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山一水一分田,徜徉建德山水间。
新安江上水电站,自力更生攻难关。
千岛风光固然美,移民当年泪斑斑。
新安江畔似画廊,晨雾落晖皆妙颜。
江清捧出近人月,日暮客愁何曾闲?
小三峡行空明镜,翠屏七里风扬帆。
神奇江南悬空寺,天然立佛大慈岩。
灵泉清风霭云洞,石笋石花口中衔。
新叶古村叶氏聚,燕巢古梁共呢喃。
严州古城苍茫立,三江两塔思绵绵。
白墙黛瓦古驿道,遗址遍地说变迁。
何必将之比大理,神韵独具浙里篇。
五加皮酒中药众,致中和牌久流传。
苞茶草莓名在外,人到里叶夸白莲。
山货水产称富饶,菜肴主打怪辣鲜。
豆腐包里放葱辣,三都麻糍手工专。
干菜酥饼松酥脆,肉圆慢蒸味保全。
倒置坛子腌笃菜,棍子鱼美得名偏。
干菜鸭香秘方制,口味特重咸汤圆。
人生逍遥且痛饮,莫惜区区两铜钱。
历史何时可追溯,人牙化石十万年。
千年古县与州府,辉煌并非水云烟。
徽杭要道咽喉地,兵家必争战火悬。
严州不守临安失,警语如同紧绷弦。
文士到此多歌咏,杜牧陆游思如泉。
好奇残春杜陵客,如何中酒落花前。
青林白鸟自成画,放翁诗题好山川。
唐诗千古睦州派,诗风写实少谈玄。
李频苦吟五字句,有人赞之似谪仙。
因才喜成姚合婿,佳话顺势转佳缘。
翁洮辞官归故里,青山书院育才贤。
《春》《夏》《秋》《冬》四七律,咏时抒怀谁比肩?
重瞳高僧陈尊宿,词语峻险喝说禅。
清正廉明叶义问,谥号忠简论定坚。
精注《唐诗三百首》,章燮敢为他人先。
地育才子风骚客,眼景总把诗情牵。
勤劳勇敢精神在,骏马先行仍加鞭。
千鹤精神声犹壮,妇女能顶半边天。
巾帼须眉齐发力,小富思进干劲延。
文旅共富新样本,瞄准高强跑前沿。
【概注·述感】
很早就在地理课本中知道了新安江水电站,幼小的心灵为它自豪。这是苏联专家撤走后,中国人民争气,周总理亲自关心,自主设计建造的第一座大型水电站。因为水电站的建设,库区形成了美丽的千岛湖。淳安为之大移民,舍小家,为大家,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早闻新安江山水似画廊,亲眼所见后,果然名不虚传。我因为同事和学生的喜酒,两次到建德市区。两次都去得早,索性就沿着新安江边走走。但见江水清澈,水面平整却是急流在下,远看还有水雾一片。两边青山相对,江和市都处于峡谷中了。市民在江边亭子中闲坐,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洗衣的洗衣,小日子过得惬意。孟浩然《宿建德江》:“移舟泊烟,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睹景背诗,方知诗写得妙入心间。据说现在有《江清月近人》的情景剧表演了,很想找个机会去看看。
梅城处于兰江、富春江、新安江三江交汇处,自古就是睦州、严州府州府所在地。大名鼎鼎,久未谋面,今年正月终于得偿心愿,在严州古城逛了半天。沿着城墙看里外风光,脚步中的历史感慢慢有了。登楼远眺三江汇合处,有两塔相对,想起“宝塔镇河妖”的民俗心理来。古城建筑新旧结合,热闹繁华,几乎是饮食一条街。有名的豆腐包和三都麻糍、干菜酥饼我们都尝了,这应该是最地道的滋味了。致中和牌五加皮酒到处可见,很有亲切感。小时候,我们在老家江西,经常在药店看到这药酒。要是去看个病人,最喜欢买的就是它。药酒味道不是太冲,但里面中药材却有29种之多。怎么做到的,细思更佩服其工艺。
杜牧、范仲淹、陆游等都在这里做过父母官。我看到过两处陆游的纪念地。有个陆游诗局,兴冲冲走进去,失望退出,原来这只是个吃饭喝茶的局。看到了浙大西迁旧址,里面有竺可桢和苏步青的旧居,崇敬之情油然而生。牌坊特别多,上面题词和对联很想都认认,但时间有限,只好回头再回头。有人将梅城比作大理,不伦不类,浙江的梅城是独一无二的,说是“浙江的大理”,反而泯灭了辨识度。
晚上在一个叫“三十一道”的饭馆吃饭。里面布置主题是怀旧。“成长·回忆·梦想”主题呈现很真实,看到卖冰棒的自行车,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三十一道”取名也含有哲理味道,“三”指的是天、地、人三才,“十”为过九之数,表示圆满,“一”为万物归一,是起点也是归点。我们点了倒笃菜、干菜鸭、棍子鱼,味道都不错。建德菜重口味,鲜辣,简直和我家乡一模一样。我们学校大西门外,原本有一家“严州食府”的店面,这是我经常去的,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后来大西门拆了,这店面别处也寻不到,平添了许多惆怅。棍子鱼取名特别,不要误以为鱼像棍子,而是宁宗皇后叫杨桂枝,她是淳安人,喜欢吃家乡严州这道菜,后来大家干脆将它叫做“桂枝”鱼,久而久之,就讹成棍子鱼了。这晚饭菜吃得高兴,是物质和精神融合的大餐。
梅城附近有七里扬帆风景,景区号称江南小三峡,虽未至心向往之。此外还有大慈岩,这里有天然立佛,有江南悬空寺。灵栖洞实际上是灵泉、清风、霭云三洞组成,里面奇形怪状的石笋、石花,洞里清凉世界,避暑也是好去处。新叶古村,明清建筑群博物馆,是叶氏聚居地,当年做“千村故事”课题时,注意到它。只是这几处都没去过,遗憾就是邀请,下次总有机会。
建德历史辽远,乌龟洞发现的人牙化石十万年。“建德”之名含义是“建功立德”,三国时孙韶被封为建德侯。孙韶是建德的人文开基,好像建德博物馆一进门就是他的雕像。建德置县以及地域作为州府,都有千年历史,积淀厚重。地理位置是徽、杭咽喉,历来兵家必争。“严州不守,临安必危”,这已经成为一句警语名言。《水浒传》《三国演义》都提及,朱元璋、太平天国时期都在这里进行过重大战斗。
除了血与火,这里也有诗与酒。杜牧作守,有《睦州四韵》五律,我最喜尾联“残春杜陵客,中酒落花前。”这位风流才子,到哪里都是不醉不罢休。陆游在这里刻印《剑南诗稿》,自然也留下政绩和诗篇。“青林白鸟自成画,急雨好风当有诗。”这样的对偶,陆游最擅长,为我所喜欢。明代宋濂说唐代有个“睦州诗派”,作者多是晚唐人,诗风偏向现实主义。李频因为呈诗杭州太守姚合而成为他的乘龙快婿,这等好事千里挑一,做梦都想不到。他是位苦吟诗人,自言“只将五字句,用破一生心。”清代建安人郑修楼诗曰:“千载嫡仙携手笑,李家天上两诗人”。将它和谪仙李白相提并论,我觉得风格上是不和谐的。建德政协文史委主任方韦先生有《李频诗集编年笺注》,因为早年在孔夫子旧书网上是谈得来的书友,有幸得到他的惠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