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接触儿童工作起,我就意识到儿童工作的复杂和多维。当时有机会参与了一个针对中学学生的艾滋病预防宣传培训活动,边听边感慨一个活动所涉及的丰富专业领域,有教育学、心理学、卫生和健康、社会学、人类学、管理学、经济学等诸多方面的理念与知识。后来所涉及的儿童工作,从流浪儿童、福利院舍儿童、到残障儿童,到儿童保护体系建设,到儿童友好家园(儿童之家)模式探索和儿童友好城市建设,无一例外都是需要综合性跨专业跨领域的儿童工作理念与研究指引,更无一例外需要有多元跨界的专业资源团队的参与推动。
专业儿童工作资源是推进儿童工作事业进步的必需要素。发动起跨专业跨领域的儿童工作专业资源,形成一个统筹协调的儿童工作智库机制,能够更好地为儿童工作的法治建设、政策制定、制度设计、理论创新、能力建设资政建言,服务儿童工作科学决策,引领儿童工作科学发展,进一步提高儿童工作的决策水平,促进儿童工作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法治化,推动儿童事业的持续健康发展。2017年夏天和文君初来重庆,初到北碚,初访西南大学,和西大教育学部学前教育学院智慧而富社会责任感的胥教授、胡教授结识,和重庆市妇儿工委办雷厉风行、飘逸雅致的王主任及团队,还有基层县区、社区的干部们通过参与性方法共同商议推动儿童之家在山城的建设与服务。云南和重庆的天气差异并没有影响到人情冷暖。在这片土地上孕育出的人间温情,跨越过地域不同,一样令人温暖并为之鼓舞。在重庆沙坪坝区,因为有了家门口的社区儿童之家,孩子和父母之间增添了一处安全的港湾。一个平常的日子,一个没在家的母亲在与孩子通电话的时候,告诉孩子:“宝贝,去社区儿童之家等来接你的爸爸,那里安全。”这是一个妈妈亲身经历的事,在社区,孩子们可以去社区儿童之家里玩耍并等待父母来接。这个妈妈给家园的负责人微信说,“宝贝刚刚说,儿童之家门开着的。”负责人告诉我,“我的心骄傲,点滴之间,是推动我们继续前进的力量,感谢我们有这个机会会孩子们做些什么。”作为一个妈妈,她接着写:“每天都在看孩子的不安全事情,作为妈妈,有一扇门,每天安全地为社区孩子们服务,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用社区儿童之家负责人陈萍的话来说,“儿童之家就是孩子们最安全的歇脚点”。安全的歇脚点一个一个在增加。到2019年,重庆市建成儿童之家10503所,村(社区)覆盖率为94%,其中南岸区、铜梁区、彭水县、石柱县等实现全覆盖。从几年前的白手起家,到逐步普遍建成,儿童之家服务已经成为政府公共服务的一个重要抓手。这个抓手已经在发挥作用。市检察院的专家说,(儿童之家)起到“实实在在的作用啊!”依托西南大学而建立并运作的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在儿童之家的建立、运营和提质增效方面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过去的七年中,重庆市妇儿工委办一直和西南大学联手推动着一系列的专业介入基层儿童之家服务的技术支持服务,为全市范围内的儿童之家建设与运营做出了基于本土专业力量的专业贡献(参见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公众号)。那时候,受重庆市妇儿工委办之邀,和西南大学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的专家一起去到沙坪坝和璧山的社区、也去到垫江县的村社,走访了正在运营的儿童之家。田园诗一般的垫江村社里,和送孩子来家园的家长们聊天,知道他们也很喜欢有这样的地方,既能提供玩耍的安全场所,还能够给孩子们创造一个与其它孩子及大人一起社交互动的友好空间。对于学龄前的孩子,家长也很高兴在村和社区有一个安全而有引导的地方,可以让年幼的孩子也过去玩,有伴有活动有成长。看着儿童之家把社区所在地门前宽大的坝坝给利用了起来,村社里的一群群孩子们在课余和节假日能够聚到这儿童友好的空间,心里是温暖的。这样的儿童友好家园,给儿童和家长提供了及时而便捷的就近服务,有效促进了儿童发展、保护和参与服务。2020年,四年飞一般过去,从没有到超过97%城乡社区都建设起了儿童之家;建设的示范儿童之家在主城区和其它区县也日益完善着软硬件的建设和服务的提供。就我所了解和接触到的,重庆的儿童之家在服务范围、志愿者力量挖掘和服务管理方面,都探索具备了成功的经验,开始引领更多村居儿童之家的服务提档。和市妇儿工委办、试点区县妇联主席、来自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的各界专家、基层儿童之家的负责人在年尾重聚,听着她们回顾和呈现过去的努力成效,能听得出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社区,每一个专家团队,每一个妇联和妇儿工委办在推动社区儿童之家建设工作上投入的心血与达致的影响。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与国务院妇儿工委办合作开展儿童工作资源中心项目的初衷是通过创建和运行儿童工作专业资源中心,为儿童之家这个新型社区儿童服务的载体落地生根,并提供专业性的发展、保护和参与服务给予技术支持和保障。从过去七年的项目成效来看,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有效地达成了预期目标,并通过适宜于本土情况的试点摸索出一套可行的儿童工作智库支持基层儿童之家的工作方法。儿童工作资源中心依托儿童之家项目的推广落地而创建,其功能和作用更拓展到儿童之家以外的政策研究与咨询,展现出儿童工作智库助力政府儿童工作决策的潜能和价值。儿童工作的科学决策需要有专业儿童工作者建言献策,儿童服务的质量高低,也和专业儿童工作者的专业支持分不开。基层儿童服务工作,尤其需要考虑到每一个儿童立体多维的需求,并且调动跨专业的专家资源,形成跨领域跨部门的干预格局,重庆的儿童工作资源中心在这方面已经展开了有益探索,并且初步形成了一个专家有效介入及联动的智库运作机制。儿童工作智库的建设和运行,能够有效地推动儿童工作的人才聚集效应,创建跨专业跨部门综合介入的体系,为政府资政建言、为儿童工作提质增效,最终推动儿童权益保护工作和儿童事业的整体发展。
在2020年顺利结项基础上,重庆市妇儿工委办继续以项目形式提供支持,保证了儿童工作资源中心工作的持续发展。这个持续的投入证明了儿童工作资源中心在推动妇女儿童工作方面起到的积极作用。在疫情期间,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继续发挥了对儿童之家的技术指导和支持,与妇儿工委办合作开展了重点课题研究,提供了疫情期间儿童居家的健康生活指导,聚焦儿童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开展了儿童友好社区建设,探索了“渝好空间”建设事宜。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项目的试点和后续的常态化运作经过七年实践探索,已经逐步形成一个可以总结并推广的工作机制
【详见《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的探索与发展 (2017-2024)》】。
十六年前(2008),儿童之家的前身儿童友好家园在汶川地震后的灾后救援工作中起步,从无到有,从零开始,一步步发展,集40个儿童友好家园运行之效果,加上前后十多个专业资源团队的技术支持服务,逐步从震后紧急救援的儿童保护服务平台过渡转化为常态下的儿童保护、发展、参与服务的综合平台。这个创新型的儿童友好社区服务载体,有实在成效,有成型的模式,有实践成功的个案,有技术支持指南指导,是基于实践证据的社会创新。儿童之家这个创新在2011年被纳入了《中国儿童发展纲要 2011-2020》,儿童之家成为中国城乡社区儿童服务的新要求。这要求不低,指向全国90%的城乡社区(包括城市社区和农村的行政村),数量约在60万个左右[1]。十六年间,从无到有,从几十个到几十万个,儿童之家这个生发于汶川地震后救援和恢复重建中儿童保护服务现实的社区服务创新平台已经扎下了根,在国内城乡土壤里茁壮成长着。许多地方的儿童之家已经开了花,结出了硕果,福泽了一方百姓,尤其是儿童和家长。十六年,相较于人类历史长河,算不上长;十六年,几十万个儿童之家能够服务和影响的儿童与家庭能过千万甚至上亿;儿童之家的生命力源于城乡社区日益增长的对社区儿童与家庭服务的巨大需求。这需求推动着儿童之家的逐步落地生根,成为社区儿童保护、发展和参与的新平台,新载体。
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作为推动儿童之家扎根数十万社区的一个试点探索,在技术上和机制上都发轫用力,坚持了七年之久,积累了宝贵经验,成为儿童工作智库实践探索的先锋。儿童工作智库的作用,也在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运作的细节中逐步展现出来。资源中心在儿童工作领域扮演了研究者、学习者、分享者、创新者、协调者、支持者、影响者(对话项目专家)等作用,把现实的儿童工作/服务和专业的理论研究结合到一起,发挥了大学和部门专业人士的智力和研究资源,实现了专家学者和高等教育机构介入社会实践的价值感和“被需要”感,为儿童工作的决策和创新引入了专业理念,推动了儿童工作决策与实践的更加精准,更加以证据为本,更加儿童友好。社会发展需要时间和持续努力。过去十几年,社区儿童之家从新生事物慢慢变成社区儿童服务的国家要求,并且在各地政策决策者与实践推行者的努力之下,一步步推进、落实、发展着。儿童工作资源中心这样的儿童工作智库的出现和发展,也在逐步从新事物变成现实中一个重要的存在。在7年运作基础上,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倡议建立西部儿童工作智库联盟[2],旨在促进各省/自治区之间的智库交流与相互支持。这个倡议得到了与会的西部六省代表的积极响应,也证明了儿童工作智库/资源中心在各地的儿童工作中起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建立儿童工作智库是创新儿童工作的重要策略[3]。随着时代的发展,儿童工作所面临的挑战也随之增多,儿童工作的决策水平和实践干预愈发呼唤更多跨学科跨部门的专业力量的参与。儿童、家庭和儿童工作者关注的热点问题,如校园暴力(欺凌)、青少年犯罪预防、网络成瘾、留守和困境儿童关爱、儿童友好城市建设,婴幼儿托育服务等,需要有专业的研究团队更好地发现问题,了解成因,并且提出可行的对策。好的研究是应对相关儿童工作问题最关键的起始点。儿童工作资源中心是儿童工作智库的一个有益尝试,在省市层面助力提高儿童工作的决策水平,促进儿童工作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法治化,推动儿童事业的持续健康发展。这个方向,经过7年时间的现实磨砺,证明是可行而且可持续的。汇聚智力,促进跨专业跨领域的学术和行动研究者团队的建设,对于儿童工作的推进,实在是一件实事。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的建设,是许多政府部门和高校以及研究机构,许多有愿景、热情、专业精神的个人共同努力、精诚合作的结果。为指导儿童之家建设增能的每个专家、园长、社工点赞喝彩。也为坚持打造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智库)的重庆市妇儿工委办喝彩。
这次还见到了垫江县妇联钱主席,听到她对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的评价,也得知她们的儿童之家依然在村社区服务着孩子和家长们。想到过去这些年儿童之家和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的创设与运行带来的民生效益,想到有这么多机构与个人同行推动儿童工作的发展,有一份温暖在心中。
能够有机会一起参与到重庆市儿童工作资源中心的发展过程,一起见证了新事物的诞生和成长,七年之合作求索,幸甚大焉。
[1]2011年国务院颁布的《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提出了“90%以上的城乡社区建立一所为儿童及其家庭提供游戏、娱乐、教育、卫生、社会心理支持和转介等一体化服务的儿童之家”的目标,并制定了相应的措略措施。
[2]官宣!西部省级儿童工作智库联盟在渝成立。澎湃新闻: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7822051
[3] 王卫国同志在儿童工作智库成立暨培训会上的致辞(2017年1月5日) ,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网站:https://www.nwccw.gov.cn/gwy.html,2024年6月29日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