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数字时代的青年圈层崇拜:生成机理、发展镜像与价值重构
聂立清,聂冠楠
(河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本文刊载于《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4期。
引用格式:聂立清,聂冠楠.迈向数字时代的青年圈层崇拜:生成机理、发展镜像与价值重构[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4):89-94.摘要:数字技术的革新,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青年的圈层崇拜和圈层化发展。社会阶层分化重塑加速了青年圈层崇拜的形成,消费文化与泛娱乐化双重裹挟,驱动多元文化向青年群体渗透,造成了青年圈层崇拜多样化选择和个性化体验的双重后果。个性化需求是青年寻求群体认同、形成圈层崇拜的关键因素。数字时代的青年圈层崇拜构成了网络圈层化发展极化形态的衍生物,因数字技术赋能而生发出新的表征,勾勒出特有的发展镜像,具体表现为圈层崇拜青年群体的低龄化趋势、网络与虚拟平台的数字化互动,导致崇拜内容聚焦化与娱乐化的多元交织,也加剧了信息茧房化与群体极化的风险。因此,要健全网络治理体系,增强虚实界限意识,强化技术赋能机制,发挥榜样示范作用等方面着力,净化青年圈层崇拜生态环境,规范青年圈层崇拜交往方式,优化青年圈层崇拜内容,引领青年圈层崇拜的价值观点,重构青年圈层崇拜的价值行动,促进青年形成正确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规制青年圈层崇拜文化的健康发展。
关键词: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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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社会迈向数字时代,以经济成功为目标的价值导向,无形间加重了青年生存状态的虚无感。青年以互联网为依托所构建的社交圈层和圈层崇拜带有虚假化特质,容易造成虚拟场域群体极化现象,如果不加以及时规范和引导,则会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自开展“清朗”系列专项活动以来,国家从严整治各种网络乱象取得一定成效,但因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文化观念良莠不齐,由青年圈层崇拜引发的网络群聚事件时有发生,消极影响依然存在。因此,深入分析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的形成机理及发展镜像,进而重构青年圈层崇拜的价值观念,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
一、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的形成机理
马克思指出,人们不是在选定的条件下创造历史,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历史。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的形成亦如此,它不是凭空产生,而是数字时代青年群体圈层化与技术变革耦合的特殊产物,其形成机理关涉多重因素的交织,关乎社会结构变迁带来的社会阶层分化重塑,涉及消费文化与泛娱乐化的文化嵌入,体现了社会变迁、多元文化、多元价值和个体需求的综合作用。
(一)社会结构变迁:社会阶层分化重塑加速青年圈层崇拜形成
社会结构变迁直接改变了青年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是青年圈层崇拜形成的社会根源。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结构发生急剧分化和变迁,自由空间、自由资源扩大,导致社会结构呈现两个明显特征:一是社会异质性增加,社会群体类别增多,为青年日常生活圈层化发展提供了交往基础;二是社会结构要素差距拉大,区域分化、领域分化以至利益分化、观念分化,引起青年社会心态和思维方式发生直接变化。随着数字时代来临,社会阶层因分化与重塑而发生深刻转变,青年人更加细分化与多元化,出生于“千禧一代”中后期和“Z世代”的青年在生活方式、职业选择等方面,更倾向于线上交往方式,形成虚拟社交圈层来表达自我。从社会发展角度看,社会阶层分化正在加速并重塑青年圈层崇拜的形成。
一是社会阶层分化构成了青年圈层化的前提。社会阶层分化造成青年依“圈”而居,青年群体内部基于经济状况、职业选择、教育背景、生活方式等多方因素协同作用,分化成具有不同鲜明特征的青年子群体圈层,如“精英青年圈”“工薪青年圈”“小镇青年圈”“Z世代圈”等。这些子群体圈层在价值观、消费方式、社交行为等方面呈现出明显的差异,导致青年各子群体圈层继续分化。
二是社会阶层分化从根本上造成了不同圈层之间的壁垒。数字时代社会阶层的分化与重塑,引发数字鸿沟的出现,导致社会权力分化与社会资源非均衡分配。处于不同子群体圈层的青年,在教育、生活、工作等领域以及个人发展路径上存在认知盲区,从而形成圈层聚集和单向度发展,继而在各自崇拜的圈层中参与社交互动、发表言论、生成圈层崇拜内容,从根本上加固并强化了不同圈层崇拜之间的防线和壁垒。
三是社会阶层分化强化了对青年圈层崇拜的认同。当代青年在面对社会压力、身份认同困惑时,更倾向于寻求具有相似教育背景、相同生活经历和“三观”相符的同辈群体的认同与支持。这种认同感促使他们积极参与圈层崇拜内部的交流与合作,排斥圈层外的观念和行为。
(二)多元文化渗透:消费文化与泛娱乐化的文化裹挟效应
文化现象是直接反映社会变迁的重要指标,多元文化是滋生各种青年文化形态的文化动因。社会结构的变迁、阶层的持续分化势必造成多元文化的影响与渗透。消费主义和泛娱乐化思潮凭借大众传媒的传播,侵入并影响青年的日常生活领域。数字技术赋能为青年建立了虚拟空间聚集“自留地”,青年依托网络圈层化发展,通过调动“泛”化的社会资源形成界内组织化社会生活,逐步形成青年圈层崇拜的存在场域。同时,泛娱乐化的文化消费方式催生了文化的数字化与商品化,为青年圈层崇拜文化的生成提供现实土壤。从表面上看,青年圈层崇拜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表现为现代社会发展到转型、分化阶段的产物;在深层意义上,它是被数字技术嵌入多元文化所裹挟,而助推的圈层化崇拜聚集行为。
消费文化通过提供身份符号、积累社交与文化资本、创造消费仪式等多元方式,丰富青年群体的圈层崇拜形式。但是,圈层崇拜对象往往与特定的品牌、产品、消费观点或生活方式息息相关。资本和娱乐产业深知,青年渴望拥有符号资源来标识自我群体归属感、表达个性化诉求,因而精心将崇拜对象打造成具有商业价值的消费符号,以供青年讨论乃至消费,以此彰显个人品味、社交地位和群体归属。数字时代,以“网生代”和“数媒土著”而著称的青年群体,其生活具有贯通“线上线下”虚实双栖的特点。为了推销消费主义文化,吸引具有相同文化认同的青年参与消费行为,数字媒体平台采取品牌商品限量版发售、著名IP联名合作、粉丝见面会、平台跨界直播等营销策略,将崇拜对象、产品与特定文化符号、生活方式、价值观等进行捆绑,进行大肆宣传。青年在满足自身物质需求的同时,借助消费行为来表达对圈层崇拜的文化认同,将圈层内的崇拜行为转化为消费行为,深度参与圈层崇拜文化实践。这不仅加固了青年圈层崇拜内部的凝聚,强化了青年对崇拜圈层的热爱,还推动了圈层崇拜文化的商业化和市场化。
资本过度强调消费文化,渲染泛娱乐的社会文化氛围,体现了“娱乐本质建构的自我赋权化”。数字时代倡导“流量为王”,大量资本介入青年圈层,加速了青年圈层崇拜关系的形成。资本以“流量+包装”的方式,打造文化热点话题与关键意见领袖(Key Opinion Leader,以下简称KOL),在人为因素作用下蓄意制造可供其控制的圈层崇拜对象,从而影响青年人的价值导向和自我身份认同。
在资本的强力助推下,娱乐活动逐步渗透到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在自我赋权的过程中形成“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娱乐化氛围,导致部分青年陷入“娱乐至死”的泛娱乐化圈层崇拜怪象中。正如波兹曼所说:“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作为助推青年圈层崇拜形成的现实力量,资本引导下的泛娱乐文化为青年提供了同质化、聚合化的“快餐式享乐”通道。事实上,“在资本平台的催化利诱下,青年逐渐滑向‘愚乐’的边缘”。在泛娱乐化环境下,部分青年受即刻感官满足和解除压力获得瞬时快乐的蛊惑,推崇“娱乐为本”的圈层崇拜,将其作为价值目标而忽视自身全面发展的价值追求,导致“万物皆可娱乐”的圈层崇拜文化极端化状态。“深入一种文化的最有效途径是了解这种文化中用于会话的工具。”数字技术的赋能打破了时间——空间限制,重塑新的文化模式与交往场景,为青年话语表达和社会交往提供了新渠道、新平台。社交媒体平台依托大数据算法的推荐和个人精准选择,推送青年可能感兴趣的圈层崇拜内容,强化个性化娱乐感和圈层崇拜行为,形成带有娱乐化特性的青年圈层崇拜文化。
(三)价值多元发展:多样化选择和个性化体验的双重后果
现代社会多元文化渗透形成多元价值观念,构成推动青年圈层崇拜的重要力量,具有复杂的正逆双向推动作用。马克思指出:“必须推翻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这要求我们必须抑制价值多元发展对青年圈层崇拜的逆向作用,充分发挥其对青年圈层崇拜的正向作用,丰富拓展青年圈层崇拜的文化内容,形成青年圈层崇拜对象的多样化选择,提供青年圈层崇拜行为方式的个性化体验。价值多元发展推动青年圈层崇拜内容由一元向多元转变,不仅包括崇拜对象的外在形象、才艺展示,也包括其思想内涵、价值观念、社会贡献等多元维度。这为我们拓展蕴含主旋律、正能量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社会议题讨论、知识分享、公益行动等内容,使青年产生共鸣,吸引青年关注和参与,从而发生圈层聚集乃至崇拜,提供了契机。
因此,价值多元发展使青年在选择崇拜对象时,不再局限于传统的权威人物、偶像明星等,而是借助新媒介与新技术扩展到各个圈层领域,找寻具有独特价值贡献和影响力的个体,如KOL、互联网科普大V、虚拟偶像等新兴崇拜对象,他们往往凭借其新锐观点、专业技能、社会影响力或具有跨界表现形式的视觉魅力等,吸引青年持续关注与崇拜,引发线上圈层内讨论与模仿。这使我们能够培育新的崇拜对象,为青年圈层崇拜提供多样化对象选择。青年能够依据趣缘信息接触不同地域的圈层崇拜对象与文化,采取更加个性化的崇拜行为方式参与圈层崇拜实践,比如在传播媒介平台上自主创作内容,或是参与共创式圈层崇拜文化、组织线上社群讨论与线下聚会等方式,增添了青年圈层崇拜的个性化体验。
(四)青年个体需求:社会心理变化的群体性认同
每种社会文化现象发生的背后都有独特的行为逻辑和心理需求,正如人类现实“行为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满足人的内在需要”。青年圈层崇拜的主体是青年,数字时代青年以“圈”群分,以“趣”类聚,在虚拟世界中渴望拥有独立的人格免受外部社会的压力和攻击,通过搭建能够提供身份认同和情感依托的圈层化社群,实现自己的多重心理需求与自我表达。
马克思指出:“真正的社会联系”是由于“个人的需要和利己主义”,人们“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青年亦是如此,他们基于个体需求生成圈层崇拜,包括社交互动、行为认同等在内的行为需求,以及尊重、身份认同与自我实现等在内的多重心理需要。“如果说从技术结构变革到社会结构变迁,再通过资媒‘联姻’形成了‘由外向内’的传导模式,那么青年个体的需求则是‘由内向外’决定青年网络圈层化生成的关键。”
在数字时代,现代性对青年的心理影响越来越大,各行各业严重“内卷”,使其生存空间愈发狭窄,“内卷”“躺平”是社会压力给予青年的一体两面结果,其背后反映的是社会急剧变化引发的青年社会心理变化:一方面压力造成青年不断努力挤进“内卷”行列;另一方面青年自身具有的反叛精神促使他们在面对工作、生活的不满时选择“躺平”来应对。这些心理变化促使青年亟待寻求线上圈层群体认同来逃避现实的无奈和隐性压迫,以求在圈层崇拜中获得短暂的“心灵栖息”与“片刻欢愉”。总之,寻求群体认同的心理轨迹是形成青年圈层崇拜的重要因素。
二、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的发展镜像
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是青年网络圈层化发展极化形态的衍生物,既具有青年圈层化的一般性特点,又因数字技术赋能而生发出新的表征,勾勒出数字化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特有的发展镜像,具体表现为青年群体的低龄化趋势及其在网络与虚拟平台的数字化互动,导致圈层崇拜内容聚焦化与娱乐化的多元交织,也造成了信息茧房化与群体极化的风险加剧。
(一)群体蔓延趋势的低龄化
2023年《第5次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调查报告》显示,未成年网民已突破1.93亿,短视频用户规模增长明显,经常看短视频的未成年网民比例从2018年的40.5%增长至2022年的54.1%。短视频平台成为未成年人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也是未成年人接触圈层崇拜文化的直接通道。这些数据表明,数字化程度更高的“A世代”是未来踏入青年圈层崇拜的潜在群体。各种短视频平台以其隐蔽性,遮挡了屏幕背后人的真实年龄与真实身份,使得任何年龄段都可以加入圈层崇拜的讨论中,尤其是尚未成年的网民极易受到圈层崇拜的影响。
青年在圈层崇拜中所感知的内容不仅仅取决于青年个体,还取决于青年所处圈层的集体。青年初期其群体心理“总是处在一种期待注意的状态中,因此很容易受人暗示”、蛊惑和误导,易于产生群体极化。换言之,青年群体在年龄上呈现出的低龄化特征,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圈层崇拜的狂热化。这种狂热现象往往伴随集体参与、高强度互动及显著的物质支持与情感投入。以“粉圈”“饭圈”为代表的圈层崇拜现象中,最为常见的就是粉丝为偶像打榜、发声,维护偶像的失格行为,甚至由于一些粉丝对于偶像的极端偏爱和崇拜,不允许任何对偶像不利的声音出现,一定程度上扭曲了青少年群体的价值观念和行为逻辑。
(二)网络与虚拟平台的数字化互动
数字时代人类社会生活呈现出数字信息化与网络化发展态势,青年网络圈层化发展时刻都在塑造着青年圈层崇拜互动的网络化与虚拟化特征,它们犹如生命科学中的双螺旋结构,共同编码青年圈层崇拜这一青年文化形态的基因序列。
一是数字技术颠覆了青年圈层崇拜的互动与交流方式。各类网络社交媒体平台已经成为青年圈层崇拜信息传播的主要载体和青年交往互动的核心空间,是青年展示个性、抒发情感和分享圈层崇拜对象的多元化舞台。青年通过网络社交平台可以迅速追踪并参与到圈层崇拜对象的相关动态中,通过转发、评论、留言、点赞等互动行为,增强在圈层和圈层崇拜文化中的归属感和集体认同感。同时,大数据与算法推荐等数字技术的普及,加深了青年与圈层崇拜对象之间的情感联结纽带。
二是数字化手段实现了青年圈层崇拜交往的虚拟化互动。AI技术创生了网络虚拟偶像,虚拟偶像的出现打破了传统崇拜对象的现实具身存在,在虚实共生环境下成为青年圈层崇拜的核心。虚拟偶像富有魅力的人设和灵活多变的表现形式,借助数字化手段,通过各种虚拟场景如全息演唱会、网络直播等数字化互动行为,满足青年的个性化互动需求,营造出全新的青年圈层崇拜关系。青年通过参与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线上虚拟空间以及AR、VR、MR等技术应用活动,在虚拟世界中构建自己的理想形象并与圈层崇拜对象产生深度互动,或是无缝穿梭于各个媒体平台,全方位享受青年圈层崇拜文化沉浸式体验。
(三)内容聚焦化与娱乐化的多元交织
受文化多元渗透与价值多元发展的交织影响,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内容呈现出聚焦化与娱乐化的鲜明特征。青年通过互联网攫取圈层崇拜文化相关信息,依托社交媒体、视频平台等新型数字媒介,围绕KOL、热门IP、潮流观点等形成圈层崇拜文化内容聚焦化的密集关注点。
青年圈层崇拜内容聚焦化表现在垂直和横向两个领域。垂直领域的聚焦化,借助大数据和算法推荐助力,青年基于个人兴趣找寻话题领域进行深度挖掘和热烈讨论,并在一个个细化的青年圈层中形成深度崇拜认同和持久崇拜互动。这种高度集中的关注模式导致信息获取和交流呈现明显的文化聚焦化特征,进而强化圈层崇拜内部的凝聚力。
青年圈层崇拜的生成伴随着泛娱乐主义的裹挟影响。一方面,青年群体热衷于关注和参与同娱乐产业密切相关的圈层崇拜活动,如追星打榜、观看直播、制作同人作品等,满足自身追求新鲜刺激、获取瞬时快乐的娱乐化需求。另一方面,资本对于青年圈层崇拜对象的选择大多来源于各类娱乐产业,通过对圈层崇拜对象开展才艺培训、打造固定人设、编排故事演绎等进行包装设计,塑造、运作极具表现性、夸张性的娱乐效果以吸引并黏住青年。
(四)信息茧房化与群体极化的窠臼
数字时代青年更加注重个性化展现、个性化发展,他们在圈层崇拜选择中大多携带强烈的个人印记和个性标签。社交媒体平台通过算法精准推送青年可能感兴趣的内容,强化个性化信息定制的同时,加剧信息茧房化,促使青年沉浸在与自身偏好高度一致的圈层崇拜信息中。
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本身暗含了现实空间的压缩,削弱现实地理空间对于青年交往的重要性,具有线上虚拟空间聚集、个体彼此相互依存的属性。大数据与AI人工智能将青年所处虚拟空间及其内容进行划分、归类,青年越是青睐的内容越是推荐,使得青年深陷同类质内容无法自拔。标签化及大数据的个性化定制推荐,会加深青年获取信息的封闭化和单一化,形成圈层崇拜内容推送的“信息茧房效应”。如抖音、豆瓣、微博、小红书等社交媒体平台,在初次登入或是长久后的回归登录时,会弹出感兴趣的标签供后续内容推荐。青年长时间浏览特定内容会形成客户端的偏好设置,从而使得推荐内容更加同质化和片面化。这不仅加速形成青年圈层崇拜信息的茧房化过程与回音室效应,容易造成“过滤气泡”,还可能导致群体极化现象发生。
在传统媒体时代,青年加入圈层崇拜,需要通过真实接触、筛选分辨各种现实渠道。而在数字时代,纷繁复杂的信息不经处理如海水般奔腾涌入,青年来不及分辨信息的优劣就被裹挟入信息狂潮,经受各类信息的浸染和侵扰。人手一台智能手机的现状使得他们足不出户便可找寻、加入崇拜圈层。关于趣缘崇拜的信息更是跨越时空、地域,充斥到全部生活中。数字算法推荐技术打破了寻找崇拜对象的传统行为模式,让崇拜对象主动去迎合青年圈层崇拜的主体。这种依托数字技术,采用“个性化算法推荐”或者“大数据挖掘”获取圈层崇拜信息的便捷性,既在一定程度上助力青年迈向崇拜圈层,又使青年主动让渡出一部分自身权利,进而陷入失去自主选择崇拜对象这一被动模式。算法推荐和大数据收集将青年困在“个性化选择”外壳的“智能茧房化”怪圈,进而,青年获取的信息面越来越狭窄,逐渐丧失对圈层崇拜信息的筛选权、对价值的判断权甚至于对人际交往的选择权等能力。
三、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的价值重构
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有利于青年满足社交需求,彰显独特个性,增强社会认同。但因不良资本裹挟的负面效应,价值多元发展的逆向作用,消费主义娱乐主义的“价值迷途”和信息茧房的窄化效应,为青年价值观塑造带来了极大消极影响。为应对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的严峻挑战,需要健全网络治理体系,增强虚实界限意识,强化技术赋能机制,发挥榜样示范作用,对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进行价值重构,加强对青年的价值引领和圈层崇拜的有效规范,引导青年圈层崇拜文化健康发展。
(一)净化圈层崇拜生态环境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在,互联网已经成为意识形态斗争的主阵地、主战场、最前沿,我们不占领,别人就会占据;正能量不去占领,负能量就会充斥;大道消息不通畅,小道消息就会乱飞。”为了打赢网络意识形态斗争,党和国家做出了一系列的重大部署以提高网络综合治理能力。
具体而言,要以营造清朗网络空间、建设青年圈层崇拜良好生态环境为价值旨归,通过国家激励、规制等引导策略,对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文化不良现象进行纠偏与调适,实现廓清青年圈层崇拜不良风气的治理目标;同时,要推动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建立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夯实青年圈层崇拜在数字网络空间的制度基础,净化青年圈层崇拜生态环境。
在体制机制建设层面,中央网信办推动建立健全“中央—省—市”三级网信工作体系,初步形成了全国一盘棋的网络综合治理工作体系。各级网信管理部门要紧密结合实际,抓住重点和关键环节,强化青年圈层崇拜在虚拟网络空间与现实社会空间传播的监管力度,提倡积极向上的价值观,规范各类传播渠道的内容输出,通过重点平台拦截、清理违法不良信息、处置违规账号与群组等治理措施,使圈层互撕、网络骂战等乱象得到一定遏制,有效维护青年圈层崇拜内容生态健康有序。
(二)规范圈层崇拜交往方式
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的互动网络化与虚拟化表征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青年对圈层崇拜虚实界限的清醒认知。当青年以数字技术为依托,以非实体存在的虚拟形象深度融入圈层崇拜实践时,现实与虚拟的界限在其眼中变得愈发模糊,造成短时间内青年对外界认知的“遮蔽”和“钝化”。如果青年沉迷于这种模糊状态,并长久以虚拟形象参与圈层崇拜互动,其具身在回归现实空间时会逐步丧失自我生存的价值与意义。因此,帮助青年增强虚实界限意识、明确圈层崇拜虚实边界,进而规范青年圈层崇拜的交往方式,是十分必要且迫切的重构措施,关乎青年现实身份认同与自我认知发展。
一要增强青年虚实界限意识。强化虚拟空间与现实世界的内在隐性关联和外在显性连接,引导青年在进行圈层崇拜活动时,始终保持意识与精神上的独立理性、客观清醒,在虚实共融的圈层崇拜环境中形成合理的自我身份定位与认同,确保不迷失于虚拟圈层崇拜环境。
二要强化青年自我主体意识。鼓励青年在融入圈层崇拜实践时,保持自我主体觉察与内因性成长认知,引导青年更加注重现实世界的真实存在,不能放任自流、深陷虚拟圈层崇拜空间,应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现实世界的真实生活体验和自我成长发展,实现现实自我全方位的发展和进步,过充实而有意义的生活。
三要引导并规范青年圈层崇拜交往方式与互动行为。帮助青年树立正确的圈层崇拜交往观,大力提升数字交往素养和圈层崇拜文化素养,避免受到别有用心的人的蛊惑而陷入圈层崇拜的狂热化、极端化状态。青年要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开展圈层崇拜线上线下社交活动。
(三)强化技术赋能机制
数字时代,强大的网络技术使各种社交媒体成为超越青年自身的知觉延伸,海量圈层崇拜信息在互联网世界自由、快捷穿梭发布,同时,数字技术赋能青年圈层崇拜内容与信息传播媒介,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时有发生。必须强化技术赋能机制,通过技术把控,驱逐劣质内容,优化青年圈层崇拜文化内容呈现。
一是改良数字算法技术。立足于青年圈层崇拜内容引导和质量控制,通过变革数字算法内容的分发机制,加大内容审核的人工筛选力度和强度,增加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核心内容的精准推送,不断拓展壮大正面尤其是红色网络圈层崇拜文化景观。
二是充分释放数字技术新动能。通过大数据、AI技术赋能将大思政教育以数字化内容呈现,把思想政治教育与前沿技术高度融合,有机结合潮流文化的生长兴趣点与思政教育内容的价值引领点,鼓励人们创作优质文化作品,吸引青年热议与追捧、崇拜与效仿,形成具有主旋律色彩的青年圈层崇拜呈现内容。
三是强化技术嵌入传播媒介。加强青年圈层崇拜内容基础设施建设,打造优质的数字媒体平台,增强其覆盖面与影响力,促进青年圈层崇拜内部圈层关联强化,实现外部崇拜文化重构。精准把脉数字时代青年圈层崇拜主体的兴趣点来设置网络舆论议题、搭建知识分享平台,提高青年对主流价值的追随与认同。
END
因排版篇幅限制,注释从略,如需查阅或引用,请阅读原文,聂立清,聂冠楠:《迈向数字时代的青年圈层崇拜:生成机理、发展镜像与价值重构》,《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4期。
编辑排版|王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