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小火车——景德镇记忆(100)

文摘   文化   2024-04-14 22:57   江西  

景德镇记忆——消失的小火车 

大与小火车,只要一眼望去,心里就能明白,比识别高铁与动车相应的要轻松和简单。或开始就把运煤的火车叫作火车,只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1973年)的景德镇市,出现了全国统一规格的客(货)运火车,两厢比较,就把装运煤的火车叫成小火车,还是很形象和适可且容易分辩。官方肯定没有明文规定那样的区分,不知是谁第一个那样称呼、更不知道,有人那样称呼后,为何大伙们就把运行在景德镇市与乐平之间运送煤的火车,潜移默化的习惯称之为小火车!

自二次世界大战后,哪怕后面出现了影响世界发展的冷战,世界人口和生活水平的提高,还是在不断的往前。新中国刚建国,就在面对抗美援朝时,共产党为中国、为中国百姓,坚定的加快了自身全方位发展步伐。景德镇市是世界瓷都,为世界人民的生产和生活提供着美仑美奂的瓷器,上世纪五十年代在老旧烧制条件下,已经很难满足世界人民全部的需求。为此,柴改煤,烧制瓷器势在必行。经景德镇市陶瓷人的努力,终于在五十年代中后期,克服重重困难,柴改煤终于成功,景德镇市林立的烟囱开始冒“浓浓”硫磺香味的煤烟。


景德镇市烧制瓷的柴,经二千多年的贡献,附近山林生长速度远远达不到陶瓷生产增长速度。为解决这对立统一矛盾,在解放前由民间和官府共同促就了、有利于山林和陶瓷共同发展的“乡规民约”,形成了一定的规制,促进了景德镇陶瓷二千年接续发展。解放后,陶瓷行业大规模生产已经进入实施阶段,哪怕对解放前已有“规制”进行了破旧立新,形成了好的、有利于陶瓷生产的条例,柴还是远远不能满足烧制陶瓷的需求。最为有效的是改柴烧为煤烧。煤,景德镇市哪个地方有?怎样运入景德镇市?用什么运输工具运?于是,小火车就出现在景德镇市了。


现在景德镇市所辖的乐平市(县级市,公元1983年7月划归景德镇市管辖),在百多年间,以盛产“乐平煤”最为著名。乐平开采的煤,煤岩类型以树皮煤为主,属残植煤类,在清道光年间的乐平鸣山就已经开始挖采,是中国南方重要的产地之一。在以乐平与现在浮梁县为基点的周边,如涌山、沿沟、仙槎和上面的鸣山等地方,在五十年代(现在已开采枯竭),有大量的煤矿资源存在,是最好的烧制瓷器的燃料。景德镇市与乐平相距不远,但还是隔山隔水,在那时只有羊肠小道用于民间往来和交流。怎样把乐平的煤运到景德镇市的瓷器窑口旁,发挥着煤本有的作用,在那个时代,是非常困惑和艰难的事。


中国第一台汽车于公元1956年7月13日在吉林下线后,中国才算步入汽车时代。对于非军事和重工业、以及没关系到生死存亡行业的陶瓷产业来说,把“珍贵”的汽车用于运煤,不说不是不可以,但肯定的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那时,因汽车产量等原因,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怎么办?修一条“因陋就简”的从乐平通向景德镇市的小铁路,用小火车运煤,在当时,是最为适宜最为便捷的方法。于是,在景德镇市百姓的生活里,出现了小火车。在小火车轰轰隆隆声音中,造就着景德镇陶瓷的辉煌和伟大。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小火车还向景德镇市青塘火力发电厂运送煤,推动着景德镇市经济向好向更高的水平迈进,开创了景德镇市有(小)火车的纪元。


乐平的煤,运往景德镇市,途经黄泥头,向景德镇市的樊家井和洋湖行进,黄泥头自然成了景德镇市与乐平相连重要节点和中枢。因而,管理运煤的机构,景德镇市地方铁路局(简称:景德镇地铁,现归江西乐矿能源集团有限公司管)就设立在黄泥头。黄泥头在景德镇市陶瓷历史上的成就和市井繁荣情况、是景德镇市东市区的最大集市,众多考古专家已作出了说明。在解放后和改革开放初期,黄泥头因有景德镇地铁小火车的到来而更加繁荣,更是不争的事实。


景德镇市运煤专用铁路,为窄轨铁路,始建于1962年,全长35公里,从太白园至涌山,于1969年全部竣工,主要运送陶瓷烧制燃料用煤;黄泥头到洋湖,全长10公里,于1972年开工、1975年竣工,主要运输火力发电燃料用煤。在上面运行的火车全是“小”火车。(现在,景德镇市市区内的全部运煤专用铁路,全部淹没在改革开放的洪流中。那小小火车头牵引的小小火车厢,如长龙般再也不会出现在景德镇市人们的视野里。)


小火车运送煤到景德镇市市区,有两个站点,分别为新厂的樟树下站(中间站)和市区的樊家井站(终点站),保障着两大区域内各陶瓷厂烧制陶瓷煤的需求。新厂的樟树下站设在马路边,站区占地面积大且交通很是方便快捷,直通为民、宇宙等瓷厂的路又宽敞又平直,而在市区的樊家井站却小,交通运输不是很方便,有着深藏在山区的感觉。


铁路从弯曲的远方伸过来,直线可视距离不足叁佰米,走出这直视距离,看到铁轨直卧在菜地上,仿佛小火车是应菜地而生、为菜地而长,全心全意为菜地的发展而努力轰轰烈烈的奔驰着。在小火车进樊家井站前,在铁路西边,是景德镇市当时新兴的景德镇市电瓷厂,当时规模和科技力量在全国是最丰厚的电瓷厂,为那时中国电力事业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是响当当全国知名用陶瓷原材料生产电瓷企业。受品牌效应影响和市场需求作用,后来,在景德镇市枫树山林场的斜对面还成立了大集体编制的昌江电瓷厂。(几经发展和改革开放,现在的景德镇市这两家专门生产电瓷的瓷厂早已被社会发展进步的风,吹得无影无踪,只能在人们记忆当中寻找到往日的点点滴滴,那遗留下来的残次品,或在不经意间,能在景德镇市母亲河昌江河中、游泳时偶尔会踩到。现在,生产电瓷的最大最有名气的地方在江西省萍乡)。


从周路口进、上坡,到东风弄后与之分叉往右进,经景德镇市第三小学门口下坡,路过饶州弄和苦珠山弄口再直行往前,转弯经过路旁有几十米的菜地、几个粪坑、几座垃圾堆,来到壹座大门前,小火车站的景德镇市市区终点站樊家井站就到了(现在的景德镇市景瀚大酒店)。在改革开放前,没有拆迁、改造、提升等的说词。因此,从周路口走到樊家井小火车站的路,解放前是怎样、小火车出现后依然就是那样,坏了就修修,不扩路、不改路、不提升路的级别,拉运煤通行就得走那老路。周路口通往樊家井小火车站的路,悠长且窄,还有上下坡,不说坎坷崎岖,肯定是高低不平。所以,周路口通往小火车站的路,因有小火车和小火车站后,是当时最为繁荣的路,车来车往,人声鼎沸;而周路口进弄口旁边的饮食店也是最为繁荣的店。


樊家井站,供应着景德镇市市区各大瓷厂烧制瓷的燃料煤,如东风、景兴、红旗、红星、光明、艺术、建国、人民瓷厂等等。煤从小火车站到各瓷厂,必需要用大板车运输,助推着大板车行业在那个时期的兴旺发达。只要听到小火车的汽笛声,这些拉大板车的人,不管是浓冬还是深秋,不管是酷暑还是严寒,还不管是早晨二、三点还是晚上十一、二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拉着大板车向小火车站挺进,按照规定和哪个车次及哪堆煤是哪个瓷厂的、进行着全力以赴的装运。小火车站的门口有个东风瓷厂专用磅秤,秤量着每次大板车拉煤的重量,好按秤量的数据(减大板车自重)付大板车的运费。


社会主义是按劳取酬,分计时和计件工资制。大板车与瓷厂分属两个单位,拉大板车又是体力活。为体会社会主义优越性和公平正义,工资为计件制,即按运了多少煤作为计量,计算着工资。因而,拉大板车,只要肯出力出汗,工资比在瓷厂拿计时工资的正式职工一般都高。在当时的百姓生活中,听到哪家有拉大板车的,第一时间会想到,他家生活条件肯定不差;自己家十天吃不上壹次肉,他家肯定壹星期能吃上两回肉。


在大板车运煤的路途中,还衍生出景德镇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特有的一个行当:扫煤。当运送煤的重或轻(空)大板车经过时,因路的不平整,会抖落下少许的煤来,就会有人拿着扫帚,快速扫着归集、尔后用畚箕装着,等收获一定的量,回家做煤球,以备家中烧饭做菜用。这些扫煤的人,总是规规矩矩静等落下的煤,从不为能多扫到煤而采用非正当的手段。有时,大板车重载上坡时,还会帮忙共同把大板车推上坡去。行正当的事,做良善的人,是那时人的最基本的德行和品格。


小火车,带来景德镇市陶瓷和其他经济繁荣昌盛的同时,也带来了环境污染问题,满城尽是煤烟尘在飞。为此,景兴瓷厂(二窑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展了除煤烟尘的技术革新。不知是否成功,只知道在九十年代全市瓷厂改革开放前,此技术还没进行推广。


小火车,是时代的产物,会因时代而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也会随时代的需要,退出历史舞台。景德镇市的小火车,因景德镇烧制陶瓷需要煤而生,又因景德镇烧制陶瓷燃料的更新换代不需要煤而光荣的退出,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消失的小火车,并不悲壮,更没有怜惜,只是哐哐作响的轰轰声,随历史潮流消失罢了。

现在,现代的人漫步于广场南路——现在景德镇市最为繁华的市中心,是否会想到,这里,曾是景德镇市陶瓷产业发展的一个重要支点,曾是景德镇市唯一的小火车出入的地方,这里还曾是景德镇市的农村。看到兴高采烈的人流,他们或真的没有想到!


小,在中国人眼里,与宠相连。小,表示着可爱,表达着萌哒,是人就会喜欢。小火车,哪怕黑黑的,哪怕脏脏的,行进的哐当声却又是那么的亲切,汽笛的呜呜声却是那么的清脆。小火车是已消失了,但在人们的心里却永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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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瓷都,光阴拾贝。分享景德镇历史、文化、生活故事,叩击岁月之磬,话沧桑道,忆云烟活,听瓷珠圆玉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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