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经历了大跃进的农村,在集体食堂解散后,实行的是人民公社制度,和解放初的“行政村”或“自然村”有着很多的不同。农民在规定的行政区域规划内,共同进行着农业生产(人民公社作为农村的基层组织,存在于上世纪公元1958年至公元1984年之间的中国农村,下面组织结构有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生产大队一般户数为壹仟户左右,生产[小]队则为壹佰户左右),生产资料和劳动成果全部属农村集体所有,年终进行总的按得工分多少进行分红。
农村按村民的姓别、年龄、身体等情况进行农业生产的工分评定制度,在一定时间、一定范围、一定规模等内,有一定的科学性和实用性,且简单明了、易推广和推行,符合特定条件下的中国农村特定的农情村情和人综合素质等情况。时间久了,在一定情况下,却滋生了平均主义,后来更兹生了在某种情形下,出工不出力、磨洋工、消极怠工,很多时候会应付了事、人在心不在等等情况发生,严重阻碍了生主力的发展,也让生产关系发生了严重变形。现代中国农村改革的第一步,是分田到户,就是破除平均主义、革除吃大锅饭现象,解锁阻碍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的这一问题。
“红跃,来了两天,不习惯吧?我们这农村没电、没自来水,更没有书和大字报看,人民公社广播站装的那高音喇叭,我们村离公社远,只能竖起耳朵才能听着,遇有天气不好还听不着,是不是有点寂寞?”看到红跃没吱声,五爷爷接着说道:“听说你父母持家很有方法和能力,在景德镇每星期都能吃上壹回猪肉,我们这里有时半年都有可能吃不上,还得年三十晚,才有肉吃!生产的油菜籽,全归生产队、上缴国家,保障你们城里人的吃用,平时炒菜的油我们分到的计划供应量很少,有时只能用布蘸点油在锅里抹一下,省得菜涩,吃不下喉。”红跃抬头静静的看着五爷爷,心想,这两天来,给自己吃的那么好,会不会犯错误,给五爷爷家带来不必要的“罪行”!五爷爷似乎看出红跃的心思,怕红跃产生没必要的担忧。“我们村子里都是有着血源关系的同姓宗亲,乡里乡亲的都很仁义和互助,新中国成立后,都一直在一起共同生产和生活,哪怕上面政策要求高和严,私下里,一只鸡、或鸡生了几只蛋,各自隐藏保管在家中,以防不备之需,相互之间是不会去揭发和揭穿。”
宗亲之间有那么好的关系,在或许有的政策原则面前,还能相互帮衬,还能互相隐瞒事实,还能互相打掩护,在宗亲血源维系下,支撑着本姓氏宗亲自身发展,真的是血比水浓。可是,那刚刚解放初时的土改,在推广和执行时,就应不会有什么争执、相互之间也不会产生什么深仇大恨,可曾爷爷为什么说,五爷爷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做了大量细仔的工作,才把土改的事做好。红跃内心产生了很多疑虑,很想对土改的事进行更彻底的了解,到底五爷做了哪些工作。
当红跃放下饭碗,准备走到厨房洗刷碗筷时,五爷爷立刻拉住他的手且叫他停下脚步,或想和红跃多唠叨唠叨,或还有着封建主义思想的残余,或还有着想让女孩体现出贤惠、让他能看上或喜欢上这女孩子,顺嘴就说让女孩去做。还补充道,或还有着大男人主义,或还有着农村生活习惯,或还有着过去农村社会定俗,男人应该是去做大事的人,厨房的事应是女人必须承担的义务。可红跃脑海里,想的是尽快到曾爷爷那,全面了解五爷爷在土改中做了哪些事。可被拉住了手,让他不能立即抽身前往,只能心不在焉地听五爷的唠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五爷爷说话终于说得有点累,想午休去。“五爷爷,我回了!”红跃一溜烟跑向曾爷爷家。在走之前,红跃问五爷爷,曾爷爷是什么样的人。五爷爷明确的说,曾爷爷是村里少有的心底慈善、事理明白且正直的人。
“当初,我们县刚解放,我们村没反动派国民党军队驻扎,也就随即被解放。那时,我们全然没想到,你五爷爷第一个私下里和我说,我们原没土地耕种的人会很快就能分到土地,且还会打倒地主、没收全部财产给予我们平分。于是,他一个人就经常在村里所存有的土地范围内走走看看,时时的还比划着。我心里犯滴沽,你五爷爷怎么了?后来才知道,你五爷爷是在摸清我们村土地品质,在丈量着土地大小,为土改在作准备。”说到这,曾爷爷脸上涌动着感激和感动的神情,话里有话说的是,五爷爷不那么做、打好了基础,后来的土改工作就不能让宗亲们心服口服。
“当土改工作组进村后,个个都兴高采烈。都在想,什么租的和税的不要缴的同时,地有种了、饭也能吃饱了。如收成好,还能添置新衣服,再多积累些后,早点就能娶上媳妇了。可听到只要是村里的劳动力,不管是男还是女,都能分到土地。可这,有些大老爷们就不高兴了。自古以来,妇随夫姓,嫁鸡随鸡,在外不能抛头露面。可有了土地,要耕种要收割,哪妇道妇德怎样去守住,还增加了她们的钱财自由,男人们怎么去管好自家婆娘!到后来,女人不翻天才怪呢!”
“现实中,绝大多数女人自小脚就被裹上,三寸金莲,走路都摇摇晃晃不稳,怎么去种田、又怎么收割稻子,还怎么能扛起麻布袋,对收获的东西怎样才能进行分捡归集入仓?还有的是,女孩子长大后,肯定要出嫁,宗亲之间有血源关系不能通婚,女孩子肯定不在本村,如已获土地结婚出嫁后,那已分的土地是重新归村里、还是归女孩的娘家?而外村嫁进来的女孩,男方家是不是还能再分配得到土地?再还有的是,每个行政村或自然村的土地有多少和人口数量都不一样,所分配的土地每个村每个人也都不会一样,是不是会引起女孩不会嫁到土地少的村庄来等情况的发生?在会议点,大家全部认为,土改要以男丁数量为基准、进行分配土地!”
“可共产党人,讲的是人人平等,其中肯定包括女人!面对这情况,你五爷爷提出,对女人一定要分土地的基础上,村里每年都要对已分配出的土地进行一次调整。如嫁进嫁出平衡,嫁进的相应就获得嫁出女孩的土地;如不平衡,或出现多余或出现缺额的情况,处理意见分别为:土地有多余,事情好办,多出的归村集体所有;有缺额的,村里新开垦出的田地能满足现实需要,好办,分配就是,如还存在缺额,那就三到五年对村里土地进行再次的调整,以求最大尽可能的公平。”
“对女姓一定要分土地的问题解决后,村里隐约出现了,女孩已订好了婚期、到了时间硬是不让出嫁,男孩子没到结婚年龄、家长们强制给小孩子们早早找个女孩子、草草率率快速的结婚。这都是为了能保有更多的土地、获得更多土地的分配权。怎么办?”曾爷爷说到兴致处,嘴上的胡须都沾上了水珠。
“其实,上面这些问题,都是格局小、胸襟窄的人做出来的。共产党的法律中,早就规定了什么样的人、处于什么岁月的人、身体状态是否能参加劳动的人等等,才给予土地的分配。老百姓脑海里,在那文件下发后,谁都在估摸着谁能分到土地、谁又不能分到土地,心和镜子样,都明白着,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只要有分配权的,土地每人壹份,是不争的事实,可土地品质有好有坏,土地离村庄或家有近有远。谁都想分到品质好且离家又近的土地。怎么个分法,的确是个难题。”天地之间,很多的事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同在一块区域上,相邻的两块土地,就会有能种出高产量农作物的土地,有的就不能、有时还会绝收。如同雷阵雨时,同在一个天空下,左脚一边是晴、右脚一边暴雨如柱。
“你五爷爷早就把全村的土地,哪块田好、哪块田差、哪块宜或不宜种什么品种的农作物,离村近的和远的各有多少土地,等等,都了然于心。村民们对已有土地基本情况也很是了解,只是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盘算着自己怎样才能得到好的且离家近土地,对外心照不宣。”此时,曾爷爷停下了话语,看着善良温和的红跃,内心好想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后生,在共产党教育下,肯定是个公正、正直、仁义、孝顺的能担当起宗亲传承好后生。
红跃心想,说了这么多,曾爷爷记忆力真好。曾爷爷或年事已高,是不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于是,二话不说,拿起曾爷爷喝水的茶杯,走向屋内,给添茶水去了。望着红跃宽广有力健壮的后背,听到咚咚作响的脚步声,仿若看到年青自己的曾爷爷,会意的点了点头。曾爷爷又想到,此次红跃回家乡,听老五(五爷爷)和宗亲邻居们讲,是来定情、好准备到了合适的时候完婚。对此,曾爷爷不并以为然。已经是新社会了,婚姻该平等、自由,不能强迫和压制,应由男女双方自己说得算。
当从红跃手中接过茶杯,想到土改的事还没讲完,曾爷爷很是谦逊的接着又说起土改中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