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点棋子(三)半个下午的看鸟小流水账儿

文摘   科学   2023-02-20 07:48   荷兰  

想做一个新栏目——想把平时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或者短到没法写成长文的东西凑几个塞进一篇推送里,或是聊一些有的没的不严肃但可能还是有些新鲜感的话题。这样也许您看着会轻松一些,我写着也轻松一些,更新频次也许会...稍微有保障点吧?(当然,正经的长文和游记依然会随缘/随机更新,您还是可以保持期待的)。

这个标题化用自赵师秀《约客》中的“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就当是打算用敲敲棋子般无序、无心、不费力的分享,换来您随缘如灯花般落下的回应吧。

但这一期是个例外——是当我抱着手机打算写个朋友圈小作文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一条的篇幅越来越长,长到好像快收不住的程度。那我想着不如写个小推送算了。

但是没人知道以后会不会让例外变得不是例外.....





今天中午看完莱顿小米埔:普尔海斯特圩田(Polders Poelgeest)之后,我又鬼使神差地去了梅伦维克邻里公园(Wijkpark Merenwijk,下称邻里公园)。这座邻里公园代表了圩田的另一种可能性。

首先,所谓“圩田”,是指对湖、海围垦后所形成的土地。围垦在地势低洼的荷兰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而这种景观至今在荷兰仍十分常见——基于这种现状,荷兰的自然保护和修复工作也大量基于“圩田”这种特殊的人造地貌进行,比如前面提到的普尔海斯特圩田,就是在原有圩田的基础上营造出的湿地保护区。


普尔海斯特圩田(Polders Poelgeest)保护区的一景,我想等我素材攒够之后,应该会专门介绍一下这个保护区。


回到邻里公园。根据官网的介绍和现场导览牌上的资料,邻里公园原址中的一大片区域也同样是圩田20世纪70年代,人们对这块地区进行了改造:圩田地区的一部分基本保持原貌,作为牧场和草地(这块区域据说还有一个自然教育中心);而一部分区域被人为种植了大量的植物,构筑成了一片混交林,二者形成了公园的主要部分。除此之外,公园北部区域曾是一片垃圾场,它也被改造成一片混交林。而南北两部分被一条叫做Broekweg的道路分割开——据说这条道路在中世纪时就已经存在了。


邻里公园的牧场里设有一个高大的白鹳巢架。因此,能见到这对用巢架繁殖的白鹳(Ciconia ciconia)在公园的草坪上觅食。


五十多年过去,公园的混交林已经形成了相当成熟的景观,水路在混交林里穿梭更给这座森林添上了更多的荷兰特色。只可惜冬季只能认出极少数常绿的乔灌木,比如攀附在树上的洋常春藤(Hedera helix,路边外来的硬毛悬钩子(Rubus hirtus,以及可高可低的欧洲枸骨(Ilex aquifolium


冬季公园里的混交林景观,攀缘在树上的大量绿色植物就是洋常春藤了。


路边的灌丛,前景大叶子的是硬毛悬钩子,后面的小树则是欧洲枸骨。


欧洲枸骨甚至让我想起了岳麓山的光亮山矾(Symplocos lucida)——它不也是可高可低,顺滑地融入混交林且冬季常绿的乔木吗?


比起有些孱弱的还绿着的木本植物,林下的草本可能更让我觉得惊喜一些:它们分别是熊葱(Allium ursinum)和花叶疆南星(Arum maculatum),都是非常具有欧洲地域特色的原生林下植物。当然,考虑到邻里公园的起点是圩田,这些植物可能也是当年一并引入的。


哪怕是在冬季,公园的依然还能见到各种各样的林鸟,水沟里也徘徊着大量的绿头鸭。而最近的黄腰柳莺(Pallas's leaf warbler, Phylloscopus proregulus更是吸引了大量的(我猜肯定也是荷兰各地的)观鸟者前来一推。


但对我来说嘛,黄腰柳莺自然是可有可无的。毕竟它在西欧是稀有迷鸟,但在国内南方可是冬季最常见的柳莺。对我来说,见到了就当个欧洲地区的个人高光记录,但见不到也不会错失一个新种。


我,甚至有点像是学生时代常见的那种在一场很难的考试之后提前知道自己考了高分然后四处打听别人成绩的屑人:我跟没事儿人一样在林子里晃来晃去(其实我真的是在找别的鸟)。如果遇到好奇我为什么不推它的观鸟者主动发问,我总要强调一下“我的家乡到了冬天哪哪都是”其实想想还是挺屑的,以至于有个观鸟者忍不住问我:那你到底想来这里看什么,every bird except Palla' s是吧。


还好,其实大家没有爆发言语上甚至是物理上的友好问候。相反,我觉得他们看到一个中国青年居然在荷兰一个人在看鸟,应该会觉得这是一件有趣且新奇的事情,而且我还觉得当他们发现在场的观鸟者中居然有人的老家全是这个稀有鸟时,更是一件闻所未闻稀奇事儿——想想看,我得看鸟,我得在荷兰,我得在荷兰的莱顿,黄腰柳莺得千里迢迢来莱顿,加上我得真去看这个鸟,才能让上面的这件事发生,概率得有多小!


当然,我也确实不是那样的屑人真的吗,我也只是单纯地消磨一些在买菜和做饭之前的周日下午时光——接上那个问我想看什么的话题,我先说了句没有,后来想了想,嗯那就哪可以看戴菊(Regulus regulus吧?在场的观鸟者们七嘴八舌地跟我指了个地儿(就我目前见过的情况来看,荷兰的观鸟者大多还是比较热心的),说有机会等到它下到比较低的地方来。那我就去呗可算送走这个四处嘚瑟的屑了


这个季节的荷兰,或者直接说这个季节的邻里公园能同时见到火冠戴菊(Regulus ignicapilla)和戴菊两种。火冠戴菊非常常见,以至于哪哪都能听到它们标志性的,升调的嘤嘤声(当然,今天我是没拍下来就是了,看倒是看了两回),但戴菊似乎相对少见,我本也没抱希望,看着那几棵高高的松树之后就更不抱希望了——诶,还真让我碰上了,气不气气不气?


这只戴菊在十几米高的乔木树皮上从上爬到下,再从下爬到上,也算是更新了我对戴菊这个种只会在针叶树里乱窜的刻板印象。


除却戴菊,今天其它的观鸟体验其实只能算是乏善可陈。我一直忙着和鹪鹩(Troglodytes troglodytes斗智斗勇——我可以感受到,荷兰的鹪鹩其实是一种常见且不甚怕人的小型鸟类,但它们实在是太能蹦了,而且常常在阴暗的灌丛里蹦——以至于哪怕它就在你眼前跳,你也能清楚而完整地看到它(甚至是站在毫无遮挡的枝干上),但是就是拍不到,拍不好。


尽管它们特别近,尽管它们几乎不怕人,但拍鹪鹩依然还是一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事情——我觉得鹪鹩大抵可以算作是荷兰的褐柳莺和强脚树莺——以及,这个个体的腹部似乎有些脱毛。


每当这时,友善的欧亚鸲(Erithacus rubecula就会出来打圆场——它足够好看,它足够大方大胆,每当我被鹪鹩搅乱心态的时候,它总能适时地出现在路边,用橙黄的胸腹暂时压抑我的焦躁。


欧洲林鸟观察中永远的短效降压药。但见的次数多了,还是会产生耐药性的.....


末了,我得去买菜,然后得料理掉冰箱里今天就要过期的鸡肉。路上遇到了两位之前我给他们顺手指了个路说黄腰柳莺在那边的观鸟者——一问,看到没 - 看到了,谢谢!- You啊未有康!


也成!


参考资料:

关于邻里公园的细节,可以参阅他们的官方网站(荷兰语,可试试翻译):

https://merenwijkpark.wordpres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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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家生态学博士就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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