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手曹新

文摘   2024-09-27 05:14   安徽  

精瘦的面孔,头发朝一边捋去。脸上微表情丰富,不细看只是笑与不笑两种;大怒的表情几乎看不到。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曹新。他的曹医生、曹院长,或是转制股份制企业的曹董,子公司的曹总,都是我不熟悉的部分。称他“牌手”是因打牌算他最大爱好,几日不打牌就跟发毒瘾一模一样。

他是业余中最专业的,是不是小城桥牌第一高手我不知道。如今他插足掼蛋。我本想以“掼蛋高手”名之,怕玷污了牌手曹新的身份。掼蛋风行的今日,就像卡拉OK催生了遍地歌唱家一样,形形色色的掼蛋高手雨后春笋。


我和曹新兄缘牌而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他作为曹医生跑市人民医院进修。曹兄是个会来事的人,不久就将医院医生业余时间打得昏天黑地的八十分、拖拉机,引导到打桥牌上来,他也由不大被人看重的进修小医生,变脸为医院新兴的桥牌圈里令人敬仰的“曹新老师”。

西洋流入的桥牌,一扫中国式纸牌的规则过于单一,玩法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按规则叫牌,叫牌显示牌力、花色分布,打牌依规发信号。八人复式打法,同一副牌分高低,一下子把打牌的无序消遣作派,变成了严谨的竞技智力游戏。

那一段是淮北男人打麻将、唱歌、沉醉于酒场烂喝的灯红酒绿时代,桥牌逆势而起,不赌博、不疯魔,组八个人在一起打复式桥牌,便成为别具吸引力的玩法。

八人桥牌凑人难,人民医院眼科的赵运庭便拉我入伙,丢给我一本《桥牌入门》,然后跟他后面混;由此就认识了桥牌大神曹新。

我不好说桥牌就是他曹新在人民医院进修期间兴起的,至少他是个助燃者;后来人民医院能在小城桥界拥有一席之地,他曹新绝对有开山掘井之功。

淮北有一批“牌手”,像电厂张义堂、局中的魏嘉仲、文旅体局的方启明等,由打桥牌起步,串联起淮北桥牌的声势,九十年代起在国内、省内崭露头角。

曹新为其中极为活跃的一员。在我们这样的小城,桥牌比赛居然成为先于麻将比赛的大众项目;他们还组队去省里、老煤炭部的厮杀,拿过好几个头奖。


我后来渐渐厌倦了打桥牌。

打牌本为放松玩,桥牌却要顶真、认真,一较真就吵,脸红脖子粗。叫牌法不断要升级,好不容易读懂了自然叫牌,人家却玩精确了,到什么蓝梅花叫法简直就是要烧脑了。我们是玩,他们是练手,要去打比赛的,结果出现了目的岔道。而且打桥牌规矩大,磨性子,练默契,我经常被同伴训得晕头晕脑的。


于是一步一步悄然退出了。和曹新兄后来也就是酒场偶尔见见,再无桥牌关联。偶尔听说他拿个什么奖回来,也是耳旁风。


桥牌、打麻将、斗地主几乎是同一时段热度下降,看着掼蛋一跃而为大众牌类新宠。我和曹新兄时不时地便在掼蛋场合撞个脸。

都说围棋手、桥牌手变脸掼蛋高手轻而易举,我以为是想当然。任何类别的转换都需要脑筋急转弯,技法斗转星移。围棋与桥牌的算计,与掼蛋风马牛不相及,反倒有可能成为思维牢笼。掼蛋的妙处就在于排列组合千变万化,临场善变不拘一格,打牌讲牌感不讲牌理,斗智斗勇拼心理素质。

我的这一论调叫曹新一阵乱棍打得落花流水。

他算牌,尤其是残局,对手几张牌什么牌型、什么张了然于胸。你剩三张他敢打三寡,你剩两张他敢放你出;同伴五张他能判断是顺子还是三带二。

妙手迭出。

三个5带一对2,他敢打三个5,托底一对2。一手烂牌,他却能打得叫你不敢利益最大化,慌慌张张跑赢。


牌手是以正式的竞技比赛成绩衡量实力的。他最近参加江苏、江西、湖北、安徽26个城市39支代表队的赛事,为期三天,执行2022年国家体育总局竞赛规则,采用“团团转”比赛方式,全程电脑编排,设经三轮9局63牌的较量,淮北曹新拔得头筹。


新老朋友围坐一席,要听获奖牌手曹新讲牌经,一众昂脸仰望;他却只冒出一句:无它,唯手熟耳。

此话听着耳熟;就像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朋友王胜和小纪屡屡在掼蛋上称雄朋友圈,霸凌吾等。我拉着牌手曹新要狐假虎威,想抱个粗腿讨回面子。孰料一番努力无果,曹马配也叫他俩揍个青头紫脸。

小纪一旁呵呵笑道:无它,唯手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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