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乡村档案】 《上坎门的故事》 2024年第68期(总1016期)

文摘   文化   2024-09-03 16:01   贵州  

上 坎 门 的 故 事

梅世泽


上坎门位于梅家堰坝整个寨子的中心,是自梅建公1710年从江南泗州任上辞官退隐扩修寨院之后,三百年来,院落结构及其主体建筑保留较完整的一个宅院,也是梅家堰坝最重要的院落。

上坎门的主体建筑包括一栋双层、架空高、面积大的长五间正房,和两栋分列正房两边的厢房。厢房每栋各有三间,也是双层。院落中间是一块一百来平米的石院坝。

正房坐北朝南,基岸和架空都比厢房高出许多,搭配协调,看起来比较舒服。

最中间是高大宽敞的堂屋。堂屋后门外有一堵高大的石壁,长二十多米,高五六米,俗称大岸,是为了建上面一个院落层修筑的。

堂屋大门前,走廊下有五级长条石铺砌的石阶。下石阶,走过院坝,南面有一道大石门,内窄外宽,成唢呐(当地人读音sa la)口状。这就是出入上坎门主体院落的大门。

一、唢呐门

出大石门,六级长条石台阶从上往下延伸,然后是一条长二十多米,宽五六米的过道。台阶正对一道小门,是另一个叫下坎门的院落的后门。下台阶往左转十来米,过道出口处有一道方形石门,称叫唢呐门。这一带是上坎门院落的附属建筑。

我一直以为唢呐门指的是从上坎门院落出来的那道内窄外宽成唢呐口状的大石门,觉得因形而名,理所当然。其实不然。下面过道出口处的方形石门才是唢呐门,因其功用而得名。这是我最近通过电话和堂弟世怀聊老家的院落和建筑,才从他那里确知,也才认识到我的自以为是错误的。

在我们乡村,红白喜事,婚丧嫁娶,都有吹奏唢呐的习俗。上坎门是梅家堰坝最重要的院落,遇红白喜事,婚丧嫁娶,自然少不了唢呐队吹奏表演。吹一些喜曲,使喜事更喜庆;奏几支哀乐,让丧事更悲伤。

但是早些年,在梅家堰坝,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唢呐队是不能进入主院落的,只能于旁吹奏。每次,唢呐队进入上坎门院落前面过道出口处的方形门后,就此止步,原地吹奏。久而久之,大家约定俗成,就把此门称为唢呐门。

梅氏后人在上坎门正房堂屋前合影

在梅家堰坝,唢呐门很有名。

你问上坎门的人,你家住哪里?

他说,上坎门。

你再问,上坎门在哪儿?

他就会回答,唢呐门进去!

五六年前,从我这一辈往上数四代,我们祖上的流落在外的一个分支,其后代,就是凭借一代一代口口相传,“我们是普定梅家,那里有个唢呐门”,然后才找到梅家堰坝来认祖归宗的。

原来早年那个分支家景败落,只剩下一个老祖太和两个小男孩,生活实在无着落,老祖太就用一担包箩,一头一个,挑着两个小孩去安顺天主教堂,请求育婴堂收留两个孩子,老祖太将就在育婴堂里帮忙做事讨生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个小男孩长大又分成两支,一支辗转贵阳,一支出走福泉。但他们都始终铭记自己是普定梅家人,那里有个唢呐门。八十多年后,他们的后人凭借“一担包箩、两个小孩、普定梅家、唢呐门”,最终找回梅家堰坝。

当时流落的两个小男孩,如今已经繁衍成为一百来口人的大家族。但无论境遇如何,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先,这就是中国人无法割舍的宗族意识吧!是文化,也是乡愁!

二、门框上的刀印

前面说上坎门是梅家堰坝最重要的院落,一方面因为在上坎门院落里居住的如今仍然全是梅姓后人,更主要还因为在这里曾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发生。

上坎门正房大门的木门框上,至今留有一个深深的刀痕,传说那是被人用马刀砍的……

清朝“咸同”年间湖南、贵州发生的苗民起义,曾波及到了安顺、普定,甚至偏远的梅家堰坝。你可能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开始我也不信。刚听到村里老人们口述上辈流传下来的苗民造反攻打梅家堰坝的故事,我也不相信会是真的。

梅家堰坝远离城镇,一个这么偏僻的小山村,造反起义的苗民大老远跑来此地何干?梅家祖上虽然做过县令、知州、巡按,但都是清官,有的还以身殉国,并未给后人留下什么物质财富,造反起义的苗民不可能从这里捞到什么油水。

后来仔细琢磨,才慢慢明白,苗民起义,造的是官府的反。

梅家祖上,入黔始年祖梅忠公,原籍陕西西安府三原县,官镇抚司,明朝初年随傅友德大军入黔,扎营安顺城外马桑坡,后来奉旨留籍安顺。梅忠之后四代职,世袭武职,从第六代梅月公开始,从武转文,耕读传家,出过多名进士、举人,一直有人为政府做事。

安顺梅氏开枝散叶后,分居多处。梅家堰坝为其中之一。虽然梅家堰坝地处偏远,却一直受到政府官员的重视。传说清朝中后期,凡是路经梅家堰坝的官员,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皆步行通过,以示敬重。

所以,我想那些苗民应该是把梅家与官府等同视之了,才会不辞辛苦,大老远地来攻打梅家堰坝。

我查阅相关历史资料,《平黔纪略》里就有记载,1865年前后,普定、镇宁、郎岱、落别、六枝、沙家马场、黔西、三岔河这些地带确实出现多支苗族和布依族的造反起义队伍,梅家堰坝正好处于这些地带包围之中,遭受袭击在所难免,老人们的传说应该真实可信。

在梅家堰坝老寨院外,以前有比较坚固的围墙,东西两边还各设有一座碉楼;寨中除训练有民团,还有一位身体强壮、力气过人、勇武善战的苗族长工,所以,不是轻易能够攻破。据说造反的苗民队伍前两次攻打都未得逞,后来他们使了一个反间计,才攻进寨院里来。

那些苗民两次攻打,都遇到那位身强力壮、敢打敢拼大汉的带头抵抗,使他们遭受不少损失。于是,他们到处打听壮汉的情况。当得知那位壮汉只是梅家的一个帮工,并且还是苗族之后,他们心里高兴极了。

一天晚上,再次攻打梅家堰坝时,他们故意用苗语和那壮汉进行交流。具体他们说了些什么,梅家堰坝的人并不清楚,只是明确听到他们用大家都听不懂的苗语和那位长工交流过。

第二天起义造反的苗民队伍就放出话来,说那壮汉已经被他们收买,答应等他们再次攻打时,与他们里应外合。

梅家人这下有点慌了。那个在梅家做长工的苗族壮汉,不但体强力大,还会一点武功,一直以来对梅家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昨晚他确实用大家听不懂的苗语和外面造反的苗民交流了好一阵子,交流完后,外面的苗民队伍就撤退了。

大家正犹豫不定时,突然看见那苗族壮汉干活回村来,他的头上不知从哪里弄来,戴着一顶苗王的帽子。

梅家人见状,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大家商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把那苗族壮汉关押起来。有人甚至想杀掉他。

其实那顶苗王的帽子,是那苗族长工干活时在地里捡的。也许是头天晚上苗民队伍撤退时不小心弄丢的,也许本就是反间计中的一环,是故意留下的,但梅家人并不知道。

当起义造反的苗民再次来攻打,且攻势凶猛,寨院里缺少那位苗族壮汉的带头抵抗,士气锐减,眼看渐渐抵挡不住,只好从东边溃逃,到距村两里远的一座叫做鸡冠屯的山上去。

鸡冠屯三面悬崖峭壁,只有南面有一条崎岖小道可以攀爬上去。早年为躲避土匪,梅家先人已经在小道关口修筑了高大坚固的围墙,一道石门紧闭,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势。屯上修有石屋石缸石碓窝等,捡点干柴,生起火来,支上砂锅,就能生活。

我小时候曾经上去过鸡冠屯一次,山脚左边有一股清凉的泉水;到半山腰,看到又高又厚的围墙中间有一道狭小的石门;穿过丛林,往上走,在一处平坦的地方看到一个大石碓窝,还有几处坍塌了的屋墙。

那天,造反的苗民队伍攻入梅家堰坝后,先占据了上坎门作为他们休息和生活的地方,然后让人到下坎门、大岸上、大院坝、小书房等院落各点了一把火,那些院落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现在,除了上坎门院落,我们见到的其他几个院落的房子,都不是最早时候修建的老房子,明显比上坎门院落的老房子要新一些,都是那次被苗民放火烧后重新修建的。

因为住在里面,所以苗民们才没有烧毁上坎门。当他们撤退时,有个人在正房大门的门框上狠狠砍了一马刀,不知是为泄恨,还是想以此给上坎门留下一个教训。至今,那个深深的刀印还在!

关于上坎门门框上刀痕的来历,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上坎门梅家人中有人与苗民素有交往,得知他们要攻打梅家堰坝,就暗中通融,自己先在大门框上砍了一刀做记号,请求对方不要毁坏此房屋。

不管真实原因如何,很庆幸上坎门院落得以留存。

流落的子孙回到梅家堰坝

《民国续修安顺府志》记载:“安顺北乡及东北乡一带,……咸同年间迭遭兵祸,为时几达十年,首领岩大五、何大王、陈小五等,其著者也。其他不知姓名者尤指不胜屈。此去彼来,岁无宁日,致使民众大批死亡或逃散,大姓夷为寒族,大村夷为小寨;甚至有全家灭绝,村寨化为乌有者……”

梅家堰坝在清末苗民起义造反运动中除了上坎门,其他院落大部分房舍大部分遭到焚毁,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但梅家人性命并未遭受重大创伤,又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三、哄鬼过三十夜

在梅家堰坝,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哄鬼过三十夜。”这句话,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一个成语,意思就是不可相信,或骗人的谎言。

“哄鬼过三十夜”,这又是一个故事。

传说……又是传说。但传说往往都是有根据的,是真实可信的,只不过当时人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用文字进行记录,只凭口口相传。传说的过程中个别细节可能会出现偏移,但主要故事和整体结构是不会改变的。

“哄鬼过三十夜”的故事大概发生在清末民初。那一年,端午过后,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比往年热。夏至之后,越发热得厉害。有些老人已经不适应,出现了高烧、乏力、头痛、咳嗽、出汗、恶心、呕吐等症状。

大家照例请郎中看病,抓来药,熬了喝。以往也偶尔有人出现过发热、头痛、咳嗽等症状,但吃一两副药就好转了。这一年的情况比较严重,不但发病的人多,而且吃药后病情并不减轻,反而加重。

老年人本来就体弱,吃不进多少东西,不但高烧、咳嗽,还出汗,还呕吐,经不起折腾,没多久有的就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开始死了几个老年人时,大家并没有太紧张,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嘛!死了人,大家就聚到上坎门,商量着按照先例举办丧事。

慢慢地,死的人越来越多。另外,一些气鼓力壮的年轻人也生病了,病情逐渐加重,大家才慌张起来。一个人慌张,两个人慌张,三个人慌张……气氛越来越紧张,大家提心吊胆,但仍束手无策。

从小暑到立秋,一个月的时间,村寨里已经死了二十多口人。老人们说,最多的一天,上坎门的堂屋里就停了三具尸体。

大家一筹莫展。

刚开始死了人时,大家照例去守夜,照例念经超度亡人,然后抬上山去埋葬。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生病的人更多,已经没有能力继续为死者守夜念经了。

一边死,一边埋,埋都埋不及了。

到了晚上,本来是炎热的夏夜,却家家关门闭户,街巷里冷冷清清。有风吹过,掉落地上的树叶,发生沙沙沙的瘆人的声音。偶尔听见老鼠吱叽吱叽的叫声,也会感到头皮发麻。

有天晚上,夜深人静,有人却听到街巷里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仔细听,像人小声说话:

“你们也来了?”

“来了!”

“这么热闹,应该来。”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过年吧,等过完年再走!”

“我们也想等过年吃点好吃的才走。”

……

第二天,整个梅家堰坝炸锅了,到处都在传:昨天晚上鬼开会,讨论什么时候离开,鬼们都说要等过完年三十夜才走……

这个消息吓坏了所有人。大家纷纷议论:

怎么办?

离过年还远哩,还要死多少人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

突然有人提议,干脆八月十五就过年吧!有人质疑,这样可以吗?大家沉默一会,又有人说,反正没有别的好办法,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最后大家统一了思想:八月十五过大年。离八月十五还有将近一个来月的时间,大家分头准备。

各家各户,该杀猪的杀猪,该磨豆腐的磨豆腐;有的上山砍柴,有的下河摸鱼;买红纸,写对联,贴对联;买鞭炮让小孩子们放,买叫鸡给小孩子们吹;教小孩子们喊:过年啦过年啦……

突然间,整个村寨洋溢着浓浓的年味,甚至比真的过年还要热闹。

八月十五那天,家家喜气盈庭,灯火辉煌,鞭炮齐鸣,直至深夜……

说来也奇怪,自从大家开始筹办过年的物资,死人的情况逐渐减少,八月十五之后,就基本没死人了。

晚上,街巷里人多了起来,热闹起来。再没有人传什么鬼开会鬼说话之类的闲言。梅家堰坝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生活秩序。

这就是所谓的“哄鬼过三十夜”的故事。

上坎门正房的雕花窗户

我读了一些书,懂得了一点道理后,粗略地分析过:当年先辈们遭遇的可能是一场比较厉害的瘟病,从端午过后开始暴发,到三伏天达到顶峰,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所以死了不少人。立秋过后,天气渐渐转凉,病毒慢慢收敛。到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后,天气越来越凉,病毒最终消亡,再没有死人的事情发生。
四、奉教

上面讲到天主教堂,讲到给死者念经,这里交代一下:梅家堰坝的梅姓人家,全都信教,信奉天主教,所以才会有上文“老祖太挑着两个孩子到天主教堂去”,才会有“给死者念经”的行为。

外姓人讲到和梅家人的区别,经常会说:“你们奉教,信天主,我们供菩萨,相信神。”

外姓人去世后,需要做很多道场,敲锣打鼓,请阴阳先生来唱佛伴灵,孝子贤孙们围着棺椁转圈、点香、烧纸、磕头,俗称绕棺。梅姓人去世了,后事比较简单,只需请几个教友来念念经就可以。

附近几十个村寨,为什么只有梅家堰坝的梅姓人家信天主教?

这又引出另一个故事:被迫信奉天主教。

史料记载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清政府被迫与英、法两国签订了“黄埔条约”。从此,天主教会取得了在中国的传教权,罗马教廷梵蒂冈决定将贵州地区划为法国传教区域。

清咸丰初年(1851年),贵阳法国领事任神甫(郎白多)初来安顺传教,其时尚无教堂,仅寓居于东门坡客栈,在客栈内设“经堂”开始传教。

如此算来,梅家堰坝被迫信教时间应该晚于1851年。

当时是这么一个情况:梅家堰坝梅姓的一位先人死后葬在普定波玉河下游一个叫做哪叭寨子旁边的山坡上,许多年后,突然发现坟墓被哪叭寨子姓廖的人家挖了,于是梅家就和廖家打起官司来。
传说廖家之所以挖梅家的坟,是因为,某一天哪叭寨子里的鸡不叫了,狗不咬了,他们很是纳闷,但又找不到原因。后经高人指点,说是梅家的坟压住了哪叭寨子的龙脉,才导致如此情况,可能以后还会有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

哪叭是一个少数民族村寨,村民性子急躁,听人一煽动,没和梅家商量就先挖了梅家的坟。

梅家本来是诗书之家,如果事先沟通,商量一下,也有可能迁移。

但既然你挖我祖坟,我当然要告官治你本身我们梅家占理,更何况梅家还有人在官府做事。

不曾想,当时廖家已经奉教,入了天主教,有法国神甫撑腰。按当时的社会情况,外国神甫在中国,见官大一级。梅家虽然占理,但也一点办法没有。

最后由我往上数五辈,名叫梅汝仙(字迎芝)的二老祖爷,出面找神甫沟通。当时这个迎芝二老祖爷任外六枝内六枝十二枝总团,但神甫仍然一点面子不给。他说必须维护他的教徒的利益,如果梅家也信奉天主教,他可以让哪叭廖家进行赔偿。

对梅家来说,赔偿不是主要的,打赢官司,争回脸面,才最重要。

法国神甫分析觉得这个官司,哪叭廖家确实理亏,输掉并不冤枉。但无论如何梅家也成不了赢家,因为祖坟已经被挖多时,梅家先人的棺木板以及骸骨已经不知去向,再也无法找回,又能赢到哪儿去呢?

最后由神甫出面,让哪叭廖家赔礼道歉,再给予经济补偿。

梅家开始并不想答应,但事已至此,先人的坟墓已无法还原,考虑避免以后再输官司,只好接受法国神甫的调解,被迫同意信奉了天主教。

我查阅过《安顺梅氏族谱》,在记录那位先人的条目下,明确写着“葬地无考”,看来此事真实不假。

梅家知书达理,既然答应信奉天主教,立即派人跟着神甫去学习,然后推而广之。在上坎门堂屋里挂起耶稣基督和圣母玛利亚的圣像,利用农闲组织大家学习经文。从此,念唱圣经的声音经常在上坎门响起,在梅家堰坝的每个院落响起。

梅家堰坝的梅家信奉天主教,是梅迎芝二老祖爷和法国神甫交涉后被迫的。许多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是梅迎芝心甘情愿领来给梅家人信奉的,于是都管他叫“教头”,明显贬义。而本地有一种植物叫“藠头”,与“教头”读音完全相同,许多人就经常拿“藠头”来奚落迎芝二老祖爷。

他一生气,对外宣称:以后不准再称那种叫“藠头”的植物叫“藠头”,那是一种大苦蒜。

由于迎芝二老祖爷当时的身份,真吓唬到不少人。很少有人再敢称他为“教头”,一段时间,大家真的把“藠头”叫成了“大苦蒜”。

三位老人坐在上坎门走廊上

这是一个苦涩而又有点趣味的故事。

其实,不管是圣经、佛经、伊斯兰经,其核心都是教人向善行好的。慢慢地,梅家人也觉得天主教的经文不错,都积极学习。小孩子不懂,大人们就慢慢给讲解。

梅家堰坝的梅家人学习天主教经文的兴趣越来越浓。安顺天主教堂成立之后,梅家不断派善男信女去学习,有时也请神甫来寨子里来传授经文。

梅家重视天主教,各届神甫也很重视梅家堰坝,双方达成默契,梅家每代选送一位优秀的善男信女入天主教堂,进入圣教会终生学习,女的做修女,男的可以圣神甫。

上坎门梅德培大伯伯家是梅家堰坝人口繁衍最多的一支,最近几代都是从他家挑选或男或女一人去天主教堂学习。我所知道的有德培大伯伯的姑姑,我们喊的姑太;有他的女儿,我们喊的芳姐;有他的一个孙子,我们的侄儿。

记得小时候每次姑太从经堂回来,都会把我们一帮小孩子召集去上坎门,分给大家糖果和画片,教大家念经,给大家讲《圣经》的故事。芳姐去天主教堂不久,我就外出上学去了,很少见到她回梅家堰坝,只有比我小很多的又一拨小孩子们得到她带来的糖果。比我小一辈的这个侄儿,现在已经圣了神甫,分管着贵州省内好几个片区的天主教堂。

有关上坎门的这些故事,绝大多数都是听梅家老人们口头传说的,只有被老姑太召集去吃糖果听故事我亲身参与过几次。另外我上小学的某一年的某一天,和堂弟世怀一起被我父亲领到上坎门正房的堂屋里,参加过一次洗礼。

记得正是住在上坎门正房左边第一间的德培大伯伯主持我们的洗礼。我和堂弟世怀恭恭敬敬站在耶稣圣像前,德培大伯伯嘴里念着经文,一边用手指蘸水,擦在我们额头,然后弹洒在身上。德培大伯伯念些什么我当时没听清楚,现在也未搞清楚,他老人家已去世十多年,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也不会清楚了。

时光流逝,游子在外,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关于上坎门,关于梅家堰坝的各个院落的建筑,以及见过的或者听来的故事,却在心底不断显现,不断回响,越来越清晰。

2024年6月18日
:梅家堰坝隶属于贵州省普定县化处镇)



· 作者简介

梅世泽贵州普定人,原贵航集团黎阳学校教师,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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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


值班编辑:陈文杰

电子排版:王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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