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书 | 《诗经·汝坟》：汝河之畔小团圆
文摘
2024-12-02 20:30
江苏
《诗经·周南》中的《汝坟》是一首讲述夫妻离合团聚的诗。题目中的“汝”指的是汝水。汝水在今天被称为汝河，是一条发源于河南天息山，向东南方向流入淮河的河流。“坟”则是“𣸣”的意思，意为堤防或河岸。“汝坟”即是汝河岸边的意思。诗中所描写的妻子一个人走在汝河的岸边，一边砍伐树木，一边盼望着外出征战的丈夫归来，内心充满着对于丈夫命运的忧虑和思念。下面我们来看一下这首诗的原文：首段写到，“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我沿着汝河的岸边行走，砍伐树枝当做柴烧。这里的“遵”指的是沿着，“汝坟”即是汝河的岸边，“伐”指的是砍伐，“条枚”则是指的树的枝条。“未见君子，惄（nì）如调饥”，我长久没有见到我的丈夫，如同早晨没吃早饭一样受煎熬。“君子”在这里指代丈夫，“惄”指的是极度的忧虑、思虑的心情，“调饥”即是“朝饥”，指的是早晨没有吃早饭所引发的饥饿。这个比喻是非常贴切的。那么诗中的这位妻子为什么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呢？我们继续往下看。第二段，“遵彼汝坟，伐其条肄（yì）”，我沿着汝河的岸边行走，伐取树木新长出的枝条。这里“条肄”指的是被砍伐后又重新生出的树枝。“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我终于盼到了丈夫的归来，请不要再将我抛弃。“遐弃”指的是远离抛弃的意思。上一段讲这位妻子因为见不到丈夫而日夜忧虑，这一段则是见到了妻子，内心充满了喜悦。但这种喜悦却也是暂时的，不知道丈夫什么时候又会被征调走。第三段，“鲂（fánɡ）鱼赪（chēng）尾，王室如毁”，鲂鱼因为劳累，尾巴会变成红色，周王室的暴政如烈火熊熊。这里“鲂（fánɡ）鱼”即是指的赤尾鳊鱼，“赪（chēng）尾”指的是红色的尾巴。传说赤尾鳊鱼的尾巴本来不是红色的，但是过度劳累则会变红。“王室”一般认为指的是周王室，“毁”指的是熊熊的烈火，这里形容王朝的暴政。话锋一转，这位妻子道出了丈夫长年不在身边的原因，是因为被周朝的统治者征调，常年离家。这里用鲂鱼尾巴颜色的变化来形容丈夫身心状态的变化，是非常巧妙的。其实无论人还是动物，身体状态的变化都是外界环境作用的结果，只不过动物不会说话表达，而人则会诉诸语言文字。这是对当时的统治阶级不懂得爱惜民力、体恤人民的一种委婉的批评。后面“虽则如毁，父母孔迩”，虽然王室的暴政如烈火燃烧，能够合家团聚让我感到了依靠。“孔迩”中的”孔“指的是很、非常的意思，”迩“指的是依靠、亲近的意思。尽管连年在外征战，但是此时此刻的团聚却让我内心充满了幸福和快乐。在生与死，聚与别的分界线上，这种幸福和快乐因为短暂而显得尤为珍贵。纵观全诗，讲述了一位妻子从盼望丈夫、迎接丈夫到最终同丈夫团圆的过程。妻子的思想感情，随着丈夫的音讯而不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思念焦虑到后来的惊喜和珍惜，这种变化是非常自然，也是非常真挚感人的。也只有在这些下层的百姓中，这种感情才有可能存在和延续。有时候想想，汗牛充栋的历代史书中随处可见的都是帝王将相的分分合合、大起大落，而这种属于百姓的小情感、小团圆、小愿望却几乎是看不到的。也许，史书中看不到的东西还是要在文学里找，在诗歌里找，只要愿意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