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庆:刀郎的歌为什么受欢迎?| 名家

文摘   2024-09-17 07:30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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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的出现,都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甚至连都不能例外,不是有人就说“对钱没兴趣”么。


刀郎的歌,也是这样。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这也是事实。


如果都喜欢,我的评论区也不会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甚至攻击、谩骂都出来了,以致于公众号官方只好替我关闭评论,并建议我手动“精选”,谨慎放出评论,以期改变我懒散的习性。



在此,恳请各方理性克制情绪、文明发言,言之有物,言之成理,以便能够愉快滴聊天儿。


有欢迎的,也有不欢迎的,所以,上一篇讲了“刀郎的歌为什么不受欢迎”,这一篇专门讲“刀郎的歌为什么受欢迎”。


请大家不要像上一篇一样批驳“谁说不受欢迎,我就很喜欢啊”那样,这次说“谁说受欢迎,我就不喜欢啊”之类的话。


人们都往往会有一个错觉,觉得大多数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其实,别说你一个人无法代表全体,就是8000人喜欢或不喜欢,也不能代表14亿人。


闲话说够,开讲正题。



唯有个性,才称得上艺术。所以在艺术理论中有一个专业名词叫“艺术个性”。


艺术个性是指在艺术创作中走向成熟的艺术家所具有的与众不同的独特创造力,以及通过其作品展示出来的独特的艺术风格。


这个定义的关键词就是“独特”,独特的创造力,独特的艺术风格。


二十年前的2004年,刀郎的出圈,靠的就是“艺术个性”。


记得的人都记得,2004年的华语乐坛非同寻常。


那一年,林俊杰《江南》、周杰伦《七里香》、张韶涵《欧若拉》相继发行,同样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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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被称为“神曲”而铺天盖地般地流行的“老鼠戏蝴蝶”,即杨臣刚的《老鼠爱大米》和庞龙的《两只蝴蝶》。


在繁星闪烁的最难出圈的年头儿,刀郎力压群雄,成为那一年遥遥领先的顶流。老鼠和蝴蝶,都被2002年的那一场雪所掩埋。


刀郎为什么能如此?这个困扰音乐圈多年的难题,在今天回过头来看,就变得非常简单。


当年的华语乐坛,分两大流派,一派是欧美风,一派是港台风。歌曲的创造力,表现为模仿力,注定缺乏旺盛的生命力。


刀郎的本土风,轻而易举就击溃了欧美港台模仿者的繁荣泡沫。


对欧美港台风从熟悉、习惯到厌倦的歌友们,快速接受了本土风的新鲜感。


这种新鲜感,掺杂熟悉和陌生。熟悉的,是本土的传统味道。陌生的,是刀郎的再次创造。


所有艺术都需要传承和创新,从传统中来,又有新元素。书法如此,绘画如此,诗歌也是如此。


任何一位艺术家的出现,都不是凭空而来,他必然有着深厚的传统功底,又兼具独特的创造力。


刀郎的“新疆味道”,恰好符合了这些条件。



刀郎成为一时的音乐现象,这个名不见经传,也没有与主流音乐圈有着任何联系的“异域歌手”,给音乐圈带来极大冲击。


尤其多年深耕而具有优越感的“京圈儿”音乐人,慌忙之间口无遮拦。


无论音乐人大鹏的文章,还是几位著名歌手的批评,包括两年后召开的音乐人大会,都没有找到刀郎之所以“火”的原因,反而以一种抵制的态度在潜意识里自保。


他们的批评,来不及经过深刻地观察和反思,所以显得连皮毛也不能触及。除了“土”、“粗糙”、“不是音乐”等负面定性外,并没有提供有价值的思考。


倒是汪峰说的“人们听腻了太雅致的歌曲,听到粗俗的歌曲就感到耳目一新”,比其他人那些情绪化的断言要靠谱一些。


其实,汪峰当时没有意识到,大家喜欢刀郎,并非厌倦了雅致,也不是喜欢粗俗。其本质是,在外来曲风一统天下的情况下,根植于民族传统音乐爆发出的巨大活力。


论嗓音的特别,杨坤并不略输刀郎;论曲调的高亢,那英并不稍逊刀郎;论演唱的激情,汪峰也与刀郎有一拼。


刀郎第一次的独霸歌坛,凭借的正是当时歌迷们所倾心的“新疆味道”。



对于除了新疆以外的国内歌友来说,刀郎是一夜爆红,却不知道刀郎为这一天的艰辛付出和长期准备。


他20岁之前就组建乐队,参加别人的乐队,直到1995年在新疆成立了自己的“西北音乐工作室”,从乐队思路转向音乐制作人的定位。


他并没有做稳制作人,却阴差阳错充当了自己公司的一名歌手。在他走向全国的2004年之前,他的音乐合集《西域情歌》早已传遍新疆的大街小巷。


专辑《2002年的第一场雪》,让这位地方歌手成为全国歌星。


刀郎在新疆的生活,是他搜集、整理、积累新疆乐曲的过程。


我们且不论刀郎歌曲背后的真实故事、真情实感所带来的巨大感染力,单说这种对内地人来说堪称“异域风情”所成就的独特曲风,就足以给整个歌坛带来新鲜感。



巨大的成功,似乎没有给刀郎带来成就感。我相信他的急流勇退,并非当时“京圈儿”争议的影响,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音乐何处去的迷茫。


“新疆味道”给他带来成就,但他似乎并不想要这个标签。


他不想像洛桑那样成为一名新疆喜剧演员,而想做一位喜剧演员。他内心向往的自己应该是一位音乐人,而非“新疆音乐人”。


2006年起,他陆续发行的专辑《刀郎III》、《谢谢你》、《披着羊皮的狼》、《刀郎2011》等,大多不温不火,尤其他摆脱不了全国歌迷送给他的新疆歌手、沙哑嗓子的标签。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别人看来稳步发展的刀郎,在他看来却是进入音乐事业的低谷。


2013年,刀郎再次淡出公众视野。此刻的刀郎肯定在努力寻找自己的突破之路,而并无所得。


但是,他在之前接受《新京报》采访的时候说:“我天生不是都市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或许已经隐隐意识到,民间音乐是他的突破方向。



回到2004年,与“京圈儿”并驾齐驱甚至领先乐坛的歌星,除了刀郎,还有杨臣刚和庞龙。


真是恍若隔世,我们不禁要问,杨臣刚和庞龙今何在?


杨臣刚以《老鼠爱大米》一炮走红后,几乎完美诠释了“一首歌、一辈子”的俗语。


他后来有限的音乐创作都摆脱不了这种单一的曲风,他写《老鼠爱大米》的同名爱情小说,参演《老鼠爱大米》的同名爱情电视剧,开《老鼠爱大米》15年音乐会,甚至还开了《老鼠爱大米》同名餐厅。


老鼠爱大米,杨臣刚爱《老鼠爱大米》,但歌友们早已腻烦了这碗发馊的大米饭。


潮流向前势不可挡,重复自己、吃老本,注定坐吃山空。


另一位仅次于刀郎势头儿的庞龙,在2004年《两只蝴蝶》之后的第二年,又推出专辑《你的我的玫瑰花》,然后就惨淡经营,基本上被公众遗忘了。


在这期间,刀郎是沉寂的,悄无声息的。


但奇怪的是,哥已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哥的传说。


在刀郎淡出公众视野的那些年,似乎总在某个地方牵挂着公众的心。


或许是当年的负面评价给公众带来的逆反心理,或许是刀郎的“新疆味道”过于深入人心。


对于那一代人来说,刀郎的隐退并没有真的隐退出公众的心。


尽管未必常常谈起,但大家都坚信的一点是:刀郎,一定会复出。


人们能够感觉得到,刀郎在憋着一股劲儿。他不是隐退,是修炼。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刀郎不仅没有吃老本,反而扔掉老本,他在开拓新的路。


所以,刀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昙花一现。


并且,当他再次复出的时候,“明星”、“歌星”、“歌手”这些名衔儿轻飘飘的,对刀郎来说已经太过轻飘,绝不相配。



在刀郎面临内地音乐圈负面评价的风潮中,难得地获得了李宗盛、谭咏麟、刘德华、罗大佑等著名港台音乐人的支持。


谭咏麟多次邀请刀郎参加自己的音乐会,与刀郎同唱刀郎的歌。给谭咏麟带来巨大声誉的《披着羊皮的狼》,正是刀郎作词作曲。


李宗盛为刀郎制作了专辑《喀什噶尔胡杨》,里边有《喀什噶尔胡杨》《打起手鼓唱起歌》《五一夜市兄弟》等歌曲。


谭咏麟和李宗盛赞叹刀郎的才华和音乐天赋,他们的力推给刀郎带来极高美誉度,但对刀郎的音乐成就并没有实际的提升。


究其原因,他们只是把刀郎当做一位有才华的歌手,他们的巨大努力,尤其李宗盛为刀郎制作专辑,都是基于刀郎原来的风格。


这也是一种吃老本,本质上与杨臣刚《老鼠爱大米》之后的音乐专辑的路数,并无二致。


显然,刀郎实际上已经并不满足给他带来巨大名气的旧风格。李宗盛和谭咏麟都没有理解刀郎的音乐追求,或者说音乐野心。



2020年,刀郎推出两个音乐专辑,一个是《弹词话本》,一个是《如是我闻》。


《如是我闻》是刀郎陆陆续续用了20年时间创作的歌曲,几乎是整本《金刚经》。其本质是音乐化读经,为这些不押韵的经文作曲。


对刀郎的音乐人生来说,真正划时代意义的是专辑《弹词话本》。


这个专辑音乐取材于评弹和昆曲,用的语言是苏州方言元素,配器是琵琶和江南丝竹为主。


这段时间,刀郎已经离开新疆,生活在苏州。苏州的地方音乐给了他新的题材和启示。


另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无论评弹还是昆曲,都是说书人、戏曲人讲故事。带有说书人风格的歌词内容,体现出刀郎对传统民间文化的洞悉和挖掘。


刀郎,不是歌手,而是一位音乐创作家,作词、作曲是他的本业。


传统文化和地方音乐,形成一个大思路,刀郎同时找到文本和音乐两大宝库。


当《山歌寥哉》出来的时候,很多人一开始被《罗刹海市》的讽喻所吸引,随后才震撼地发现:这还是以前的刀郎吗?


歌词取材传统文化,题材广泛而高端,或者描绘绚烂的魔幻般的境界,或者表达些轻浅的哲学思考,新颖而深沉。


曲调取材民间曲艺,道情、昆曲、评弹,甚至二人转。


刀郎已经不再是唱着土味儿情话的刀郎,而成为基于中国传统文学和民间音乐的一个音乐创作家。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艺术,而每个时代的艺术高峰必然是所在时代的异类。


根植艺术传统的创新,才能构成时代的异类。时代的异类,正是艺术的本质所在。


如前所述,刀郎2004年的崭露头角,就已经成为那个时代的异类。


2024年的今天,匮乏到无聊,无聊到平庸,困滞苟生已久的歌坛乏善可陈。


刀郎2024年的复出,不仅成为这个时代的异类,还堆砌出时代的最高峰。


刀郎从最初的歌手,演变成一个实力派乐队,他的音乐已经弥漫着传统和民族的灵光。


刀郎从最初的写手,演变成一个了不起的诗人,他的歌词已经足可进入现代诗的圣殿。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喜欢刀郎?最合理的回答是:凭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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