蕉石婴戏图》等,虽然描绘的是儿童模仿成人演剧的嬉戏场面,实则折射出宋代傀儡戏、皮影戏的活动盛况。同理,《重午戏婴图》中儿童端午演剧的游戏大概也是对成年人端午演戏的仿效,由侧面可见,北宋应当已产生了端午戏的萌芽。


从现有文献来看,宋代宫中的端午演戏可能已成惯例。《宋史·乐志》记云:“雍熙初,改曰云韶,每上元观灯,上巳、端午观水嬉,皆命作乐于宫中。遇南至、元正、清明、春秋分社之节,亲王内中宴射,则亦用之……乐用琵琶、筝、笙、觱栗、笛、方响、杖鼓、羯鼓、大鼓、拍板。杂剧用傀儡,后不复补。”[2]此处所云“水嬉”即水戏,泛指水上各种竞技游戏与娱乐活动。宋代的水戏形式多样,包括水傀儡、水秋千、龙舟竞渡、弄潮、抢金瓯、水上歌舞、水球等活动。[3]内廷端午节水戏除龙舟竞渡、弄潮外,亦有“水傀儡”演出。按:水傀儡最早出现在三国魏明帝时期,至隋朝已相当发达。据《太平广记》卷二百二十六引《大业拾遗记》载,隋炀帝大业十二年(616),于上巳节在曲水“观水饰”,“有神龟负八卦出河,进于伏羲。……周处斩蛟,屈原遇渔父……阳谷女子浴日,屈原沉汨罗水,巨灵开山,长鲸吞舟。若此等总七十二势,皆刻木为之”。[4]这场声势浩大的“水戏”上演了72种水傀儡,其中还有“屈原遇渔父”与“屈原沉汨罗水”两种屈原戏。不过这类水傀儡可能仅仅是人物的象征性展示,尚未能演出完整故事。至宋代,水傀儡引入了当时杂剧艺术的表演形式,宫廷中设专门的水殿来负责演出。《东京梦华录》“驾幸临水殿观争标赐宴”条有详细记载:“又有一小船,上结小彩楼,下有三小门,如傀儡棚,正对水中。乐船上参军色进致语,乐作,彩棚中门开,出小木偶人,小船子上有一白衣垂钓,后有小童举棹划船,辽绕数回,作语,乐作,钓出活小鱼一枚,又作乐,小船入棚。继有木偶筑球舞旋之类,亦各念致语,唱和,乐作而已,谓之‘水傀儡’。”[5]即将水傀儡的设施安装在船上,由乐人中的参军色致语,介绍偶人表演的内容,然后由偶人及木雕的鱼、虾共同完成表演。虽然这里记录的是上巳节水傀儡的演出情形,据《宋史》可知,端午节亦演水傀儡,两者演出形式应相去不远。


再看宋代民间端午戏。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记载南宋淳熙年间习俗:“西湖竞渡,自二月八日为始,而端午尤盛。是日,画舫齐开,游人如蚁,龙舟六只,俱装十太尉、七圣、二郎神杂剧,饰以彩旗、锦伞、花篮、闹竿、鼓吹之类。”[6]此处所提及的“二郎神杂剧”似源于同题材的宋杂剧,查《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有“鹘打兔变二郎”“二郎神变二郎神”,《南村辍耕录》“院本名目”之“诸杂院爨”有“变二郎爨”。但《西湖游览志馀》所载龙舟装“杂剧”不见得就是戏剧演出。“俱装”的“装”,非“装载”之意,应释为“装扮”,乃俳优装扮成神祇游湖,他们扮而不演,只在船上做出各种造型、动作,吸人眼球,供人观览。此种习俗在宋代杭州颇为流行,表演时节亦不限于端午,举凡迎神赛会,均可见杭人装扮神祇游湖的活动。《梦粱录》记二月八日杭州赛神会云:“初八日,西湖画舫尽开,苏堤游人,来往如蚁。其日,龙舟六只,戏于湖中。其舟俱装十太尉、七圣、二郎神、神鬼、快行、锦体浪子、黄胖,杂以鲜色旗伞、花篮、闹竿、鼓吹之类。”[7]上文所引《西湖游览志馀》“西湖竞渡”估计为补缀《梦粱录》而成,此处未明确提及端午龙舟,也许《西湖游览志馀》另有所本,亦未可知。


至元代,相关剧目中仍能窥到端午戏的身影。元杂剧中流传至今有三种端午节令戏,即《四丞相高会丽春堂》《阀阅舞射柳蕤丸记》《立功勋庆赏端阳》,这三部戏都是“武戏”。翁敏华认为:在元代的北方,端午是一个男人们比斗的日子,这些武戏是在“尚武”的端午节上演的“应节戏”。[8]《庆赏端阳》第四折房玄龄上场诗曰:“咏贺《离骚》楚屈原,端阳佳节太平年。射柳捶丸施武艺,庆赏蕤宾五月天。”诗句明确指出是在端午节演剧,咏《离骚》是为了纪念屈原,而“射柳捶丸”则为习武角力,同样是端午节的习俗传统。


到了明代,端午戏广泛流行于我国东南沿海,并远播至海南一隅。据陈天资于明万历二年(1574)所撰《东里志》“风俗志”之“节俗”载,潮州饶平、南澳沿海一带:“五月五日端午为天中节,各家于鸡鸣时,取井花水浸蒲艾,务足一日之饮……水乡竞渡,大城所结彩为龙舟,或以彩纸糊之,各扮故事,演戏竟日。”[9]民间习俗的形成非一朝一夕之事,可以推测,在此之前,当地端午戏早已存在。天一阁藏明正德刻本《琼台志》载,当地民众于五月初五日先行“剪柳”仪式,然后“请太守出南湖游宴,以数艇相夹,演戏于上,架之以彩,呼为‘采莲’”。[10]如果此说不诬,可证至迟于明中叶,海南端午演戏即已兴起。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出现了江南水乡颇为盛行的水上流动戏台,稍后细述。


清代至民国,端午演戏几乎与龙舟竞渡处于同等重要的地位,除了纪念屈原,还用来祭祀其他神灵。据清康熙五十八年(1719)顺义知县黄成章主纂《顺义县志》“建置志”之“坛庙”条载,该县“天仙圣母庙 近良牧署,每年端午演戏”[11]。此处的“天仙圣母庙”实则为碧霞元君庙,庙前演出的端午戏或与道教女神碧霞元君信仰有关,这里的端午戏就是用来祭祀这位“老娘娘”的。在四川,端午戏则与关公祭祀前后相继。清道光二十年(1840)刻本《江油县志》载:“‘端午节’‘单刀会’,儿童竞携角黍、香囊,故老相传庆祝关帝,由来已久。市镇好事者,彼此醵金,或令梨园演戏,或造龙舟竞渡,连朝欢会。民气和乐不倦,商贾亦习而相忘。”[12]可见,端午戏作为一种民众的节日狂欢被社会普遍接受,甚至还有专人出面募集戏金,演戏酬神。


综上所论,端午戏自宋代肇始以来,逐渐流播至全国诸地,成为端午节重要的活动内容,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端午的节日氛围,丰富了人们的节日生活。与此同时,戏曲借助端午节这一广受人们重视的节日,亦开拓了新的消费市场,更深地融入了人们的节日生活,有效地促进了戏曲艺术的传播,端午节因此成为戏曲生存根植的文化沃土。


二 端午戏的演出时空


端午戏演出时间一般在农历五月初五,从上引《东里志》《顺义县志》即可看出。但从历史上来看,端午的节日时间又不仅限于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而往往在此前后都是节庆时段。高丙中即谈到,长江南北的许多地区把五月初五定为小端午(或小端阳),十五称大端午(或大端阳),少数地区把二十五称为末端阳。[13]端午节实际上是一个习俗内涵丰富、节庆形式多样的系统化综合性节日,有的活动时间甚至长达月余。比如在江西,清同治十年(1871)《安义县志》载:“(端午)各村镇演戏,而城隍祠为盛,每以五月初起,六月中止,惟黄洲市以十三日当墟,远近云集交易。”[14]清代长江中下游的端午戏大体上均如此,演剧时间长短不一,有的当天演完,有的延续数日甚至长达两月之久。[15]在江西南昌地区,端午演戏称为“龙船戏”或“端阳戏”,当地划龙船的习俗是“初一划,初二歇,初三、初四划到节”,故“节戏”也从初一演到初五。[16]有些地方的端午节庆活动则为半月,清同治《应山县志》载:“近来送龙舟,大为鼓吹,彩服扮古人故事相多,则自初一日至十五日始罢。”[17]


诚然,不见得整个端午节期间均有戏剧演出,尤其是节庆时间长达半月甚至一个月,每天演戏无疑耗资巨大。民国时期,山西晋祠一直延续端午演戏习俗,刘大鹏《退想斋日记》便记录有当时的戏价,如1929年五月初七日(农历)载:“晋祠庆贺端阳演戏三日,系属好戏。三日之价大洋三百四五十元,已经完毕。今日接连又演,系晋祠麦行所演,亦系三日,为一班戏价数十元大洋。”[18]仅仅演三天戏,就耗资300余元。演出时间除了受经费条件影响外,还取决于两个重要因素。一是上演的剧目类型。比如《白蛇传》《汨罗江》《蟠桃会》等全本戏一般一天之内可以演完,折子戏则更短;倘为结构宏大的连台本戏,往往要三五天甚至十余天。二是关公诞辰。在旧时,农历五月十三被视为“关公诞辰”,因是日有微雨,亦称“关帝磨刀日”,各地纷纷举庙会,演戏酬神。如清同治年间的河南清丰,每逢五月十三日“祭壮缪侯,无城市委巷皆张彩设剧,穷昼达旦,不减‘元夕’”[19],足见此日演剧之闹热。此习俗在湖北、湖南尤为盛行。清光绪时,湖北咸宁五月十三“关帝庙为‘单刀会’;演剧祀神,城乡皆然”[20]。在湖南新田:“‘关壮缪诞期’。营中倩梨园演剧以贺,或三五天,其景颇闹,远近群观,大破荒城岑寂之象,亦仅事也。”[21]关帝诞辰祭祀往往与端午节庆前后接续,清吕及园《滇南竹枝词》“五月十三”记:“云津桥下水奔流,赤膊龙船纸扎头。五月十三喧两岸,大观第一彩云楼。”[22]有些地区在五月份还有“送船会”“城隍诞辰会”等诸庙会。总之在庙会密集的五月,多数情况下端午戏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至迟应在“关帝磨刀”日前结束,以不影响到其他节庆活动的正常开展。


就端午戏的活动空间而言,其中最具民俗意蕴的有两大场地,一是屈原庙戏台,二是水畔戏台和船上戏台(船台)。


作为屈原祭祀的场所,屈子庙最早出现于秦末。晋王嘉《拾遗记》卷十载:“屈原以忠见斥,隐于沅湘,披蓁茹草,混同禽兽,不交世务,采柏实以和桂膏,用养心神;被王逼逐,乃赴清泠之水。楚人思慕,谓之水仙。其神游于天河,精灵时降湘浦。楚人为之立祠,汉末犹在。”[23]据龚红林研究,屈原庙集中分布在洞庭湖、鄱阳湖、汉水流域,也就是今天的湖南、江西、湖北等地。[24]


屈子庙既是民众缅怀、崇奉屈原的祭祀场所,也是端午民俗展演的文化空间。唐宋以来,民间竞渡、祭祀、聚会往往在屈原庙及其附近地举行。刘禹锡《竞渡曲》云:“曲终人散空愁暮,招屈亭前水东注。”梅尧臣《重五观竞渡》云:“南方传竞渡,多在屈平祠。”可以想象,端午节的屈原祠一定是万头攒动,水上龙舟争渡,岸上百戏杂陈。清同治《通山县志》“岁时民俗”之“五月”条载:“五日为‘端午节’……造五色龙舟竞渡,曰‘夺标’;又云以吊屈忠烈公。城东演剧于三闾祠。”[25]据史载,在清代以前,湖北咸宁通山县就建有三闾大夫祠,位于该县通津桥南,其遗迹现已难考。[26]


端午节与水一直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江河湖泊、水榭池塘往往是端午祭祀、节庆的主场,各种表演、竞技聚合于共同的时空里,争妍斗艳。端午演剧就常常与赛龙舟活动一起进行,如清同治九年(1870)《南昌县志》载:“斗龙舟,夺标演剧。(先是各洲皆有船,遇必斗,斗不胜则载石以击,俗最恶。)”[27]清道光时期湖南益阳进士周代炳《龙舟记》亦详细记叙了当地造龙舟、赛龙舟及演剧的情形。赛舟的同时,端午戏亦如火如荼地上演,沿江观剧者如堵,可谓万人空巷,盛况空前。清同治湖南《益阳县志》卷二“风俗”亦详细记叙了当地造龙舟、赛龙舟及演剧的情形。赛舟的同时,端午戏亦如火如荼上演,沿江观剧者如堵,可谓万人空巷,盛况空前。甚至因痴迷于看龙舟而曾发生打斗溺亡、母亲不慎捂死婴儿的悲剧。[28]


无论在南方还是北方,水滨河岸演戏均为常见。清光绪间,河北滦州的妇女习惯于乘船观剧,在端午节这天,“偏凉汀有小圣庙会,妇女游观者俱以舟,非竞渡也。钗光衫影,滉漾水中;沿岸则急管繁弦,俳优演剧”[29]。民国时期,河南商水县“周滨渡头以五色纸作龙形置小船上,谓之‘龙舟’,荡漾中流,往来游歌。岸上百戏杂陈,游人如蚁”[30]。总之,这类演出是在水边搭建戏台,观众既可乘船游赏,也可在岸上围观。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水畔戏台是端午节娱乐活动的聚光点。


关于水畔戏台的历史及其构造特点,学者们已有相关研究。如张帆认为宋元时期就出现了各种水畔戏场或戏台,即将戏台或演出场所设置在河边或跨水而建。[31]这个推测较为可信,如上文所引苏汉臣《重午戏婴图》中五个小孩扮演杂剧就在水榭歌台之上。明清时期,江南一带的水畔戏台比较常见,据廖奔研究,其构造“一般是将戏台的部分或全部建在水面上,台口有的朝向陆地,有的侧向水面,还有完全伸向水面的”[32]。清同治年间朱宝善《海陵竹枝词》云:“演戏当年谢火神,挨河架木戏台新。偶然一挤台倾倒,笑煞人人学滚尘。”这个戏台就是搭建在水边的简易台子,很不牢固,观众一挤,台子就塌了。诗歌自注云:“东街火神庙,每年七月间乡人演戏谢神。”[33]可见水畔戏台往往用于酬神祈禳的演出。该风习一直流传后世,譬如江西南昌地区演出“龙船戏”(端阳戏),“农村许多戏台就靠近水边,日场演出,往往是水上的龙船,台上的戏,竞相争鸣,辉映成趣”。[34]


水畔戏台的产生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在历史上,不少祭祀仪式往往在水滨举行,如上古的祓禊(上巳日祭礼)、水神祭祀、江边祭奠等。人们在水边搭台演戏,其目的大多是酬神还愿、祭祀神灵。笔者认为,水畔演出端午戏大概与民间“水仙”信仰有关。自魏晋以来,一直传闻屈原是一位“水仙”。《冷庐杂识》卷六云:“伍子胥、屈原、孙恩、陶岘,皆有‘水仙’之称,五代徐钓者亦称‘水仙’,杭州西湖又有水仙王祠,仙而称王,尤奇。”[35]李渔《比目鱼》传奇描写的水畔戏台演出,即用以祭祀水仙晏公。相传,晏公为元初江西人,病死在回乡的船上,后常灵显江湖,人们立庙祀之。水仙崇拜尤流行于闽台地区。闽台内河建庙颇多,每年端午节,人们在这里祭祀屈原等水神,同时还有赛龙舟活动。[36]不难知晓,水边演戏也是为了追念屈原这位伟大的“水仙”。此外,水畔戏台临水而建,演员可以充分利用水的回声,有效增强唱戏的声音效果;戏台附近往往有开阔平坦的河滩,能容纳更多的观众,有利于大型活动的开展;夏天在水边观剧,凉风习习,舒适清爽。这些大概都是水畔戏台产生的原因。


船台是端午戏另一重要表演场所,即将演出空间置于船上,或直接在甲板、船楼上演戏,或在船上搭台。歌伎、俳优舟中售艺由来已久。早在汉末三国时,官妓便在船上表演卖艺。隋唐时期,文人舟中观看歌伎表演已司空见惯。至宋元,无论是民间还是宫廷,船台表演十分盛行,但依然以歌舞、说唱为主。在船台上演戏,到明代才真正成为风气。[37] 上文引明正德《琼台志》载,端午节“剪柳”仪式后,太守游宴,“以数艇相夹,演戏于上,架之以彩,呼为‘采莲’”。这是非常典型的端午戏船台,其做法是将几艘船串联固定在一起,形成较宽的演戏平台,平台上再搭建彩棚,这种船俗称“采莲船”。明许潮杂剧《午日吟》对“采莲船”演出端午戏有生动的描述,虽然剧情叙述的是唐代严武、杜甫重午游赏之事,实际上反映的是明代端午习俗。清代广东也有类似的戏船。据屈大均《广东新语》载,番禺有一种“大洲龙船”,乃宋代宣和龙舟的遗制。这种龙舟体型庞大、构造复杂,据传因祀随宋帝赵昺亡命广东的工匠梁太保所造。舟有两重台阁,“每重有杂剧五十余种”,由儿童分饰不同人物,所有戏装行头一应俱全,展现各种舞台动作及表情,栩栩如生。其实,这些儿童“演员”都是木偶,所有的表演动作均由“操机之士”幕后操纵。[38]


清代苏州,每当龙舟竞技,便有艺人登舟演戏、卖艺:“杂耍之技,来自江北,以软硬工夫、十锦戏法、象声、间壁戏、小曲、连相、灯下跳狮、烟火等艺擅长。每岁竞渡市,合伙驾栏杆驳船,往来于山浜及野芳浜等处,冀售其技。每至一舟,则必葛袍缨帽,手递戏目,鞠躬声喏于前舱。搬演一出,索值一二百文不等。”[39]由此看来,苏州的端午戏民俗意蕴趋于淡化,已蜕变成一种“节日消费”的商品。


三 端午戏的演出剧目及其文化意蕴


端午戏究竟有哪些特定剧目?宋元及以前的文献语焉不详。如上文所述,据《梦粱录》《西湖游览志馀》载,宋代龙舟上展示的杂剧名目有“十太尉”“七圣”“二郎神”等,元代端午戏则有《四丞相高会丽春堂》《阀阅舞射柳蕤丸记》《立功勋庆赏端阳》等。下面我们重点考察明清端午戏剧目。


明代初期,建立了教坊司、钟鼓司等宫廷演剧机构,每当寿日、冠礼、婚嫁、冬至、正旦、立春、元宵、端阳、重阳等节庆宴飨,便承担相应的表演职责。流风所及,各藩王府节庆演剧亦相当频繁。据学者伊维德研究,在朱有燉现存宫廷剧中,有一类专为节日庆典而创作,“实际上就是杂剧形式的节日庆典场面”[40]。如《张天师明断辰钩月》即为中秋节演出而作,其他举凡除夕、庆祥瑞、庆寿、赏花等均有演剧活动。明中期,宫廷演剧由沉寂走向复苏,我们从当时戏曲选本所收录的剧(曲)目便可见一斑。以编于明嘉靖十年(1531)的《雍熙乐府》为例,据考,编纂者曾入职朝廷礼乐机构,书中曲目来自宫内,故曲选内容基本能反映出明中期宫廷演出剧(曲)目情况。[41]据笔者统计,《雍熙乐府》总计收录有7个端午曲目,分别是【仙吕宫·村里讶鼓】《午日泛舟》、【中吕宫·粉蝶儿】《走骠骑》、【越调·斗鹌鹑】《走骠骑》、【越调·斗鹌鹑】《赏端阳》、【商调·集贤宾】《端阳走骠骑》及南曲【贺新郎】《午节》、杂曲【梧叶儿】《端阳》,从曲目内容来看,它们大多是用于宫廷端午节的演出。


明万历时,内廷设立演剧机构“四斋”,亦多于时令节日演出。据《彤史拾遗记》载:“(神宗)尝设四斋,近侍二百余人陈百戏,为两宫欢。每遇令节,先于乾清宫大殿设两宫座,使贵嫔请导,上预俟云台门下,拱而立,北向久之……于是始陈戏,剧欢乃罢,凡大飨多此类。”[42]赵琦美《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收录的242种杂剧中,注明抄、校自“内府本”的近百种,其中至少有两种端午应节戏,即《阀阅舞射柳蕤丸记》《立功勋庆赏端阳》。“内府本”作为宫廷演出本,毫无疑问曾在内廷搬演过。万历宫廷戏剧目究竟有多少,目前尚无定数,据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五载,“教坊杂剧约有千本”[43],不排除有其他端午戏的存在。


再看清宫端午戏剧目。礼亲王昭梿《啸亭续录》卷一“大戏节戏”条云:“乾隆初,纯皇帝以海内升平,命张文敏制诸院本进呈,以备乐部演习,凡各节令皆奏演。其时典故如屈子竞渡、子安题阁诸事,无不谱入,谓之月令承应。”[44]至清嘉庆、道光年间,节令戏演出更加盛行,表演剧目繁多,朱家溍认定的“月令承应戏”有47种,王芷章《清昇平署志略》载107种,傅惜华《清代杂剧全目》录230 余种;白皕皛《清宫藏书》录 256 种,薛晓金推测不少于300种。[45]关于端阳戏的具体剧目,丁汝芹《清代内廷演戏史话》引录《阐道除邪》《灵符济世》《祛邪应节》《采药降魔》《奉敕除妖》等5种。[46]在此基础上,学者们增补了《马祖称觞》《东湖饯饮》《仙镜呈江》《洞仙荐卉》《薰风雅奏》《正则成仙》《渔家言乐》《蒲剑闲邪》《混元盒》9种。[47]


丁汝芹将清宫端午戏大体分为“仪典戏”和“观赏戏”两类。仪典戏用于年节、时令、喜庆活动,剧情简单,以恭贺吉祥喜庆的唱词配以舞蹈,与歌舞相差无几;观赏戏是内廷日常上演的剧目,其艺术水准较高,剧情曲折,唱腔悦耳,用以休闲娱乐。[48]从清内廷演剧档案来看,演出频率最高的当数《阐道除邪》,几乎逢端午必演,《混元盒》演出亦较多。这两种均为连台大戏。至于《灵符济世》《祛邪应节》《采药降魔》《蒲剑闲邪》等为开场团场之戏。[49]


此外,其他观赏性剧目亦不少。如道光九年(1829)五月初五除了演《金桃献瑞》《混元盒》《祛邪应节》等节令戏,还有《过平顶山》《六殿逢母》《祭姬》《打棍出箱》《三档》《夜看春秋》《拷红》等娱乐戏。[50]有时还有木偶戏、曲艺、杂技、歌舞等。道光三年(1823),在圆明园内望瀛洲举行的端午节庆,可谓盛况空前。整个活动分五月初一与初五两次举行,先是斗龙舟,依旧规演《阐道除邪》,然后各处“摆档”(设多处小台),除了演戏,还有戏法、木偶、曲艺等,表演“瑞雨禾丰”“设法取水”“学八角鼓”“吉祥锣鼓”“莲花亭平台”“彩台偶戏”“应节呈祥”“把式卖艺”“洞仙歌”“石片平台”“效学线偶”等名目。[51]清光绪十一年(1885),五月初二演《阐道除邪》,再演秧歌、舞狮、十番、什不闲等。[52]总之,端午的节庆仪式与娱乐表演融为一体,营造出隆重肃穆、欢乐祥和的节日氛围,尤其是仪典戏的演出,情节少,场面豪华,皇家气派十足。


随着端午戏的广泛流行,其演出剧目逐渐定型,产生了系列的端午“应节戏”,并在后世舞台上盛演不衰。那么,端午戏剧目包含着怎样的文化意蕴呢?


众所周知,中国人十分重视节日,一方面是为了满足“百日之劳,一日之乐”的生活之需;另一方面,节日背后大多有其深厚的民间信仰背景。据考,五月初五的端午节便与龙崇拜有关,因此产生了龙舟竞渡这一节日民俗。高丙中认为,端午节表达了人们禳灾祛疫的意图,它是“一个全民参与的卫生和体育的节日……是一个表现传统伦理、增进社会团结的节日……是一个纪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的节日”[53]。从节日发生学角度来看,避灾祛病、趋吉避凶、护佑生命确实是端午节起源较为科学合理的解释。因此看到,人们利用艾、菖蒲、雄黄、药酒的医用价值来解毒防瘟,以五彩缕、符图辟邪祈禳。至于食角黍、划龙舟则表达对先圣先贤的崇敬与缅怀,并赋予其伦理与宗教的多重意义。而端午戏正是传承了这些民俗文化基因,借助仪式性演出及剧目题材来加深民众对节日的文化认同,也因此被赋予了特定的民俗意义。有学者将端午戏的民俗功能归纳为“节庆”“祈禳”与“献祭”。[54]这一概括大体无误。而具体到戏剧的题旨而言,笔者认为端午戏主要有“逐疫”和“祭屈”两大主题。


首先看“逐疫”类戏剧。祈禳逐疫是中国戏剧的重要文化功能,如以傩戏为代表的宗教仪式剧其主要职能就是沿门逐疫。民间端午戏中最常见的剧目有《白蛇传》《混元盒》《五花洞》等。以白蛇传说为题材较早的剧本是清代乾隆三年(1738)的“看山阁”刻本,即黄图珌《雷峰塔》传奇,全剧分上、下两卷,共三十二出。乾隆年间,扬州昆曲老徐班陈嘉言父女的梨园旧抄本增加了《端阳》《盗草》《水斗》《断桥》等场次,但未有刻本传世。方成培在民间演出本基础上修订润色,形成影响最大的《雷峰塔》版本。《白蛇传》有昆、京、秦腔、越剧、川剧、婺剧、扬剧、锡剧等多个剧种的演出本。《白蛇传》与端午节产生关系,主要有两大原因:一是蛇为端午“五毒”(蝎子、蛇、蜈蚣、壁虎、蟾蜍)之一,白娘子由于蛇精的缘故与端阳节有了紧密的联系;二是《白蛇传》中《端阳》是端午节的应景戏,使得白蛇故事成为端阳民俗的重要组成部分。[55]此论甚是。


《混元盒》传奇为清康熙年间作品,叙张天师诛除蝎子精、蜈蚣精、红蟒精之事。张天师是民间传说中的道教宗师,最早指东汉首创道教的张道陵。据说,此人降魔伏妖,能以符箓、咒语为人祛病。古代关于张天师驱邪除妖的故事有很多,但相关剧目并不多见。元代有吴昌龄《张天师夜祭辰钩月》、石君宝《张天师断岁寒三友》等杂剧;明代有朱有燉《张天师明断辰钩月》杂剧;清代则有《混元盒》传奇。《混元盒》传奇于嘉庆七年(1802)进入宫廷,后改编为《阐道除邪》,逐渐定型为端午节的应节戏。[56]宫廷本《阐道除邪》原为昆曲本,俞菊笙通过昇平署权贵借出《阐道除邪》总讲,翻编为昆曲加皮黄的“风搅雪”剧本《混元盒》。全剧共八本,1916年,俞振庭联合梅兰芳、陈德霖、王凤卿、姜妙香、路三宝、贾洪林、李连仲、李寿山等,从五月初五起,于吉祥园连演八天。1918年,杨小楼、王瑶卿合组“桐馨社”,亦从五月初五起,连演八天于第一舞台。[57]《五花洞》(又名《五毒传》)叙蜈蚣、蝎子、壁虎、蟾蜍、蛇在五花洞修炼成精的故事,在荒诞搞笑的剧情外壳下同样也包含着人们逐疫祛病的心理动机。总之,这类剧目均有浓郁的除“五毒”色彩,加上剧情曲折、场面热闹,非常适合用于节庆娱乐的演出。


端午戏的另一主题是“祭屈”,即祭祀屈原。自汉代始,端午节便与屈原祭祀产生了关联。《艺文类聚》引应劭《风俗通义》曰:“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者,辟兵及鬼,令人不病温(瘟),亦因屈原。”[58]学界习惯上将以屈原为主角或配角的戏称为“屈原戏”。据何光涛考述,元明清时期出现了21种屈原戏,其中元代的屈原戏尽皆亡佚,明代屈原戏亦均亡佚,清代有剧本留存的屈原戏有11种。[59]这些剧目除了《读〈离骚〉》杂剧及清宫月令承应戏《正则成仙》《渔家言乐》外,其实大多为案头剧,关于它们的舞台演出记录极少。《清稗类钞》“孝钦后宫中之端午”条载:“初五日,大内演剧,所演为屈原沉江故事。”[60]至于演出的具体剧目,已不得而知,大概应是一些与屈原题材有关的月令承应戏。


中国节日在其形成发展过程中,有着一个与众不同之点,即“许多历史人物被赋予永恒的生命进入节日,历史人物也往往给节日赋予新的意义”[61]。屈原进入端午节成为人们纪念的对象,端午节亦因此而具有追求真理、崇尚正义、礼赞光明、热爱家国的深远意义。人们在端午节上演屈原戏,正是这种深层文化意蕴的集中体现。


综上所论,自宋元至明清以来,民众通过聚众演戏不断强化对端午节的文化认同,使之传承不绝,成为极具中华民族特色的传统节日。在此过程中,节日的文化内涵不断丰富,其中既有对历史人物的崇敬与缅怀,对真善美的不懈追求,又表达出中国人趋吉避凶、喜乐热闹的节日心理与文化心态,并因此赋予端午节强大的生命力。端午节对于中国戏曲的生存与发展而言,亦有其特殊的价值,它不仅有利于戏曲的广泛传播,增强戏曲的辐射力,并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戏曲的演剧形式,拓展了戏曲的表现题材,铸成端午戏独特的艺术风貌。端午节与端午戏共同构成了值得我们永远珍视的文化遗产。


(郑开元,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原载《戏曲研究》第128辑,文化艺术出版社2024年3月版)


【注释】

[1] 参见康保成《一幅珍贵的宋代水榭演剧图——苏汉臣〈重午戏婴图〉解读》,《求是学刊》2020年第5期,第 140页。

[2] 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四十二,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十册,第3359—3360页。

[3] 参见陈炎主编,李红春、刘汉林著《中国风尚史·隋唐五代宋辽金卷》,山东友谊出版社2015年版,第246页。

[4] 李昉等编《太平广记》(五),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1735—1736页。

[5]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载孟元老等《东京梦华录》(外四种),古典文学出版社1956年版,第40—41页。

[6] 田汝成辑撰《西湖游览志馀》,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年版,第64页。

[7] 吴自牧《梦粱录》,载孟元老等《东京梦华录》(外四种),第144页。

[8] 参见翁敏华《端午节与端午戏》,《中华戏曲》第38辑,文化艺术出版社2008年版,第303页。

[9] 汕头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饶平县地方编纂委员会办公室印行陈天资《东里志》,内部印刷,1990年,第94页。

[10] 参见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下册),书目文献出版社1991年版,第1098页。

[11] 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政府办公室印《重印康熙顺义县志》,内部印刷,2000年,第23页。

[12]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西南卷》(上册),书目文献出版社1991年版,第102页。

[13] 参见高丙中《端午节的源流与意义》,《民间文化论坛》2004年第5期,第24页。

[14]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华东卷》(中册),书目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第1061页。

[15] 参见张彦林《清代长江中游区域的端午节研究》,《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5期,第133页。

[16] 参见《中国戏曲志·江西卷》,中国ISBN中心 1998年版,第692页。

[17]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上册),第342页。

[18] 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392页。

[19]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上册),第121页。

[20]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上册),第371页。

[21]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上册),第582页。

[22]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一),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99页。

[23] 王嘉《拾遗记》,载上海古籍出版社编《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563页。

[24] 参见龚红林《屈原庙史料通考》,湖北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4页。

[25]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下册),第373页。

[26] 参见龚红林《屈原庙史料通考》,第59页。

[27]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华东卷》(中册),第1052页。

[28] 姚念杨等修,赵裴哲纂《益阳县志》卷二《风俗》,同治十三年(1874)刻本。

[29]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华北卷》,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年版,第264页。

[30] 丁世良、赵放主编《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上册),第139页。

[31] 参见张帆《中国传统演出空间补遗之河边戏场》,《戏剧》2020年第 4 期,第121页。

[32] 廖奔《中国古代剧场史》,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267页。

[33] 丘良任、潘超、孙忠铨、丘进编《中华竹枝词全编》(三),北京出版社2007年版,第647页。

[34] 参见《中国戏曲志·江西卷》,中国ISBN中心 1998年版,第692页。

[35] 陆以湉《冷庐杂识》,载上海古籍出版社编《清代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5192页。

[36] 参见刘芝凤等《闽台农林渔业传统生产习俗文化遗产资源调查》, 厦门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256页。

[37] 关于船台的研究可参见康保成《论宋元以前的船台演出》(《戏剧艺术》2005年第6期,第78—88页),《论宋元时代的船台演出》(《中华戏曲》第36辑,文化艺术出版社2007年版,第50—68页),廖奔《中国古代剧场史》(“船上戏台”,第265—267页)。

[38] 参见屈大均著,李育中等注《广东新语注》,广东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32页。

[39] 顾禄撰,来新夏、王稼句点校《桐桥倚棹录》,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390页。

[40] [美]伊维德著,张惠英译《朱有燉的杂剧》,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40页。

[41] 参见李真瑜《明代宫廷戏剧史》,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版,第126—127页。

[42] 朱权等《明宫词》,北京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271页。

[43] 沈德符撰,杨万里校点《万历野获编》(中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546页。

[44] 昭梿撰,冬青校点《啸亭杂录 续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267页。

[45] 参见薛晓金《清宫演剧中的节令戏》,《戏曲艺术》2015年第1期,第64页。

[46] 参见丁汝芹《清代内廷演戏史话》,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版,第45页。

[47] 参见刘铁《清宫端午仪典戏略论》,《中华戏曲》第55辑,文化艺术出版社2017年版,第216页。

[48] 参见丁汝芹《清代内廷演戏史话》,第35—37页。

[49] 参见王芷章编《清昇平署志略》,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68—69页。

[50] 参见朱家溍、丁汝芹《清代内廷演剧始末考》,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版,第191页。

[51] 参见王芷章编《清昇平署志略》,第66—68页。

[52] 参见朱家溍、丁汝芹《清代内廷演剧始末考》,第379页。

[53] 高丙中《端午节的源流与意义》,《民间文化论坛》2004年第5期,第27—28页。

[54] 参见段金龙、孙琦《节庆、祈禳与献祭——演剧视野下的端午俗庆与屈原祭祀》,《中国古代小说戏剧研究》第15辑,甘肃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392页。

[55] 参见翁敏华《端午节与端午戏》(《中华戏曲》第38辑,第303—308页)及朱光磊《端阳民俗与白蛇故事》(《节日研究》2010年第2期,第175—183页)。

[56] 参见刘超《〈混元盒〉演出史述》,《戏曲研究》第101辑,文化艺术出版社2017年版,第294—295页。

[57] 参见翁偶虹著,张景山编《菊圃掇英录》,北京出版社2018年版,第74页。

[58] 欧阳询撰,汪绍楹校《艺文类聚》(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65年版,第75页。

[59] 参见何光涛《元明清屈原戏考论》,博士学位论文,四川师范大学2012年。

[60] 徐珂编撰《清稗类钞》(第一册),中华书局1984 年版,第30页。

[61] 韩养民、韩小晶《中国风俗文化导论》,陕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27页。


编校:张    静

排版:王金武

审稿:谢雍君


往期回顾


 

从全国地方戏曲剧种普查数据看戏曲剧目生产态势

“研究戏剧应先从旧剧着手”——1931年上海伶界戏剧改良话语权的重申与实践

谈川剧高腔音乐中的“板腔化痕迹”

伦理教化与现代性——兼论中国当代戏曲的文化方向

曲牌演变史视角下的南曲“伴随性曲牌”考论

高腔进退与广东大棚戏声腔流变

戏曲美学与中国古代哲学

《锁麟囊》本事新说与民初戏曲改良书写

新见冯叔鸾戏曲创作考论

陕西碗碗腔影戏民间抄本形态考察

北京天桥地区演剧空间的生成与消亡

从延安文艺的形式探索看 “新歌剧”与“民间小戏”的观念交响

《搬场拐妻》声腔解析

传奇入画苑:《桃花扇》的两画师与双桃源

梅兰芳1934年开封义演及影响


欢迎投稿、联系邮箱:

xiquyanjiu@sina.com


欢迎关注中华戏剧学刊联盟刊物公众号



《戏曲研究》


中央戏剧学院学报《戏剧》


上海戏剧学院学报《戏剧艺术》


中国戏曲学院学报《戏曲艺术》


《戏曲与俗文学》


《中华戏曲》



戏曲研究
聚焦戏曲现状,关注理论发展,助力非遗保护,推介戏曲研究所、《戏曲研究》杂志和戏剧戏曲学重要研究成果、学术动态和会议资讯等。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