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杂逸事——黄牛
计划经济年代,人们生活基本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这个部就是家,这个班是单位工作的班。在城市生活有工作的成年人,天天就在家和单位两条线之间,不断的跑来跑去奔波着,为自己、为家庭、为延续家族香火,努力着。虽说物质供应能保证基本温饱,生活工作有点辛苦,可人们没什么后顾之忧,更没有因生活条件的差异而起嫉妒之心,出现不应有负面现象、以及发生刑事或民事案件。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每一天都生活在心安理得中。其实,单调简捷生活有单调简捷生活的益处和优点。没争执、没欺骗、没讹诈、没矛盾、没有刑事和政治事(案)件发生,社会治安稳定,社会管理成本低下,人们生活在真正的安居中,安好安静的社会让大多数欲望消弥,心中只有家和工作,多好。
追求生活的丰富多彩,原本是有钱人、闲得难受、心生另一种享受而发起的渴望,与普通人的朴实和纯正生活没多大联系。但随皇族宫庭生活被世俗化、平民化,那些“杂七杂八”的传入民间,使普通百姓也有了渴望和向往,在挣钱已过上了平安生活后,也想生活能多点丰富多彩,过的生活比皇帝还皇帝——那就更好。宥于计划经济和当时的条件,看电影,是那时期最为时尚、最为丰富多彩的业余精神娱乐生活。那年月里,往往新的、好看的、上座率高的、娱乐性强的电影上映,使让全城空巷,一票难求。那时候过来的人,肯定不会忘记《红楼梦》上映时的境况,哪怕二十四小时连续放映,路上行人都是寥寥无几。怎样解决一票难求,贩卖电影票的黄牛是当时价钱双方都能接受、最无需支付人情成本的一种方式,化解了中国传统中的人情大似天的困惑。
夜色中,灰暗的路灯下,电影院前,满是革命群众。有的在等待入场、交头接耳着、很是兴奋;有的貌似在看宣传窗中的海报,其实在寻找票贩子(下称黄牛),想用实惠价钱(高于原价是常态,如电影好看且放映场次稀少,价钱更高)买到电影票,及时来一次心悦诚服的旅行;有的把手紧紧放在口袋里,用劲捏着电影票,在警惕周边是否有人民警察存在的同时,也在寻找有需求电影票的人、想能卖个高价。
黄牛倒买倒卖电影票是计划经济体制下,一种官方严厉打击的投机倒把行为,属经济犯罪,被抓到,一般情况是要定罪坐牢。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下面简称XX年代,省略上世纪)初的那段时间,电影票是职工福利行为,过年过节或受奖励表彰,单位工会要凭介绍信,到电影院购买电影票。此时黄牛本就稀少,都是些“坚强机智”的地下工作者,人民警察的责任心也超强,经常会着便装,在影院门前巡视,只要发现就要被抓到派出所,给予严厉的法办。假若你有张多余或没有时间看、单位发的电影票,要平价出让时,如被警察盯到,少不了也会被带到派出所,每分每秒都会受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教育的提醒,要求你进行全面细仔的说明后,还得按上红红的手纹印。人民警察如责任心很强超强,则还要工作单位出具证明书,方能把你从派出所“解救”出来。如若高于原价出让电影票,那你就摊上了大事。单位党委出据证明、自己一千张嘴,都不一定能“解救”你。
在七十年代初到七十年代末的那段时间里,黄牛的胆量大了些。不会明目张胆大声吆喝外,倒卖电影票交易时,只要不是着正装制服的人民警察在旁边或附近,都会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票。如若被便衣警察发现,黄牛也会第一时间,不管什么钱啊和票的,一溜烟四处逃窜,演绎出老鼠与猫的赛跑事件。 在七十年代前,做黄牛的人很少,被抓往时,基本不会反抗,更不会逃窜。改革开放初的那会儿,黄牛的胆大了,往往在电影院前,只要是好看的电影致使票源紧张的时候,会排成一串,手中拿着现在、明天或后天,以及各个时间段的一大把电影票和人民币,大声吆喝着要不要电影票。八十年代中期以后,随改革开放的深入和科学技术的进步,电影票的黄牛没改行,只改项目,做别的黄牛去了。
七十年代中后期,景德镇随电影院增加、放映量增长,加上进口和国内电影数量增产,在党和人民政府大力推进精神文明建设的情况下,电影票数量更是高速增长。此时此刻,单位包场电影的热情却减退了许多。这样,黄牛就能通过各种手段,买到数量可观、时间适宜、座位优越的电影票,挖掘着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八十年代后,改革开放的风吹进了中国的方方面面,人们从单一的看电影娱乐活动转向了多元的文化生活,看电影的人数坠入谷底,从以前的举足轻重到可有可无,黄牛彻底失去了市场。这头牛,真的要黄了。
从事黄牛“事业”的人,在那个年代,什么角色的人都有,大多数年龄偏轻、偏小、偏活泼。有的有正式工作,且是国营工人;有的是无业人员,还有的是受不了单位管制、不愿上班、自动离职的。想赚点小钱的,维护日常生活,黄牛的外貌基本还可以,不邋遢;纯想投机,能赚就赚的,外表不是很正常,有点流里流气;天天钻天打洞想发财的,则有点偏狂,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在电影院门口转。
黄牛本人,情商、智商,在那个年代,或可以说现代,大概率都比平常人高。计划经济年代,做黄牛,不仅要头脑活洛,还得需要胆量和胆识。首先脸皮要厚。黄牛,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名符其实“二贩子”,纯正贬义词,从事的是倒卖倒买。在农耕社会的几千年,不受人们待见,或可以说令人讨厌,走哪都会受到冷眼,脸皮薄根本抬不起头来。还有,人民警察天天盯着你,一不小心就进“局”(派出所)了,少不了挨训和受教育,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脸皮厚还得加上意志坚定。再还有的是,求人走后门购买电影票、以及实地进行卖电影票时的讨价还价,都得皮革厚,不然,黄牛的卖买和财富的积累就成了无源之水。
其次,头脑要机智。先要发现商机。并不是每部电影、每个场次的电影票能赚到钱,不赚钱的绝不购进,如购进了则快速的脱手,才能止损,才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赚钱的,除机智外,还得身子骨硬朗,只要能赚到钱,哪怕久久的屹立在风中雨里雪地,也得久久屹立。然后在机智里的警惕性还得高。在七十年代以前的时间里,重点“防范”的是人民警察,是头等首要的大事,进去后接受教育和罚款等是事小,可白白浪费几天黄牛生意却是大事。还有就是在交易时,遇到“蛮人”、“野人”(带或许有黑社会性质的人)尽可能的走远些,省得有突发事件发生,伤害到自己。
再就是,要懂得人情事故。黄牛怎样购到能赚钱的电影票,不是说辛苦两字就能解决。只要能联系和通融到购买电影票渠道,不管是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敌人,还是敌人的敌人、敌人的朋友,都得递上一根香、恭敬的点上火、笑容可掬的套亲乎,或请吃一根三分钱的香蕉冰棒、或请喝上一瓶壹毛钱的冰镇汽水。渠道打通了,还得维护。在计划经济年代,没有回扣的说法,黄牛只能是物资上施于小恩小惠,或出力帮忙做点家务,或利用人缘好路子广、在其他方面给予帮忙。
其实,做黄牛,在那个年代,哪怕
现在,倒爷、小商小贩开店,做国际贸易等等人,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在高速发展的物流推进下,可谓财富盆满钵满。生活中他们可牛气了,大把大把在赚钱是小事;社会上,还风光和荣耀及荣誉无限,真正体现了一句中国古话:钱壮英雄胆。是英雄,肯定会受世人的推崇、受世人的爱戴、受世人的羡慕。不知当下凡从事二道(不仅只有二道)“贩子”工作的人,都可称作黄牛不,还是不称的好,怕黄牛后继无人。不过,做实业的多了,经济发展肯定会更快、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