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注·述感】
岱山海景很纯粹。登山远眺,自有心得。上得磨心山,可看千岛海,胸襟为之大开。山有慈云极乐禅寺、蓬莱茶庄等景点,可体验茶禅相通的人生感悟,要认真思考一下啥叫“磨心”。观音山位于衢山岛,为岱山最高峰,主峰天灯顶常见云雾缭绕,因而名之“观音驾雾”。传说观音赶往普陀山,在此歇脚,于是这里成了观音陪场。建与清代同治年间的广济寺分上、中、下三座,颇有气势。拾级礼佛,虔诚之意格外彰显。
岛民以石为屋,岱西镇双合村五六百年前就有人在此采石,留下众多石景旧痕。怪石嶙峋,夕阳返照,自成诗境,有一处称作“石壁残照”的景点,常惹迁客骚人的诗情。清代本土诗人刘梦兰诗云:“石壁潺颜影倒横,夕阳闪闪十分明。若教移入天台郡,霞彩何曾让赤城。””直将石光与赤城霞相提并论,爱乡之情看来也是“闪闪十分明”了。“石壁残照”是人工美景,而位于泥峙镇燕窝山的礁石群,形似千万株石笋破海而出,则完全是造化的功力。
岱山是比较典型的海式休闲场所。这里有全国唯一的海岬公园,骑行在环海公路边,山光海景应接不暇,心情可谓“其喜洋洋者矣”。凉峙渔村位于滨海峡谷,青瓦白墙,风情别致,在这里悠闲信步,竟不知烦忧为何物。秀山沙滩群坡平、沙黄、海水清,呈可爱月牙型,散步游泳,皆惬意。旁边奇礁异石,唯有神工方能雕刻得出。鹿栏晴沙号称华东最长沙滩,建有大型海滨浴场,沙色呈铁灰色,沙质硬,人称“万步铁板沙”,汽车也可在上面来回开。滩中有泥螺山,隋朝骠骑将军陈棱率兵征讨流求,于此一带小驻,在这小山上杀马祭天。
东沙镇靠近黄鱼盛产地岱衢洋,加之又产盐,故市场兴起,一度热闹繁华。上世纪三十年代《申报》这样描述:“东沙角一隅,居民三千,大小店铺四百余号,其商业密度实为罕见。”海上街市如今不再辉煌,但古镇风华依然可见,到这里去怀旧,会是一个好选择。此外,岱山的博物馆资源丰富,渔业、台风、海防、灯塔等专题博物馆都是增长知识、了解历史的好场所。
岱山有着悠久的产盐历史,贡盐直达京城。目前是浙江省第一产盐县,万亩盐田方方正正镶嵌在海水与岛屿之间,成为一道特别风景线。沙洋花生品质好,先用盐水煮,然后晾晒,原味清香,成为广受欢迎的食品,取名为“沙洋晒生”。
东沙香干采用独特秘方制作,口感鲜嫩,营养丰富,色泽光亮,对于吃惯海鲜的人来说,真是一道独具风味的调和品,有人还叫它“素海鲜”。长涂岛上倭井潭硬糕,硬如石头,可在桌上猛摔,小朋友未张口就可先练手玩玩。咬开后又甜又脆,顿时温柔,是适合当干粮的食品。渔民要长时间出海,硬糕耐储存,又能充饥,因而需求量一直很大。过去到现在,都是一项不算小的产业。
如果到岱山来,就从容点安排行程。在慢悠悠的游历中不但饱览海景,还可仔细体会海岛风土人情。所谓沉浸式旅行,大概就是这样吧。
终于要说到海鲜了,要知道岱山称为“东海活鱼库”呢。岱衢洋的野生黄鱼,历史上又多又好,渔民公认这是最正宗的产地。大黄鱼眼球鼓鼓,肌肉结实,一个个带着贵族的骄傲,叫人看着好生欢喜。可惜今不如昔,野生大黄鱼变得十分稀罕,人工养殖的岱衢族大黄鱼竟然被宁波争取到了品牌,成为全国农产品地理标志。岱山的失落可想而知。这些年岱山在努力唤醒大家的黄鱼记忆,通过举办黄鱼宴,吸引了众多游客。雪菜黄鱼、葱油黄鱼、糖醋黄鱼,烧法不同,但老底子味道浓郁,本地人吃着吃着就要大喊:“鲜掉眉毛”,说实话,我不知道新鲜跟眉毛有啥关联。
要吃野生海蜇,两头洞村的最好,肉质肥厚,口味爽脆,嚼起来味道鲜浓。糟白鳓鱼滋味醇厚,有益智健脑、降压利心的功效,是江浙沪一带常见的佐餐佳肴。清蒸梭子蟹最能保持原汁原味,蘸酱加蒜蓉去腥,吃起来味感不会剑走偏锋。加上一把盐,梭子蟹就可成为呛蟹,丰满的呛蟹切开,红白相间,堆满菜盘,如同一座彩色的小山峰,平添了许多食欲。个子小小的海瓜子,含脂量高,啜上一口,连肉带汤汁直达肠胃,这份惬意用什么词形容好呢?带鱼要吃新鲜,首选还是蒸煮。不过在蒸煮之前,先要放盐腌制三十分钟左右。清蒸后碗中的汤水可不要倒掉,先倒出来,再冷却,放冰箱,第二天早上成了带鱼冻。早餐泡饭一口,鱼冻一口,忽冷忽热,刺激着味蕾,这份难与人言的过瘾,成了头天藏在心底的期盼。到岱山了,海鲜能多吃就多吃,到大陆想这样一饱口福那就不可得了。
眼前尽是现代化的渔船,不知怎的,让人更怀念过去的渔歌号子。大船起篷时刻,大伙抖擞精神,唱着号子,协和节奏,扯着扯着,那风帆就徐徐上去。挥汗如雨全忘却,乘风破浪会有时,风浪中来来去去的汉子,永远是那样豪迈。
然而,历史却不总是浪漫书写,它的悲壮更让人铭记。岱山这“海中之洲”,不是海中桃花源,曾经燃烧的战火,记录着可歌可泣的场景。大宋行将灭亡,爱国将领张世杰率兵抗元,在衢山岛上坚持半年之久,为南宋政权南迁争取了点时间。鸦片战争时期,湘西凤凰县的优秀儿子郑鼎臣率领众将士,在南浦海域与英军激战,鲜血染红海面,英勇树起大忠大节的堂堂之旗。
大海是边疆,边疆要和平,然这是需要武备来保障的。刀枪入库,放马南山的思想,任何时候都要警惕,因为历史的教训是沉痛的。
甬舟大桥沟通了舟山本岛与大陆的联系,舟岱大桥又连接了本岛与岱山,交通的改善必定大大加速海岛的建设,众志成城,海岛现代化指日可待。以岱山为视点,展望共富、共荣的美好中国图景,我们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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