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记忆——西瓜洲
新中国成立前,社会资本形态基本为私有制。只要不关呼到人的生死和政权的存亡及社会的发展,大自然是怎样就是怎样,一般都不会有人拿钱去改变和改造。西瓜洲所以成为景德镇的一个洲,只因洪水来时短暂会对地质地貌产生小小的危害外,不会给景德镇陶瓷生产和百姓生活带去不便,不会给仕途产生阻碍,更不会对官衙门产生丢官去爵的事,不象黄家洲对公平正义有着企求、拜天洲对人们商业往来的诚信有着祈求。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西瓜洲有了不断向前发展的前提和条件。西瓜洲,在不被人们重视和看好的情况下,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名气”。
景德镇的陶阳十三里,自观音阁起到太白园后,因地理环境、生产陶瓷、百姓居住条件的限定,往南——特别到了景德镇南山脚下的西瓜洲范围内——就没有了生产陶瓷的作坊和烧瓷器的窑及居民住的大院,与瓷“彻底”划清了界线。在没有转基因食物的很久的很久的以前,西瓜是季节性时令“奢侈”品,平头普通百姓只能是偶尔尝之,并不是大众生活中的白开水。于是,西瓜洲除种西瓜外,平常的时光中,为有更多收成,百姓更多的时候还要在那种植景德镇陶瓷人日常生活所必需要的蔬菜瓜果。这里种植的蔬菜等,或因受洪水影响,使地质优渥,产品也是肥壮味美,畅销全景德镇。
西瓜洲在景德镇的昌江河与南河交汇处,地势低平,经年累月的洪水和淤积,依当时条件和制度,造就了这地方长时间保持原生态,随季节性变化只能种植各种蔬菜瓜果,为农业用地,不宜永久建房、不宜长期居住、很难发家致富。就是因为有洪水和淤积,且西瓜洲是昌江河与南河交汇有个转弯处,给当时的人带来了很多“意外”的好处,当然也有不“吉利”方面。
每每洪水来时,上游被洪水冲刷下来木材等,只要在湍流中急切来到西瓜洲,一般会被洪水直接冲上西瓜洲转弯处的岸边上,待洪水退后,只要叫上几个有劳动力的人,把这些冲刷下来“大自然”的物品运回家,就是你的了。
在旧时年月里,景德镇有许多人喜欢工作劳累后,为改善生活和丰富业余时光,为劳逸结合增进生活的乐趣,会去捕鱼垂钓。每当洪水过后、或夕阳西下,有人会扛着长长的壹根经去皮加工木头杠子、加上两根有些年头长长的竹杠,腰上系着壹个鱼篓,或还加上只水壶和马灯等等,出现在西瓜洲的路上。来到西瓜洲后,会立即“七手八脚”把鱼网给支撑起来,进行着搬鱼。有时,长长西瓜洲的岸边,在悠静的黑黑的夜色中,有着长长的搬鱼队伍。很多张搬鱼的网,此起彼伏着,兴奋的收获着劳动人民自己的收成。待第二天太阳初升,路的旁边,搬鱼人时尔就会把最为新鲜的小鱼小虾出售给你。
看似在夜色中进行搬鱼,有着闲情逸致和生活的惬意,其实还需要胆量和勇气。不管是有洪水时,还是在平常,上游漂过来的东西,都会堆集在此。堆集物中,有好的,也有坏的;有新鲜的,也有腐朽的;有动物,也有“不干净”的其他。加上西瓜洲相对的广阔、无常居人口,只要到了晚上,相当的阴沉,如雷雨交替,“神秘莫测”油然而生,如搬鱼人少,夜深人静时,更加的“瘆人”。所以,百姓家的大人们,一般都会要求自家的孩子,平常不要去西瓜洲玩耍。
西瓜洲的昌江河和南河河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没有相应记载的文字和传说,有了,洲地就会慢慢变成陆地。有陆地就会有人来居住。从此,有人在星星点点、因陋就简竖起来的房舍中,在嗖嗖的风中、在哗哗的雨里,任凭黑夜与白昼的“交相辉映”,经营着时时提防洪水会来侵袭的这块土地。听说,以前的西瓜洲,有过船厂,有过停泊过船的码头,有过纤夫的脚印,有过打捞人的印记,更有过农民的汗滴。但是,西瓜洲,确确实实没有过时事的华丽,没有过岁月的壮美,更没有过财富的盈溢,只有的是一岁一枯荣的洪水,只有的是一季一繁荣的蔬菜(瓜果),年年在重复着小孩变成老人的轮回。西瓜洲,就这样,用她特有的脚步,走进了新中国的新时代。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景德镇社会真正转型期。全面社会主义后,人口增长了、陶瓷增产了,城区面积增大了,各种生产生活所需也“无情”地增多了。此时,西瓜洲的作用越来越呈现出来了。开始,少量的陶瓷残渣废料物品,和百姓生活的垃圾,往西瓜洲倒。西瓜洲造地建堤慢慢的进行着。随沿河堤坝的增长增高,蔬菜瓜果种植面积增多的同时,居住的民宅也四处增多增高,俨然成了一个小型居民小区。只是所建房子较其他地方有着独特的特性,不仅简约和简陋,还时时的显现着警惕和提防,怕洪水不期而遇,生产生活就得重头再来。
景德镇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对昌江河进行有规化有步骤有条理的治理,护坡的加高、河道的清理、河岸的绿化等,开展的如火如荼。特别是把景德镇昌江大桥以北的各式货运码头、和堆放货物的场地,全部迁入西瓜洲(上世纪九十年代只保留在戴家弄,建有壹座标准现代化客运码头),造就了西瓜洲的重新发展。西瓜洲第一次走到景德镇经济发展的前沿,使西瓜洲在现代景德镇陶瓷生产发展历史上发挥着重要作用。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凡水路运到景德镇的各式生产材料、百姓日常生活必需品,凡景德镇水路运出的陶瓷、其他制成品,特别是水路运入烧制陶瓷的煤和运往外地的陶瓷制成品,尽数都在西瓜洲的地面上装运搬卸。记得,红旗、红光、红星瓷厂,还有景兴、光明、东风瓷厂,等等,都在西瓜洲设有堆放煤的场地。此时此刻,西瓜洲成了大板车的海洋、成了各式货物的集散地、成了人们养家糊口收入的重要来源地。天刚朦胧胧的亮,岸边船上就会有担煤装卸各式物质资料的人,在努力的工作着;从景德镇市各地方通向西瓜洲的路上就会有大量大板车涌现,穿梭来往低声奋力的拉运各种货物。
车重人多,货物的云集,在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中,让西瓜洲有点不堪重负。路开始被损坏了,西瓜洲路两旁房子也让灰蒙蒙的给罩住了。只要走在西瓜洲的路中,有种感觉象是进入了煤的矿区。白天,众多的大板车兴奋的你来我往奋勇争先拉着煤和货物,向各大瓷厂和目的地进发;雨天,高低不平的路,变得十分泥泞,为使大板车不陷入泥坑和泥浆之中,大板车只能缓慢的在颠簸中摇晃着行驶,众人吃力的运送着货物。此情此景,深深感受到繁荣背后是有着何等的艰辛、又是有着何等的困苦在里面!
还好,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科学技术的进步,市场经济的需求,为追求高效益高收入,大板车让位于小型机动车,陶瓷所需煤进入景德镇也有多元化的方式可供选择,景德镇货物出境也有了多种途径,西瓜洲慢慢又改变了面貌,有点门前冷落鞍马稀了。日渐扩大的陆地,日渐荒无堆集各种货物的场地和码头,在西瓜洲日渐慢慢成为新时代“贫民窟”的时候,很多外来户征用了西瓜洲土地的使用权;加上日渐败坏的老房子得以重建,西瓜洲成了造型千人千面的私房集聚地。这些私房,造就了新时期拆迁一夜暴富的很多神话,这是后话。到新世纪前夜,西瓜洲全面开始了整体搬迁改造。
现在,经城市新规化和建设的重新布局,西瓜洲全面进入“改朝换代”的高速期,加上白鹭大桥的通车,天堑变通途,洲已经脱变成景德镇最为“新鲜”的陆地。除还有极少几块菜地外,整个西瓜洲已呈现出新兴城区风貌。高楼林立,绿树成荫,宽敞马路,敞亮运动跑道和场所,述说着西瓜洲明天的幸福生活。
景德镇是座历史文化厚重辉煌的城市,有着自己独有特色。几经发展,旧有的三洲四码头,都已成为过去的曾经,还有很多现在的曾经,在改革开放中,正在变成曾经的曾经。过往,就象英雄不问出处,不管丑陋还是美丽,不管铿锵还是软弱,不管是顺利还是曲折,都是赢得将来的基础和必需。
西瓜洲,现在不种西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