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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
作者:人间烟火味(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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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纲(二首之一)
美人晨妆
北窗向朝镜,锦帐复斜萦。
娇羞不肯出,犹言妆未成。
散黛随眉广,燕脂逐脸生。
试将持出众,定得可怜名。
正如诗歌题目所示,这首诗就是单纯描写家庭生活的一个小场景。不过,这不是一般的家庭。
箫纲,是南朝梁武帝萧衍的第三子。兄长太子箫统早死,箫纲就成了梁朝的第二位皇帝。
父子三人在文学史上赫赫有名,都是诗文的高手。太子箫统更编有《昭明文选》,是中国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
诗题所说的“美人”,可能是姬妾,也可能是歌伎,还可能是宫女。诗歌开篇写美人早晨对镜化妆,锦帐还歪歪斜斜凌乱在床,一个镜头就拉满了香艳氛围。
女子迟迟不肯移出闺房,她用娇滴滴的声音解释说还没有化好妆。只见美女打开黑色的颜料,把眉毛画得长长的。又用胭脂把脸蛋儿敷得粉粉的。
最后两句是主人的语气,说如果我将她请出展示给众人,定然能得到漂亮可爱的美名。
唐代王建有《新嫁娘词三首》,其三为:“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人们说这是含蓄地表达青年诗人向高官达人行卷自己的诗作时的谨慎态度,这倒是符合唐代诗人的表达习惯。
但箫纲这首诗完全没有其他任何寓意,仅仅是单纯地表达对美人的欣赏。对于当时皇族、世家子弟来说,欣赏美女、沉迷歌舞本就是他们奢靡生活的一部分。其中才情横溢者,写一些以美女为描写对象的诗歌,本是用艺术表现生活的应有之义。
这首《美人晨妆》尽管香艳,但写得还算含蓄,用简单的生活场景,着力表现出美女娇羞可人之美,展现出一幅优美画面。抛开对古代统治阶层腐朽生活的见识,读来也颇有情趣。
箫纲还有一首小诗叫《春江曲》:“客行只念路,相争度京口。谁知堤上人,拭泪空摇手。”这首送别诗,截取大家最常见场面,但选择了一个未必想得到的角度,描写客人争相拥挤一门心思赶上船,早忘了送别的人在岸上挥手垂泪。让人哑然失笑之后,低头反思出一丝心酸。
但有如此情趣的诗歌只占箫纲诗作的一小部分,他把满腹的才华更多地用于创作充满隐喻甚至描写露骨的香艳诗篇。
他用大量创作开创了一个新诗体,称为“宫体诗”。
在他的带领下,汇聚了一批文臣同好,其中用力最多的是徐摛、徐陵父子和庾肩吾、庾信父子。因此“宫体诗”又被称为“徐庾体”。又因时代处于南朝齐梁之际,又名“齐梁体”。
箫纲二首(之二)
美女篇
佳丽尽关情,风流最有名。
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
粉光胜玉靓,衫薄拟蝉轻。
密态随流脸,娇歌逐软声。
朱颜半已醉,微笑隐香屏。
这首诗描绘了一位风情万种的美妙女子微醺后的媚姿。
“约黄”和“裁金”都是女子化妆的手法,这位化妆巧手把自己打扮得如同明月、星光般的明艳夺目。仰面低首都表现出妩媚的表情,娇滴滴的歌声温软入耳。微醺半醉的她,躲在香气缭绕的屏风之后,时不时顾盼微笑,让人意乱情迷。
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如同缓缓遮住情侣的那把雨伞,又如把镜头转向扔出去的浴袍,所指甚明,却不说破。
与高级文人点到为止式的雅化描写相比,民间艳情诗则表现得大胆直接而无所顾忌。
比如魏晋民歌《碧玉歌》里有:“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所写女子对男子的怜爱毫不掩饰;
《子夜四时歌》里有:“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直接着墨床笫之事而更加直露;
吴歌里的《读曲歌》里有:“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愿得连暝不复曙,一年都一晓。”小情侣恨不得打杀打鸣的公鸡,一直是晚上,不许天亮。
这也并非南北朝时期的特产,用诗歌对情欲进行直白描写久而有之,从未断绝。
追溯到《诗经》,就有这样的句子:“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翻译过来就是“轻点儿慢点儿啊,不要弄皱我裙子,不要惊动长毛狗叫起来。”描写的是情侣小树林私会。
在正人君子眼里,艳情诗被定义为低俗。姑且承认这种说法,即便以现代人的观点看,低俗首先来自民间。
民歌小调、地方曲艺,无不以更加直露的低俗吸引观众。二人转、相声这些民间曲艺,至今还保留着这种基因。而地方戏曲,甚至练国粹京剧的“净化”也才几十年。
“净化”的过程,恰恰是文人们的参与。南朝梁的箫氏,徐、庾等士大夫,固然身在统治阶层,但他们也是文人。我们从他们的作品中看到的“低俗”,实际上已经经过了文学性的雅化,从而变得文采斐然、构思精巧而富有情趣。
当然,以艳情为特色的“宫体诗”在南朝得以兴盛,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南朝皇族和士大夫在清平优渥的环境里,逐渐形成了安于享乐甚至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胸无大志,不思进取,于是明媚的山水,明艳的歌伎,多情的民歌,就成为他们最对胃口的消遣。
魏晋以来,诗歌的发展进入多元化尝试阶段,各种题材、多种诗风轮番出现,各领风骚。这些尝试都成为诗歌语言的有益锤炼,其成就固然不可磨灭。
但不得不说,魏晋风骨的刻意拔高主题、游仙诗执着的追求虚无、玄言诗的枯燥乏味、太康诗风的摹古刻板、元嘉诗风的晦涩雕琢、乃至阮籍、陶渊明的逃避现实,甚至“大小谢”的山水诗也不是单纯地表达对自然的热爱。
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一种完全没有功利心、毫无社会追求,而单纯表达个人喜好和情趣的“宫体诗”,不正是让诗歌回归人的纯真性情吗?
在来自先秦儒家思想与汉代经学的道貌岸然被魏晋玄学一吹而散的背景下,什么功业、哲思,什么道德、俗见,统统与我无关,我只爱我自己和我爱的人。或许这是一种矫枉过正,但在诗歌史上绝对是一个里程碑。
《南史·帝纪论》说:“宫体所传,且变朝野。”齐梁时期,上至文人诗篇,下到民间歌谣,艳体诗风遍布整个南方大地,是魏晋以来影响广泛而深远最成气候的时代风气。
从现存的诗歌文献看,那个时代的南方,好像每一个人都在谈恋爱。
在这种氛围中,徐凌编著了《玉台新咏》,专收历代艳体诗,是继《诗经》、《楚辞》之后已知的第三部诗歌总集。这部诗集,是用诗歌语言进行人物情态刻划的总演示,对后世诗歌技巧的发展影响匪浅。
然而,艳体诗的文人创作,是在雅和俗之间的谨慎行走,稍不留意,就会坠入庸俗的深渊。
历史的脚步来到南朝陈,文化精英们对“宫体诗”的过度痴迷,终于演变为社会的麻醉剂。以露骨描写为荣,极尽刻画之能,“宫体诗”也成为诗歌堕落的代名词。
不仅如此,“宫体诗”最大的污名不是靡靡之音,而是亡国之曲。南陈后主陈叔宝以一首《玉树后庭花》,把“齐梁体”树为标靶,初唐那批青年才俊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齐梁体”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陈后主这首代表作还为他自己以及他的王朝,画上句号。
杜牧有诗曰:“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随着南陈的亡国,诗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唐诗的序幕也即将被拉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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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太行人家》
作者:张书贞(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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