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叼着雪茄,但缺少一根项链——在加林珠宝展的偶遇

文摘   2024-05-01 09:54   澳大利亚  



事情是这样的……

四月二十日下午,我和仰东等朋友参观了OTTO/加林珠宝展。面对那些琳琅满目、晶莹剔透的光彩,不觉有点遐想:珠宝的视感是那样的多彩、美妙和梦幻,但触摸它们的手感,却那么坚硬、确定和清冷——难道好看的东西是不能摸的么?



我不懂珠宝,听加林的介绍,听仰东和加林以及他的合伙人的讨论,我渐渐地有了一些感觉,但一时还只是“摸黑”,未得明白。




喝了咖啡,吃了美味的甜点后,就约着仰东到楼下抽烟。仰东说:“我先带你去三楼看看,那里有个活动。”我没问什么,就说了一声:“好。”

走出电梯,仰东就径直走向靠窗的一间大屋。门口站着一个人高马大、浓眉白脸的女人,屋里深处,则晃动着几个男女的身影。
我跟着走过去,向那个“守门人”点了点头,就一步跨进了屋子,略一抬眼,便迎面扑见一个叼着雪茄的女人——她的两眼在金发的遮盖下,半开半闭,藐然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可以放在她的雪茄上燃烧。


我对抽烟的女人,向有好感。因为,印象中,女人抽烟不咳嗽、不吐痰,只是半笑不笑、欲言又止地朱唇微启、烟雾缭绕、吞吞吐吐:在放浪和随意之间,在默想和动情之际、在无尽的过去和转𣊬即逝的当下的边界处。

这个女人,围了一方黑色的绸巾,薄如蝉翼,这让我有点心悸,怕掉落的烟灰点燃了她的脖子。如果,绸巾换成一根项链呢?我突然觉得,我曾在哪里见到过她,见过她戴着一根项链:蜿颈如鹅、酥胸如海……,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女权主义者说:项链是女人的美的锁链。我同意又不同意:项链可以成为个性的标记,也可以成为把人框在品牌、阶层、价格、潮流/trend等等类型中的锁链。问题不是项链,问题是一条怎样的项链。

这时,我突然从“摸黑”中得到一些明白。

加林的珠宝系列展,我参加过两次,他的珠宝,与其说是一个产品,毋宁说:是从选材到构思、从设计到切割、打磨、雕琢等一系列过程的一个自然而晶莹的结果。而且,稀缺的是,这整个过程,皆有加林一个人独自完成。从选材时的“莫名心动”、“多看了一眼”——到构思、设计时的“千般无奈、万般不舍”——再到制作时的思、情、艺、技的一气或喘不过气来/breathtaking 的呵成,是一个一体化的过程,是加林一个人的审美、视觉、手感、心理体验和感应的合成。更为稀缺的是,几乎每一款珠宝——项链、戒指、耳坠、胸针都只有一款,是一个唯一的存在,一个独特的没有同类的美的具象。



就在刚才,加林捧起一款项链,向我介绍说:“她叫‘时光’。”“时光”,在一个由18k金织成的似倒挂的三角形上,散落着30颗碎钻,衬托着当中的一颗夺目的黄钻,黄钻上方是一艘正在扬帆行驶的小船。加林说:黄钻是女王,也是佩戴她的主人,30颗碎钻,是我们这一代远渡重洋,辛劳而晶莹发光的30年……。




我当时没问那个金灿灿的三角形寓意着什么?是一个能吹响号角的海螺?是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孤岛?抑或是茫茫天涯中的一个海角?




当时看了,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要怎样一个“鹅颈酥胸”才配得上这么一根项链?过了一会,我的第二个想法是:只要戴上它,什么样的颈项、胸怀都可以用“鹅颈酥胸”来形容;当我离开时,又产生了第三个想法:如果把它细细地挂上脖子、又荡漾着散落下来,微微地发着闪动的光,就象阳光下的汪洋大海中的一艘船、一片叶、一粒浪花,虽然充满着孤独和不确定性,但它拒绝被归类、被定义,是一个唯一、一个你。你的时尚不是卡地亚,不是蒂夫尼、宝格丽等集体品牌,而是你自己的姓名;我的第四个想法-开悟是:项链-珠宝,需戴在了人的身上,才既可观赏,又能触碰,在“摸黑”中得着些明白。



如此,她——一个与众不同的抽雪茄的女人,是值得戴上一根加林的项链的:滚滚红尘,独立不羁,优雅而不群。

“你最喜欢哪一幅?”那个人高马大的“守门”女人突然问我,还未及回答,她又说:“ 我叫Johnson, 是这次摄影展的策展人。”又未及我呼应,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次展览的?”看来这个女人是个急性子,蛮有趣的,虽然坏了我的好梦。



Johnson, 这个有着男人名字的女人,向我介绍了她的画廊,叫”Art Society International/国际艺术社团”。她说:在Port House这个古老的建筑中,办现代摄影展,实在太美妙了。我指着仰东说:他就是这幢建筑的主人之一。如果你照片里的人能够走岀来,我就买下所有的展品。她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逛了一圈,那个抽雪茄的女人终于还是没有从照片上走岀来。Johnson见我留恋忘返,便说:“你知道她是谁吗?“我说:“有点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Johnson 说:“她就是Brigitte Bardot.”原来是她,碧姬·芭铎,曾经与玛丽莲·梦露齐名的法国女星。




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既是一个不一样的女明星,更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人。桀骜不驯,我行我素,热爱动物超过热爱男人。她说:“我把美丽和青春献给了男人,但把智慧和经验献给动物。” 她又说:“我是在一个美好家庭中长大的女孩,但有一天,我完全背离了他们,成为一个波西米亚人。”



成为一个波西米亚人,或有波西米亚风格的人,是所有创造艺术之美者的追求。加林三十年多年前,从上海来到澳洲,越过近七千公里的大洋;他本在一个知名珠宝公司做设计师,现在为了个人的兴趣爱好、审美理念而独立单干:要把珠宝首饰做成作品,而不是产品——越过了行业和艺坊、艺术和工艺、审美和价格、品牌和个性等等的界限,象波西米亚人那样,avant-garde, spontaneity and improvisation——先锋、随性和即兴。

我们不是碧姬·芭铎,但我们也可以抽烟,更有机会戴上一根加林的项链:波西米亚,或非波西米亚的波西米亚。

【本文仅是本人的感想和幻想,非采访稿,如有偏误,责在我。】




雪梨司机
个人知、行,有趣见、识----张立雄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