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轻风——欧洲公交推鸟长记

文摘   2024-08-20 06:35   荷兰  

在很久之前,我想写这个话题。


欧洲和北美不同,私家车和驾照通常不是日常的刚需。很多时候,仅靠公交,步行或者单车,我就能满足日常通行的需求。除此之外,在欧洲考下驾照的难度如何暂且不论,光是投入其中的成本就算是不小,而且这本驾照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林林总总,起码对于留学生来说,车和开车都不是一件必须的事情。


但作为一名观鸟爱好者,如上情况放在我身上就有些尴尬了——一面是观鸟去的地方时常偏僻,公交系统常难以覆盖;另一面则是这种需求没有大到让我真的有动力去考个欧洲驾照,更遑论买台二手车了。


所以,北地两年,低地两年,我还是选择以公交+步行/骑行的组合探索这些土地。而这些探索中最让人感到激动,或是反过来说最容易出岔子的部分,自然是那些说走就走的推鸟之旅了。



2024年8月18日,西方滨鹬(Calidris mauri),荷兰 - 霍尔沃特码头(Pier Holwert)。

在将近4小时的火车和公交,我才从莱顿抵达了荷兰最北部的码头,一瞥这只小巧的北美来客——在漫长且摇晃的火车上,听着耳机里澎湃的音乐,我突然就觉得这些观鸟故事有写出来的必要了。



因为鸟就在那里


对于但凡稍不佛系的观鸟爱好者来说,去看一只自己没有见过的鸟几乎不需要任何理由。“加新”二字的魔力如同诅咒一样缠绕着观鸟者的心,就看能不能被现实成本所解除了。


而对于我而言,出门推鸟的动力不单来源于观鸟这项爱好本身,还有它为我提供的精神支持。


相信很多留学生应该会有类似的感受:人在欧陆,几乎不太可能融入当地的社交圈,也不太可能享受当地人的社交和休闲方式(比如饭点不吃饭站着干喝酒聊天);除此之外,还需要自己处理大量来自学业和生活方面的诸多杂事,以及面对不知道从何处何时袭来的文化差异,甚至是种族歧视…


固然有人擅长在海外拓展社交圈,或是善于适应不同的生活方式,但对我来说,想要做到这些实在是太困难了——缺乏社交和精神支持的生活状态很容易消耗大量的精力,也容易磨损对生活的热情和兴趣——比如,我身上最直接的表现是:即使在休息时间,我也觉得我不能得到完全的放松,而是陷入一种“什么也不想做但即使不做也不会让自己变得更舒服”的状态,仿佛失去了对自己生活的掌握能力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只稀有的鸟突然出现了——鸟现在就在那里,你去了可能就能看到,而你每纠结一秒都在降低你看到这种鸟的概率,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它下次会在哪里,何时再次出现。


在这种紧迫感中,我能够一下子拿到自己精神和身体的主导权——高效地考虑可行性,规划路线,解决完出门前的杂事,并最快速度抵达那里——在这种”我能够主导自己生活”的快感之下,甚至能不能推到鸟这件事其实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能看到永远是好的。



2019年1月15日,猛鸮(Surnia ulula),瑞典 - 乌普萨拉(Uppsala)。

一只猛鸮出现在了离我的公寓步行15分钟就可以抵达的地方,我没有任何、没有一点、没有半分不去推它的理由,它也毫无疑问、毫无保留、毫无悬念地点亮我的寂寥寒冬——尽管,可能就像小女孩的火柴一样短暂。



除此之外,借由推鸟,我也在有些长线程,长目标的生活中找到了一些更快,更具体,更直接的目标和收获——鸟就在那里,去了你的鸟种能加一,加了一你就能离下一个三位数目标更近一步——通过努力就可能见到成果,简单,快速,直接。


因为鸟就在那里,我的生活也能因此乘上轻盈的风。


启程!



踏上旅途


被鸟拽出门之后,我自然需要解决一些更加现实的问题。


首先自然是交通。我待过/正在待的瑞典和荷兰都是公共交通体系相对成熟的国家。在这里,经由火车和公交车的组合几乎能到达各种城市和乡镇,剩下就看鸟点离这些车站还有多远了。


在瑞典,我通常是靠双腿来解决这最后的一段路——如果目的地离车站只有3公里以内的距离,那么步行似乎是可接受的解决方案。只是在一些天气并不友好的日子里,走路这件事也会变得异常遭罪。所以,我有时候会尝试在推鸟现场主动社交,看看能不能蹭到当地鸟友的车回到车站



2019年3月3日,乌林鸮(Strix nebulosa),瑞典 - 乌普兰斯维斯比(Upplands Väsby)。

这只乌林鸮出现在火车站乘公交可达的林子附近。我已经忘了那天是公交停运还是因为我错过了上一班公交而下一班要等很长时间,我不得不狠下心打了个车前往鸟点。在看鸟的时候,我有幸结识了一位瑞典小哥,并蹭到了他的车回到了车站——虽然我是幸运的,但这只乌林鸮却并不幸运:我见到它的时候它的喙部已经受损,据说它在数天后情况变得更差,并可能最终在短时间内死亡。



而在荷兰,我能将单车带上火车,也能在车站租赁价格实惠的公共单车,这显然给推鸟提供了更加宽广的可能性,这也让我的”下车后推鸟半径”从3公里拓展到了10公里左右——然而遗憾的是,在荷兰,自行车(至少是非折叠的自行车)无法带上公交车,这就让一些公车不成,单车不就的地点变得非常尴尬…



2023年9月10日,姬田鸡(Zapornia parva),荷兰 - 艾莫尔湖(Eemmeer)。

想来这应该是我在荷兰最硬核的一次推鸟:先带着单车坐一个小时火车,下车后骑13公里到路的尽头,停好单车再走一公里抵达目的地观鸟屋,然后再原样回去。以及不用费劲在图中找鸟了——这趟旅程里我没见着它,这是之前它一直出现的旧址。



尽管两国的公交系统发达,而且我觉得我已经是一个很喜欢提前做好一些计划和准备的人了,但在外的通勤仍可能发生各种始料未及的情况。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经历是去年年初我前往荷兰北部的特赛尔岛(Texel)推本地稀有的白翅斑海鸽Cepphus grylle。我在出发前已经了解到:岛上的公交分规律运行的中巴主线和必须要提前预约时间才会来接你的小巴支线。基于这一信息,我甚至已经为此提前买好了小巴通票(倒是不贵)。


但当我上岛之后我才发现,这些小巴居然都需要打电话预约——虽然我觉得我的英语水平和接线员的英语水平大概能沟通交流,但我几乎不可能正确读出那些公交站的荷兰语名称…..思来想去,我最终放弃了坐公交的方案,于是硬是在岛上狠走了十几公里…



2023年3月11日,白翅斑海鸽(Cepphus grylle),荷兰 - 特塞尔岛(Texel)。

故事已经在前文说得很清楚了——唯一可以补充的是,这次没空。



公交推鸟基本上是一日内往返的旅程,住宿问题自然不用考虑(只要别错过末班车),但吃饭问题还是要解决。我原先觉得中午饿一顿就饿一顿算了,后来发现这种做法实在对胃不友好(好孩子不要学);但如果真要在外头吃一顿的话,超市里售卖的冷三明治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胃口,而在外面正经吃一餐热饭又花销不低,终是两难。


在朋友的启迪下,我最终选择了火腿片+可颂的组合:至少咸咸的火腿片和奶香扑鼻的可颂比冷酷无情的三明治好入口多了,价格也会稍微便宜一些——就,就当吃个没有红油蒜泥的蒜泥白肉和烤馒头吧!



被推的鸟


若论推鸟,不提鸟本身自然是说不过去的。这些被推的鸟有些是本地少见的罕见过境鸟,有些是来自异域他乡的迷鸟,还有一些,大概就是本地稳定分布,但我没见过的特色鸟类


推过境鸟是最常见的情况。幸运的是,瑞典和荷兰都有着相对悠久的博物学传统和相对大的自然爱好者社群,因而其本地的自然记录网站(瑞典为Artportalen,荷兰为Waarneming)非常好用:这些网站涵盖全类群(不局限于鸟类),每一笔物种记录(不是观鸟清单)都有一个独立的GPS位置,以及都有着多年、频繁、大量的用户参与。借助这些网站,即使我不加入本地自然观察者的社群,也能及时掌握本地最重要的鸟讯。我习惯每天打开本地记录中心,瞅瞅有没有高光鸟种出现在主页和记录页的最上头,如果有,再看看这些鸟是否出现在能够到达的地方,以及我是否有时间前往这些地方——只是如果周中看到高光记录,就只能祈祷它们待到周末了。


春秋季是高光过境鸟记录井喷的季节。在最精彩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能找到每个周末出去的理由——甚至不只是周末,如果鸟足够近的话,短短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甚至就能完成加新。



2019年10月18日,星鸦(Nucifraga caryocatactes),瑞典 - 乌普萨拉(Uppsala)。

据说是迁徙过境的不常见亚种:macrorhynchos(主要分布于东北亚)。那天我刚下课,饭都没吃就蹬着小单车杀到了现场。当时,我看着它在树上一个劲炫松子,好饿......



迷鸟则要更富有奇幻色彩一些。迷鸟指的是正常情况下不分布于本地,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来到这里的鸟类。西欧的迷鸟一般有东南西北四个来源:东指的是东欧,中亚和东北亚,西则主要指北美,北指的是北欧北部与极地地区,南部指的是地中海沿岸(当然,这里的迷鸟是针对于分布更北的国家而言)。


来自东方的迷鸟常常和国内的常见鸟重合,比如让欧洲鸟友兴奋不已的红胁蓝尾鸲(Tarsiger cyanurus),黄腰柳莺(Phylloscopus proregulus),灰头麦鸡(Vanellus cinereus)都是长沙常见的”家门鸟”;而由于我之前已有多次前往欧洲南部和北部的经历,从那边迷过来的家伙也常不是我新;相比之下,唯有来自北美的迷鸟最让人感到兴奋——毕竟那是来自另一个区系的访客



2024年2月4日,淡眉柳莺(Phylloscopus humei),荷兰 - 乌特勒支(Utrecht)。

我偶尔也会在众多中国也有分布的常见鸟里捞到一两个自己没有见过的种类,多少有点惭愧.....



左图:2023年1月23日;右图:2024年2月18日,冰岛鸥(Larus glaucoides),均摄于荷兰 - 莱顿(Leiden)。

今年和去年,以及我来荷兰前的两年,一只冰岛鸥总是非常忠诚地在每个冬天回到莱顿的同一座房顶上(尽管没有环志,但毕竟冰岛鸥在荷兰记录较少,结合稳定的出现位置和连续变化的羽毛特征,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同一个个体)——这个例子第一次让我对迷鸟的结局产生了怀疑:它们也许不会总是在观鸟者散去后悲惨地走向死亡,也完全有可能像这只冰岛鸥一样,独树一帜地活出一番别样鸟生。



2023年5月7日,斑胸滨鹬(Calidris melanotos),荷兰 - 祖特梅尔(Zoetermeer)。

来到荷兰的北美鸟多以鹬和雁鸭为主,斑胸滨鹬可以说是其中相对记录较多的一种。彼时的我方才从大病中缓过来,推一推离家不远的北美鸟算得上是恰到好处的复健。



推本地特色鸟往往需要付出比推其他鸟更多的精力。因为不少本地特色鸟类并不会以高光鸟种的形式在记录中心里特别显示,所以如果你想去找它们,首先你得想得起来/了解到本地有这种鸟分布,然后再根据记录中心甄选可能且适合的推鸟地点。而且一部分鸟仅会在本地越冬/繁殖,或是虽为留鸟但只在某一季节较容易见到,那么主观能动性就变得更加重要了



2024年2月11日,短耳鸮(Asio flammeus),荷兰 - 贝弗韦克(Beverwijk)。

那天,我偶然看到翼境的学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她家附近的短耳鸮,于是便心血来潮搜索起荷兰的短耳鸮记录,结果正巧发现数只个体正好在贝弗韦克郊野的圩田里稳定越冬——二月的白昼依然短暂,但这也意味着我能毫无负担地在不太晚的时点里,欣赏这些猫头鹰在薄暮的田野中不受惊扰地自由翱翔。



2024年2月3日,中斑啄木鸟(Leiopicus medius),荷兰 - 德比尔特(De Bilt)。

这是一片能见到五种啄木鸟并一口气凑齐大中小斑啄木鸟的神奇森林——但只在树叶尚未生长的早春,只在早春时节里游客没有多起来的清晨时点,只在清晨时点里那些铺着苔藓的橡树上,我最想看的中斑啄木鸟才在我的多次尝试后得以现身。



羽毛将世界连接


通常情况下,我不是一个会为了某些文史景点专门前往某地的人。但以推鸟为媒介,我会“迫不得已”地造访那些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对这些“本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也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地与当地人产生了交集。


每每谈起这个话题,我总是会说起我在5年前冬天的那次推蓝头圃鹀(Emberiza caesia)的经历。2018年12月,一只蓝头圃鹀出现在瑞典斯屈特谢尔(Skutskar)一户人家的后院喂食器旁,当即在瑞典观鸟圈引起轩然大波——这种原产东欧,北非和中东的鸟类毫无疑问是瑞典非常稀有的迷鸟,是该国历史上的第三次记录(前两次分别在1964年和2014年)


那时的我才到瑞典不过数月,对本地的公共交通系统虽谈不上陌生,但我“对一个人大冷天里坐火车去北边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城市里,在某户人家后院里找到一只鸟”这件事还是充满了疑虑和担忧——但疑虑和担忧最终还是被加新的诅咒击败,我也在那样一个银装素裹但晴朗日子里踏上了旅途。



2018年12月28日,空无一人的斯屈特谢尔火车站月台,是这趟旅行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北欧的冬天寒冷而寂寥,又时值圣诞假期,这座小市镇里也几乎见不到任何在外活动的居民。我只能一个人凭借记录中心上的定位在冰天雪地里寻找——遗憾的是,这些定位并不那么准确。


突然,一位老阿姨开车路过。她首先摇下车窗提醒我注意不要闯入他人的私人领地(尽管我没这么做,但在那种情境下任谁都会觉得我很可疑是吧......)。在我说明来意之后,她居然邀请我上了车!并且跟我说她记得她的邻居前几天还在社交媒体上发了这张鸟的照片(因为很多很多瑞典观鸟者都来此地推这只蓝头圃鹀,对于这个小地方来说绝对算得上新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拿出手机翻找信息。


真的找着了准确的地址!而且这位好心的老阿姨还直接把我送到了那户人家附近!于是,我便顺理成章地加到了2018年的最后一个新种。



2018年12月28日,蓝头圃鹀(Emberiza caesia),瑞典 - 斯屈特谢尔(Skutskar)。

和其他本地菜鸟们一起混迹在后院喂食器蹭饭的南方来客——那天,我回去之后也吃了一根69克朗的烤肉卷,是对得起这个价格的好吃。



时至今日,我依然对这趟推鸟旅行里的诸多细节记忆深刻,那是我第一次在欧洲鼓起勇气独自探索一片充满未知的区域。与此同时,我的好运、老阿姨的好心以及鸟的好(四声)吃也让我有了在欧洲公交看鸟的信心——这一切并非遥不可及,我可以做到。


这么说来,我发现自己好像特别喜欢“旅人”个形象——当ta背起行囊,昂首阔步地走在广袤的世界之中,探索一切未知的事物,再把它们记录下来传诵于世时ta们就已然拥有了天地间最伟大的勇气——每每觉得自己有点老气横秋那个倾向的时候,出门推鸟这件事总能让我找回一些少年般的英气。


多年后再返欧陆,我对和鸟友社交这件事变得更加自信——比方说到地儿先主动找个看起来友善的鸟友问问鸟还在不在、在哪里,甚至是问问能不能借用单筒先瞅一眼加新。除此之外,我总是会和某些健谈的鸟友(我的经验是,与带着孩子一块来看鸟的妈妈和老年人比较容易展开话题)聊起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儿,从“你从哪来”能一直聊到“太平鸟在荷兰过去被认为是带来黑死病的鸟”——颇为奇幻的是,我这个仅有的亚洲面孔在各大推鸟现场出现得过多,以至于某天一位完全不认识的荷兰鸟友见到我,第一句话是“我总是看到你,你来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好鸟了”......


我非常喜欢这种轻松的社交模式:我们不需要融入彼此的文化圈子,也不用担心彼此之间会因为利益产生争执,更不用担心这段联系之后要怎么维系——我和对方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种萍水相逢的感觉,我们彼此之间也能从对方身上了解到平日几乎不太可能获得的信息,再轻松一别,也不用在意是否能再次相见。


只需要鸟——它们就是这些社交里最轻盈但又最坚实的纽带。



2024年6月16日,白翅黄池鹭(Ardeola ralloides),荷兰 - 阿迈德(Ameide)。

那天,我甚至还没走到鸟点,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只能和一众荷兰鸟友一起躲进一座狭小的观鸟屋中,脚下甚至还要提防因为地势低洼而灌进来的积水。在常规的我来自哪的开场提问之后,我说起这种鸟的中文名直译成英文应该叫“歪特蚊的耶漏螃的嗨瑞尔”,惹得屋里的鸟友们哈哈大笑(因为这个名字真的很绕,也许可以理解成“不,我是希拉瑞斯”这样的机翻笑话....),笑罢还有一位老哥说诶你还真别说,这个名字挺准确的。



除了和鸟友的社交之外,我也越来越对这些鸟所在的地点产生兴趣——这种兴趣驱动着我了解这些地方的前世今生,了解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显然,没有推鸟这种契机,我自然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来到并且认识这些地方了。



2024年3月10日,须苇莺(Acrocephalus melanopogon),荷兰 - 雷嫩(Rhenen)。

倒腾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转公交换来的失败推鸟之旅——我只听到它在如图所示的芦苇丛里鸣唱的声音。悻悻回程时,我却在公交站的地砖上发现一行带有年代数字的文字——一翻译才知道,1940年5月,德军正是在此地对荷兰展开入侵。



2023年3月5日,林百灵(Lullula arborea),荷兰 - 蒙斯特(Monster)。

因为想要寻找这种特色的百灵,我来到了这个名字颇为怪异的市镇。推鸟过程本身快速而顺利,但在回程时,我却发现了一座独特的小山。这座山名为血山(Bloedberg),是在上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时期,由数十位失业者从别处搬运沙子修成的人工山丘(也就是历史课本里学到的“以工代赈”,只不过这是荷兰的版本)。一种说法是,这座山是由“血、汗与泪水”所修成的,因而被命名为血山。





诚如前言,在欧洲公交推鸟对我来说可以是一件很独特的事情:它可以是观鸟苦修中的跬步,可以是异国他乡的心灵慰藉,还可以是了解世界其他部分的媒介......我好像给它赋予了很多很多的价值和定义,但我却拒绝把它描述成一个天花乱坠的高端情调——回到原点,其实它也可以只是我生活中的组成部分——对我来说,它就如同喝水吃饭上厕所睡觉那样,自然而然却难以割舍


借由推鸟这件事,我经常能把自己与生活的焦虑和烦恼剥离开,去关注一些更具象、更实在的事物,去思考一些更明确、更直接的问题——这个过程能让我保持对生活的新鲜感,对明天充满期待,对知识保持好奇心,并且能够更多一点地热爱这个世界


这么想来,我能有这样的一个稳定的爱好,实在是太幸运了。




参考资料

血山的故事:

https://www.westlandkaart.nl/marker/bloed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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