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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鱼名字取得有趣，看起来和文化关系还挺紧。细想，应该是从粤语读音翻成中文，Salmon呢，应该又是从北美第一原住民（First nations）的发音而借用。到得我们这里，一条自然界的鱼，已经跨越了北美原住民、加拿大和中国文化，在名字里就具足跨文化历史故事。卑诗（British Columbia）省在加拿大西北角太平洋边，这里海量三文鱼一直闻名于世。三文鱼曾经是各个餐馆和各家厨房的重要菜品，朋友家也是备有三文鱼随时入菜。而最近几年，三文鱼的捕获量日渐减少，引起了加拿大人的担忧和重视，开始了拯救和保护行动。就在阿尔伯尼港附近的斯坦普（Stamp）河边，特蕾莎带我们沿河而上，去了解每年一次的三文鱼洄游（Salmon Run）。一路开车，穿过一片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来到斯坦普（Stamp
River）河边。秋色渐浓，树叶泛起了金黄，河水清澈而湍急，蜿蜒而上，穿过峡谷丛林，到达大中湖（Grand
Central Lake）。在山间步行道上走着去看人们为千里洄游的三文鱼设计的辅助水道及设施。山间河水在陡峭岩石间奔流，激流中数以千计的成年三文鱼努力一道一道地往回游，准备在生命结束前回到诞生的地方产卵。这生命的轮回周期，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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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鱼存在的历史远比现今美国和加拿大建国历史久远。上千年时间里，三文鱼是北美第一原住民生活的重要伙伴。有些原住民部落在食用三文鱼之后，会举行仪式把三文鱼骨头送还给大海，以纪念并庆祝自己和民族历史与文化的纽带关联（见国家地理杂志文章2021年7月21日[1]）。三文鱼是原住民千年生活历史里不可或缺的伙伴，在诸多北美原住民永久栖息地考古中发现：这些原住民居住地选址都是靠近三文鱼丰富的河流与溪流（见Age of Union 2023年2月24日文章[2]）。在白人进入北美大陆前，三文鱼就是原住民的主食，后来，部分原住民部落失去了对三文鱼的捕捞权，重新争取获得祖先千年所习得的对三文鱼和海洋生物的捕捞权，一直在进行，直至今天。三文鱼在温哥华岛淡水河与溪流中产卵，小鱼儿在淡水里长到大约一岁时，从淡水河里游到大海中，在大海中游弋数千公里，历经江河湖海种种历练，诸般鱼生，最后，又鱼生归河，从大海洄游数百公里，三文跃龙门，过水坝，艰苦跋涉，回到诞生的淡水河溪，产卵，然后死在出生地。这个鱼生轮回，顺应了自然召唤，也呼应着太平洋沿岸原住民文化中的精神与物质世界相连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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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原住民文化传说中[3]，有一种人就叫“三文人”（Salmon People）。三文人生活在大海中，他们每年都会来到陆地上，开心地把自己的肉身分享给原住民食用，然后他们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选择在合适的时候再次进入人类世界。这解释了为何有些原住民在吃完三文鱼肉后，要把鱼骨放回大海，是对这些动物人（Animal People）的尊重。第一原住民相信物质世界和灵性世界（Spiritual
World）是联结在一起的，而三文人就是来自灵性世界的动物人。沿着斯坦普河而上，溪流湍急，水面可宽可窄，落差不小。而这样的艰巨洄游之旅，是数以万计的三文鱼每年采取的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帮助三文鱼游过高差大的溪流部分，加拿大政府在路边设计安装了辅助三文鱼洄游的装置：鱼梯，让他们能够有更多可能成功返回到诞生之地，产卵延续。在这些装置边设计有摄像头，可以实时观察经过辅助装置洄游的三文鱼。成功洄游的三文鱼，只占洄游总数的1-2%。大多数洄游的三文鱼并不能回到出生地产卵，而是死在洄游的河流与溪水间，化作了自然的养分滋养了沿途的动植物。而这，并没有阻挡住成千上万三文鱼每年跨越重洋，洄游到内陆河溪的轮回之旅。没有人可以解释三文鱼如此的执著，但是千年洄游，让三文鱼成为北美太平洋海岸原住民和移民最重要的动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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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显示，三文鱼属于关键物种（Keystone Species），支持着自然界超过130种动植物的生存和发展（见国家地理杂志文章，2021年7月21日）。熊、狼和逆戟鲸都把三文鱼作为自己的主要食物，三文鱼从上千公里的海洋中洄游到淡水河溪，从海洋带回丰富的海洋营养物质，滋养着陆地上的树木和花草。
这样关键物种的种群数量却在逐年减少，令人担忧自然界的平衡发展
。三文鱼种群数量减少的原因包括气候变化、环境污染、来自海里开放渔场的病原体、过度捕鱼和在产卵河溪边的人造基础设施等，要更好的应对，人类需要更好因对气候变化、恢复三文鱼的栖息地和产地，更好管理三文鱼的种群数量，这些，都不是容易事。
三文鱼洄游，是原住民相信三文人给自己带来鱼肉的灵性回馈的现实示现。这也让我想起中国人传统的“落叶归根”的习俗和构建。三文鱼在死去之前，尽力要游回出生地，产卵并离世，化作泥土的养分，回归自然，这和落叶归根的想法极相似。从这个角度，我也在思索落叶归根这个传统理念的更深更广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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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普河溪间的三文鱼，并没有大规模出现。在电子摄像屏前，可以看到不时有三文鱼通过人工鱼梯溯溪而上，一步步靠近出生地，一步步洄游归根，完成生死一个轮回。从种群角度，如此的洄游轮回，三文鱼已经进行了千、万年，其间的价值与寓意，当是不薄。离开加拿大已经若干年，脑海里一直有三文鱼洄游这事，因为很震撼，也因为和落叶归根的高度重合。一种鱼，是自然的馈赠，也是原住民文化和社会习俗的重要纽带，还是自然、灵性与人类社会联接的媒介，确乎是一个精美而厚重的自然、文化与社会尤物。曾经有一阵子喜欢吃自助餐里的三文鱼，觉得味美极鲜。后来在加拿大吃了不少，又经过对三文鱼的更多了解，知道北美原住民认为三文鱼给人类的信息是，够吃就行，不可浪费，不可过度向自然索取。
原来，三文鱼也是北美原住民简约生活理念的一个代表，原来，现代社会以消费为荣的饮食产业理念，已经超越了自然可以承载的限度。原来，我们需要反思我们和鱼、和自然的关系，因为，人类的行为在打破自然千万年间形成之动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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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travel/article/canada-salmon-are-at-risk-how-can-tourists-help
[2]https://ageofunion.com/articles/2023/02/24/how-the-pacific-salmon-run-defines-british-columbias-culture-and-environment/
[3]http://www2.laiwanette.net/fountain/return-to-the-water-first-nations-relations-with-sal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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