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物理学中有一个难题叫做“三体问题”(Three-body problem)。由韦斯普奇提出,关于三个物体之间的轨道运动和引力相互作用,二体问题相对简单,但三体问题非常复杂,难以预测,至今依然无解!
三体问题至今没有解析解,只有近似解。
世界、人生和人类,就像三体问题一样,异常复杂和纷乱,具有不确定性。
《奥本海默》讲述的,就是这么一个三体的故事!
构成影片的三个故事
电影以研制出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为中心,集中讲述奥本海默(Julius Robert Oppenheimer)的故事。
诺兰是交叉剪辑的高手,他在时间、声音和画面上制造了三个不同的事件,分别是曼哈顿计划(1943-1945年)和奥本海默安全听证会(1954年)和施特劳斯听证会。
曼哈顿计划是一项由美国资助、耗资巨大的原子弹制造计划,着“不能让纳粹捷足先登”的前提下,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
奥本海默是实验室主任,也是曼哈顿计划的实际负责人,他成功地组织科学家和士兵完成了这个项目。
该项目使奥本海默成为继爱因斯坦后,美国最著名的科学家。
奥本海默安全听证会发生在曼哈顿计划的九年之后。美国认为,二战后世界的威胁不再是纳粹。相反,曾经的盟友苏联迅速崛起,军事化学突飞猛进,并于1947年完成原子弹试验。
美国研制原子弹是为了威慑纳粹,现在他们希望制造出威力更大的氢弹来威慑苏联。
曾参与曼哈顿计划的爱德华-泰勒(Edward Teller)希望与奥本海默合作研制氢弹,奥本海默强烈反对,因而成为泰勒和美国政府的眼中钉。
当美国与苏联的对抗愈演愈烈时,奥本海默的安全听证会被闭门举行,被当作间谍对待,他与共产主义的关联再次重提,摧毁了他的政治生涯。
在奥本海默的兴衰背后,原子能委员会主席路易斯·施特劳斯(Lewis Strauss)功不可没。影片采用黑白镜头进行拍摄。
1958年,施特劳斯被提名为艾森豪威尔总统的秘书,参议院开始对他的任命进行听证投票。斯特劳斯说,他对奥本海默的任命感到非常失望,并指责奥本海默诽谤他。
影片巧妙地将曼哈顿计划、奥本海默安全听证会和施特劳斯听证会三个事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三联画,三个事件在时间上相隔甚远,但却相互影响深远。
这三个事件将奥本海默带入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塑造世界的三股力量
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时,世界面临着三股相互竞争的力量。德国的法西斯纳粹,苏联的共产主义,美国的资本主义。三股力量冲突的世界就像三体问题一样难以预测。
反对独裁法西斯主义的斗争,是以平等为基础的共产主义发展的契机,因此当时共产主义在美国工人中不断壮大,影响深远。
纳粹也在威胁苏联,并与苏联交战,彼时美苏合作抗德。但随着二战的结束,世界被苏联和美国瓜分,进入冷战时期。
如果世界上只有两个大国,它们之间就会发生尖锐的冲突,进行激烈的斗争,最终爆发战争。冷战期间,世界时刻担心第三次世界大战随时爆发。
当三个分支发生冲突时,结果是不可预测的,因此也是最令人不安的。
奥本海默经历过这三种力量激烈碰撞的时期,作为犹太人,他憎恨纳粹;他的妻子和兄弟都是共产党员,他也支持工人运动;他同时也是使美国的战争英雄。
影片很好地描绘了围绕在奥本海默身边的混乱世界,三种政治力量相互冲突。
奥本海默有两个女人:他的前情人、美共党员琼·弗朗西斯·塔特洛克(Jean Frances Tatlock )和他的妻子吉蒂·奥本海默(katherine Kitty Oppenheimer)。
琼不愿意嫁给奥本海默,而且有特殊的性偏好,因此奥本海默娶了吉蒂——后来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主管。
他与吉蒂结婚后继续与琼有染。吉蒂死后,他还与理查德·托尔曼(Richard Chace Tolman,格罗夫斯将军的科学顾问)的妻子露丝·托尔曼(Ruth Tolman)有染。
奥本海默的生活中并不缺少女人;三角恋是他生活中的常态。
他的爱情也是一个三体问题。
奥本海默在婚后继续与琼保持着关系,并将她视为灵感的源泉。
他与琼成长时朗读过印度教经文《薄伽梵歌》(भगवद् गीता)中的一段话,在电影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奥本海默后来经常引用这段话,它成为了奥本海默表达自我的一种方式。
“我现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कालो स्मि लोकक्षयकृत्प्रवृद्धो)
琼的死对奥本海默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吉蒂非常恨他,特别是听证会上,为了讲述自己不向共产党泄露机密的故事,奥本海默不得不讲述自己爱上琼并与她有染的故事。
奥本海默在他们面前赤身裸体,一切都暴露无遗,让吉蒂遭遇了更大创伤,但她最终还是决定夫妻携手度过难关。
奥本海默的为人深受学生和科学家们的敬佩,但在女人面前,他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
影片通过对他的性爱场面进行描述,传达了这一点。他似乎并不渴望稳定的关系,而是一直在寻找不稳定的三角恋,影片也反映了这种不稳定。
奥本海默的三种身份
奥本海默作为一名科学家,有无限大探索欲,对核裂变能否成功充满好奇。
他是幸运的,有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三位一体”试验是一个永垂不朽的实验,还有什么时候能过投入天文数字的金钱和资源,让你尽情地做实验呢?
奥本海默作为政治活动家,他是非圣母的和平主义者。
他极力谴责纳粹灭绝犹太人,即使在纳粹战败后,他也同意用原子弹结束与日本的战争。
他认为这是拯救数百万参战的美国年轻人的出路,于是领导并实现了曼哈顿计划,成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名人。
当原子弹落在广岛和长崎后,奥本海默不再是科学家或政治家,而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无法摆脱杀死数十万人的罪恶感,因此积极反对研制氢弹。他对微观世界的追求、力量的渴望、量子力学的不稳定原理以及现实世界的不稳定性,都在影片里以声音、影像、画面的错乱组合描绘出来。
他内心世界中的三个不稳定的奥本海默,就像三体问题一样不断地不稳定对抗。
三位一体试验
奥本海默将曼哈顿计划进行的世界上第一次原子弹试验,命名为 “三位一体试验”(Trinity)。
“三位一体”是“神圣三位一体”的名称,奥本海默后来回忆说,此名取自中世纪英国诗人约翰-邓恩(John Dunne)的《神圣十四行诗》(Holy Sonnets)第14节的第1行。
第一行的开头是:
“敲打我的心,三位一体的上帝”(Batter my heart, three-person' d God)。
三位一体实验有三种可能的结果:原子弹不会引爆;原子弹会成功引爆;或者大气层会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将地球烧为平地。
奥本海默害怕最后一种结果,于是做了数学计算,并认为最终发生大气链式反应的概率接近于零。
在“三位一体”试验中,第三种情况确实没有发生,原子弹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是你很难说第三种情况真的没有发生,核试验成功造出现实中的链式反应:人类拥有核武器后,全世界都将为这一力量而战,不断刺激着去研发更大的炸弹。
核试验直接导致世界末日的概率,从原本的接近于零,变成现在的不断增长。
世界就是三体问题一样,再次走向不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