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聊之前先推荐一本冯庆新书《一读就懂的传世名帖》。很多人看到历代名帖,感觉很好,但又说不出到底好在哪里。本书选取传世名帖,逐一分析,帮大家解决这一疑惑。这本书还是以历代传世书法名帖赏析为例,串起的中国书法小史。长按下图识别二维码直接下单,出版社直发,现货包邮。
诸葛亮隐居的地方是湖北襄阳,还是河南南阳?黄帝陵在陕西,还是在河南?曹操是安徽亳州人,还是河南商丘人?
以上不是学术探讨,而是各地文旅的名人故里之争。
名人故里的确定,有些确实存在争议,有研究的余地。而有些则属于子虚乌有,涉嫌名人故里造假。
不是有个地方还研究出是孙悟空的家乡吗?甚至还号称出土了如意金箍棒。
在这个过程中,各地专家学者在官方阻止下积极参与。名人故里造假,必然伴随着学术造假。
学者爱家乡,无可非议。但怎么样爱家乡,却值得商榷。这种无中生有的编造,煞有介事的论证,并不能给家乡带来荣耀,反而是家乡的耻辱。
我的家乡泉城济南,历史悠久,山水清秀,文人墨客,多会于此,留下很多美丽的诗篇。整理家乡的诗作,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不过,学者不能为了一腔爱家乡的热情,放松辑录标准,将一些不与济南无关的诗篇误收进来,甚至有意为之,滥竽充数,一味用数量之多来体现家乡的文化底蕴,则可能适得其反,有失学术水准,也让济南蒙羞。
近日,看到济南本地学者辑录的《济南泉水诗补遗考释》《济南泉水诗全编》两本书,发现其中有多首诗似乎皆是误收之作。
有些诗根本不是写济南的泉水或古迹的,而是写外地的泉或古迹的,只不过由于泉名或古迹名与济南的一些泉名或古迹名完全一样或部分重合。
编校者未能加以考辨,想当然地就将其当成写济南名泉或古迹的收入其书中了。现指摘一二,以为商榷。
首先来看2014年出的《济南泉水诗补遗考释》一书中的:
1、第327页所收的清代彭蕴章《玉泉趵突》一诗,肯定不是写济南趵突泉的,而是写北京玉泉山的“玉泉”的,“玉泉趵突”是著名的“燕京八景”之一,其中的“玉泉”是泉名,“趵突”形容玉泉的喷涌状态。该景原本叫“玉泉垂虹”,乾隆皇帝将其改为“玉泉趵突”:“泉喷跃而出,雪涌涛翻,济南趵突也不过是也。向题‘八景’者,目以垂虹,失其实矣。因此,予以正名。”其诗中并有句云:“不改千秋翻趵突,几曾百丈落云空。”
2、第341页所收的清人边浴礼的《木兰花慢·玉泉趵突》一词也肯定不是写济南趵突泉的,而是写北京玉泉山的“玉泉”的。理由同前。
3、第171页所收清人边中宝的《珍珠泉》一诗亦是误收,此“珍珠泉”写的是南京栖霞山上的珍珠泉,不是济南的珍珠泉。查考边中宝生平,未见有其到过济南的记载。查其《竹岩诗草》二卷,《珍珠泉》一诗在卷下,其前依次为《受翠楼》《千佛岭》《狮子岩》等诗,其后则为《白鹿泉》《舍利塔》《叠浪岩》等诗,这些诗题中所提到的名胜古迹皆与济南无涉,而皆在南京栖霞山上。
以上3首清诗中的后两首在2022年新出的《济南泉水诗全编》(一至三卷,所收为清代诗作)皆未见收录,应是编者经他人提醒或质疑,意识到了误收之错,而将其做了舍弃,但第1首仍然顽强地出现在了二人2022年新出的《济南泉水诗全编》第三卷第1189页上。
而且该书中还出现了数首新的误收之作:
1、一卷第468页收金志章《珍珠泉》一诗,应是误收,该诗所写为塞外延庆之珍珠泉,为其奉檄出居庸关巡边时所作。查金志章的《江声草堂诗集》八卷,其中并无写济南的诗作,亦未任何诗作可以证明金志章曾经到过济南(哪怕是路过)。该诗见于其集卷六《谷云集》,《珍珠泉》一诗前各诗为:《奉檄巡视边隘,出宣北门作》《塞北咏古六首》《四海冶观打鱼》等诗,其后紧接为《巡边杂诗九首》《雪后居庸道中,憩石佛禅寺》等诗,此诗无论如何不应该会被当作写济南珍珠泉的诗的,但就是这种不可能地错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实在让人不解。
天下珍珠泉有几十个,不可仅见诗题有“珍珠泉”三字,不稍作考辨就将其当成写济南的名泉的诗收录于书中啊。
2、二卷第665页收永恩的《水帘泉》,亦是误收,该诗所写当是位于泰山中路水帘洞北的水帘泉,这一点据永恩《诚正堂集》卷六中该诗后紧跟二诗为《回马岭》和《丈人峰》就不难判断。
3、二卷第978页所收陈用光的《过吕仙祠小憩》(二首),根据该诗在陈用光《太乙舟诗集》卷十二中的位置(在《良乡晓发》《由豆店夜行四十里至涿州》之后,《行馆中戏题所见花木》《自汀州至龙岩途中杂诗六首》之前)和诗意,所写当非济南趵突泉畔之吕仙祠,而是河北邢台之吕仙祠。
其诗集按体分卷,同一卷中各诗则以时间为顺先后排列,虽然该卷前面有《过采石》《宿州途中杂咏二首》《过西住佛东住佛戏作二处》《过东住佛西住佛不见桃花》《由豆店夜行四十里至涿州》《过高唐州二首》《游大明湖五首》诸诗,可以证明其由南方返京途中曾经到过山东到过济南,但《过吕仙祠小憩》(二首)中所写的吕仙祠如果是趵突泉畔的吕仙祠,其位置当在《游大明湖五首》前后,中间不应该隔着《良乡晓发》《由豆店夜行四十里至涿州》二诗。
其实,《太乙舟诗集》卷二中陈用光还有一首《晚宿邢台,见壁上朱君寿清吕仙祠题词,颇具禅理,因亦戏题一诗》,亦可从某种程度上佐证《过吕仙祠小憩》(二首)中所写的吕仙祠极有可能是河北邢台的吕仙祠,而非趵突泉畔的吕仙祠。
天下以“吕仙”为名的古迹(吕仙祠、吕仙阁、吕祖庙等)甚多,见之时不能不稍为动一下脑子,做些考辨。
4、三卷第1189页所收清人彭蕴章的《玉泉趵突》一诗仍然是写北京玉泉山之玉泉的,理由同上,不再赘述。
5、三卷第1255页所收李映棻之《珍珠泉》是写湖北中庐县之珍珠泉的,只不过开始几句写到了济南的趵突泉,以之为铺垫,为下面写中庐之珍珠泉作了铺垫。
6、三卷第1367页所收赵庆恬的《游弦歌台,并游吕仙祠,用家竹圃见赠原韵》(二首)和《李廷采理问(枫)邀同季云坪孝廉(逢沛)、家森亭回别驾(硕林)、家谓川广文(家璜)、家小亭公子、任树滋处士赴西郭吕仙祠作避暑之游,即席偶成四律》共6首诗皆是误收之作,其诗题中的吕仙祠是河南淮阳县老城西郭外的吕仙祠,弦歌台也在该县,这6首诗皆为赵庆恬在淮阳任刑名师爷期间所作。诗题中提到的季逢沛是淮阳举人(参加民国《淮阳县志》卷五),亦可为证。
百度了一下,这两种书的编者据说已苦心孤诣地“致力于济南泉水诗的发掘与整理研究”十余年,已是这方面最出名的专家,却一再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实在是令人费解!
据有关报道,《济南泉水诗全编》号称是“迄今为止,收录作品最全、检核最精的一部济南古代泉水诗文献读本。”“被学界誉为‘济南泉水文化的传世之作’。”“较之同类书籍,《济南泉水诗全编》具有齐全、准确、权威的特点。两位学者对收录书中的诗作详加考订校勘,收录3437首清代济南泉水诗,为济南留下一部可靠的泉水文献。”
不过只是看看这些误收的例子,我对“检核最精”“准确、权威”“可靠”等评价用语,不由得生出许多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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