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用“夺目”二字来形容“柳孜运河桥梁遗址博物馆”的外形设计,它的风帆的意象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也许是因它横卧于乡间沃野,将近旁穿梭于公路的大小车辆变得渺小;或是它简洁、锐利的线条,扯满迎风的姿态,似在强调掩埋于地下千年的那段名为“通济渠”的大运河历史。
“帆”鼓满凤,仿佛要接续遨游。
给风帆边侧画一瓢水,随风而动的微缩的波涛也在与之欢腾。
或是摇摆起一座龙舟,去刻写远去的风华。古老的历史里,成叫伟业,败为奢华荒淫。
“柳孜运河桥梁遗址”切入的角度很小,叙说了皖北城市故事。
从前,这里流淌着一条人工开挖的运河,贯通了黄淮,直达长江,有两三个朝代都要靠它运输粮食到京都来维系治理,由此产生了一个叫“漕运”的东西。
柳孜这一段,成为帝国生命线的咽喉要道。
河道激发了商贸,孕育了城镇。
从柳孜到埇桥。
皆为古代版的“深圳奇迹”。由寻常乡村,因运河漕运的搅动,短期内几近疯狂的发展、膨胀,一跃而为沿岸的商贸巨镇。
直到帝都南迁,这一段运河再无漕运重任而遭废弃,柳孜重新被打回原形,而埇桥则成为宿州的缘起。
濉溪四十多公里的通济渠故道,多处还遗留着隋堤隋柳,高大茂密,仍在守护着那一条被掩埋的河流。
我很好奇地看着柳孜运河桥梁遗址不远处的这几株“砍头柳”。
砍头柳本为旱柳。它不同于垂柳,形貌怒发冲冠,铁褐色的树干上挺立着数十根绿生生的枝条。此柳最大的特性就是能不断再生,长到一定的高度,人们把它的树头砍掉,它便生发出更多新芽继续生长。长上几年,约有胳膊那么粗了,将它再砍下来,可用做盖房子的椽子,或用来搭桥、做农具,围羊圈的篱笆,细一点的柳条还可编筐编篓……
砍头柳耐干旱,耐瘠薄,抗严寒酷暑,砍了长,长了砍,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给贫瘠的土地带来生机。
也许这几株砍头柳就是一座沉睡于地下的古桥的纪念碑。通济渠死去,柳孜镇败落,但那段历史还存着。
风帆里的遗址场景极其壮观。除了附设的解说部分,主体为一座开敞无柱的大厅。严格说来,柳孜运河桥梁遗址博物馆应该叫“柳孜运河桥梁遗址永久性保护大棚”。小城的大运河博物馆设在了相山,这里挖掘出的沉船存在馆里,瓷器等物件也在那里收藏。
相对而言,可能来桥梁遗址大棚里看,给人的感觉更为震撼。骨骼完整的坚实的桥墩,对应着另一端残破的兄弟;中间则是一层一层的泥土砂浆淤积出的年轮印记,运河的河床上铺出的道路旧痕迹。
史书上的文字凹凸出。
关于柳孜运河桥梁,最为确凿的文献记录来自于一位日本僧人的随笔:“......至柳子镇,有大桥。”
如今要将他的“有大桥”三字展开。
想象着生活在这块土地的人们,曾经活在《清明上河图》里,或去《东京梦华录》里逛过。
此处当然不止这一座虹桥,柳孜的小桥流水想来也别具一格。
依靠现代光电技术,得以驾一叶扁舟畅游柳孜古镇,绝对是美妙的异想天开。
或者我们就坐在龙舟上,去看重现的柳孜商街之繁茂景象。
一处桥梁遗址里埋藏着古老的时光;它今日醒来,反让我们走进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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