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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曾经爱过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佛教里说这叫“爱不得”，其实背后的本质是孤独。![]()
人类的孤独得有多少种，看看马尔克斯写下的《百年孤独》。马尔克斯和文字的关系是从在哥伦比亚的首都当记者时开始的。那段日子，他有两个麻烦：第一个是穷，没什么人知道，他曾经穷到在巴黎的垃圾桶里找吃的。第二个是新闻工作在消耗他的时间和精力，大量的文字堆砌让他没有时间思考文学。有一天马尔克斯晚上回家，妻子告诉他，家里已经没有钱买食物了，甚至没钱给儿子买牛奶了。马尔克斯先是沮丧，接着抱着儿子坐下来，很认真地解释为什么今天没有牛奶喝了。他跟儿子发誓，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这种孤独，是面对家人的孤独，是不被人所知的孤独，是只能一个人扛住的孤独。很快，马尔克斯生命中的贵人出现了，这个人叫卡门·巴尔塞斯，她在1962年成了马尔克斯的文学经纪人。卡门发现了马尔克斯文字的精髓，觉得他是一个天才小说家，于是她开始张罗着出版马尔克斯的小说，其中一本就是《百年孤独》。据说，写完《百年孤独》时，是一个上午的11点。马尔克斯回忆，当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已经在孤独里度过了无数个春秋，他想打电话告诉朋友，可是又找不到人。他的自传里说，他陷入一种迷惑之中，他多年忙于做一件事，但做完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时，他看到一只蓝色的猫走进房间，它好像和他一样孤独。很多人买了这本书却读不完，我今天尝试用我的语言帮各位总结一下故事情节。看看能不能让你更喜欢这本书。小说中的所有故事，都发生在一个叫马孔多的小镇上，小说中的所有人，都来自一个叫布恩迪亚的家族，这个家族的人，像是被孤独诅咒过一样。马孔多这个地方，由布恩迪亚家族开创，同时伴随着最后一个家族成员的死亡消亡，像是他们从来都没来过一般。在小说一开始，出现了一位吉普赛人魔法师，他留下了一册羊皮卷，用梵文写的，谁也看不懂，需要破解。上面明明白白记载了这个家族的历史，其中有一句话，概括了这个家族的命运：“家族的第一个人被捆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我小的时候，就特别爱读希腊神话，长大后才慢慢明白，那是无休止的孤独。比如俄狄浦斯的命中注定，比如普罗米修斯的日复一日，包括加缪的《西西弗神话》也透着一样的底色：孤独。马尔克斯笔下的家族历史上有过类似的情况：近亲结婚，生出了一个长猪尾巴的儿子。这个长着猪尾巴的人，终生独身，因为他不愿意让任何女性看到他的尾巴。后来，一个做屠夫的朋友帮他砍掉了尾巴，他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一生没有跟爱的人在一起，是一种多么镂骨铭心的孤独。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是西班牙人的后裔，他与乌尔苏拉新婚时，因为害怕历史重演，和他的妻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生性关系。因为怕生出猪尾巴的孩子，乌尔苏拉每夜都穿上特制的紧身衣，拒绝与丈夫同房，村民们耻笑他们。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喜欢斗鸡，可能也是为了消耗多余的精力。有一天，他在斗鸡比赛里赢过了对手，谁知道对手嘲笑他，说大家都知道他不是男人，在那方面不行。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很生气，于是拿长矛和对手决斗，捅破了对方的喉咙。从此，这个人的鬼魂经常出现在他眼前。鬼魂那痛苦而凄凉的眼神，让他日夜不得安宁。其实我们都知道，世界上没有鬼魂，但是如果一个人总能看到鬼魂，就说明他内心一直被什么折磨着。于是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一家带着朋友及其家人离开村子，外出寻找安身之所，经过两年多的跋涉，他们来到马孔多。为了不被嘲笑，他下定决心，哪怕生下长猪尾巴的孩子，他也要跟妻子发生关系。非常庆幸，他们生下来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非常健康，没有猪尾巴。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晚年很凄惨，在见证了生死、希望和绝望后，他晚年沉迷于炼金术，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陷入孤独之中不能自拔，以至于精神失常，被家人绑在一棵大树上，几十年后才在那棵树上死去。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代的老大何塞·阿尔卡蒂奥在来马孔多的路上出生，他和一个叫庇拉尔·特尔内拉的女人私通，有了孩子。后来又在一场吉普赛人的演出中，与一位吉普赛女郎陷入情网，这次他选择了出走，最后在家中被枪杀。这个人的故事我就用了几行字概括，但阅读中我感受到深深的孤独感，那种生活与爱分离的痛楚带来的孤独感。老二奥雷里亚诺生于马孔多，他在娘肚里就会哭，睁着眼睛出世，从小就有预见事物的本领，他后来成了一个上校，掀起了席卷全国的战争。上校发动过32场武装起义，逃过14次暗杀、73次伏击和一次枪决。他只受过一次伤，原因是自杀未遂。他痛恨政府在投票中的欺诈，但同样憎恨反对派的无辜杀戮。他可以自居任何头衔，却坚持被称为“上校”。在读这本书时，最令我难过的就是这位上校，他在枪毙与自己惺惺相惜的对手时说：“不是我要枪毙你，是革命要枪毙你。”对手回嘴说：“我担心的是，你那么憎恨军人，跟他们斗了那么久，琢磨了他们那么久，最终却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果然，这句话成真了。在一次次永无休止的战争中，他一次比一次老迈、衰朽，也失去了战争的意义——他不知道为何而战、如何而战、要战到何时。第一次失败让他抽离了这个循环，他决定结束战争，与政府和解，毅然放弃权力和荣耀，拒绝抛头露面成为一个公众人物。在他的晚年，与17个外地女子姘居，生下17个男孩。这些男孩以后不约而同回马孔多寻根，却都被追杀，一星期后，只有老大活了下来。上校后来归家，每日炼金子做小金鱼，每天做两条，达到25条时便放到坩埚里熔化，重新再做。他像父亲一样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一直到死。开始的时候他还拿着小金鱼出去卖，再把换回来的黄金铸成小金鱼，后来做完之后就直接重新熔化，周而复始这个过程，直到死去。我同情他的同时，突然意识到我也一样，我遭遇同样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或许只能通过一次失败来打破，但失败后又是另一番孤独。这很像叔本华形容的，生命像是钟摆，总在空虚和痛苦中摇摆。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女儿，名叫阿玛兰妲，她爱上了一位意大利钢琴师，可是钢琴师已经有了心上人。在激烈争夺后，她终于战胜情敌，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与钢琴师结婚。钢琴师因此深陷绝望，最终自杀。悔恨之下，阿玛兰妲故意烧伤一只手，永远缠上黑色绷带，决心终生不嫁。然而，内心的孤独和苦闷仍然困扰着她，她甚至和刚成年的侄儿有不正常的关系。无论身边有谁，她都无法摆脱内心深处的孤独。她将自己关在房中，缝制殓衣，缝了又拆，拆了又缝，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很多人没看懂这三个人，其实，仔细看看这三个人的孤独多么像。无止尽的重复，但又无止境的孤独。像不像我们日常周一到周五工作，周六周日休息这个无休止的循环。第三代里最孤独的，想必是奥雷里亚诺的儿子奥雷里亚诺·何塞，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他竟然热恋着自己的姑母，因无法得到满足而陷入孤独之中，于是选择参军。进入军队之后，他相思成疾，难以摆脱对姑母的感情，于是寻求妓女的安慰，试图摆脱孤独。最终，在混乱的战场上头脑发蒙，死于乱军之中。很多人都曾经爱过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佛教里说这叫“爱不得”，其实背后的本质是孤独。![]()
《百年孤独》里的第四代是一女两男。女孩叫蕾梅黛丝，楚楚动人，是一个独特的姑娘。她赤身裸体，裹着一个布袋，拒绝浪费时间穿衣服。这位聪明漂亮的女孩是整个故事中唯一一个有着美好结局的人物。她超然于世，最终抓着一块雪白的床单飘然离去，在晾晒衣物时永远消失在空中。这有点像佛教思想，她不愿入世，选择随风而舞。可是，生活里能有多少人可以像她一样，飘在空中，走在路上？
蕾梅黛丝的两个弟弟，阿尔卡蒂奥第二和奥雷里亚诺第二是一对孪生子。阿尔卡蒂奥第二在美国人开办的香蕉公司里当监工，鼓动工人罢工，成为劳工领袖。后来，他带领3000多工人罢工，遭到军警的镇压，只他一人活下来了。我在读到这段的时候特别难过，他亲眼看到政府用火车把工人们的尸体运往海边丢进大海，又亲耳听到电台宣布工人们暂时调到别处工作。他不信，因为他认识这3000人里的许多人，他们说过话，握过手，拥抱过，于是，他四处诉说他亲历的这场大屠杀，揭露真相，却被认为疯了。那种无论说什么都没人理解的孤独，让他彻底崩溃了，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潜心研究吉卜赛人留下的羊皮手稿，一直到死他都待在这个房间里。我记得初中的时候，全班同学指责一个男生偷了别人的钱，当然我也这么认为，后来他不说话了，转学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真的没偷钱呢？那他经历的孤独，太令人绝望了。奥雷里亚诺第二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他有个情人，情人拥有一种魔力：可以让奶牛、母鸡这样的家畜快速繁衍。开始的时候他们养兔子，结果只用了一晚上，院子里就满是兔子。然后，用兔子换了一头奶牛，两个月后奶牛生了三胞胎。奶牛不断再生奶牛，家族富裕了起来。奥雷里亚诺第二就这样发达了起来。他宣布：我希望从今往后，这个家里再没有人跟我提钱的事情。可是，有钱就不孤独了吗？不是的。奥雷里亚诺第二在婚姻里迷茫了，他并没有娶自己的情人，他娶的是另一个女人——一个马孔多小镇之外的贵族家庭的女人。然而他还是没办法忘记情妇，他开始了两边跑的生活，每当他与情妇同居时，他家的牲畜就迅速地繁殖，给他带来财富，一旦回到妻子身边，便家业破败。奥雷里亚诺第二大肆挥霍举行宴会，每天11点都有一辆货车，给他运来香槟和白兰地。后来，马孔多下了4年11个月零两天的大雨，家畜纷纷死掉，情人也失去了让家畜繁衍的能力。他开始变穷，生病。一开始嗓子生了病，就好像有一双大钳子扼住了咽喉一样，不要说吃东西，呼吸说话都困难。后来他拼命吃东西，最后被撑死了。我有时候觉得那些买得起豪宅豪车的人，的确让人羡慕。但他们还是会孤独吧，拥有的再多，内心的一些窟窿始终没办法填满，哪怕夜夜笙歌，哪怕痛饮无数杯酒。第五代是奥雷里亚诺第二和费尔南达的三个孩子，二女一男。长子何赛·阿尔卡蒂奥和奥雷里亚诺第二的死法很像，儿时便被送往罗马神学院去学习，母亲希望他日后能当主教，尽管他对此毫无兴趣，但还是坚持“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母亲死后，他回家后发现妈妈藏在地窖里的 7000多个金币，一下子飘了，从此过着更加放荡的生活，不久便被抢劫金币的歹徒杀死。你看，有时候，钱并不是万能的。大女儿雷纳塔·蕾梅黛丝爱上了香蕉公司汽车库的机修工，一个来自工人阶层的男子。母亲认为门不当户不对，不能接受。这故事和许多穷小子的经历多么相似。工人每次出现时，都有一群黄色蝴蝶在附近。他会在晚上从屋顶溜进浴室和雷纳塔·蕾梅黛丝幽会。可母亲发现之后，跟镇长说家里出现了偷鸡贼，请镇长安排士兵在院子里射击。不幸的是，这位工人被枪打中，终身残疾。余生他对自己的爱情闭口不提，就算被人当成偷鸡贼看待也不提，他选择忘记那个雷纳塔·蕾梅黛丝，用自己的一生守着孤独。雷纳塔·蕾梅黛丝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母亲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将怀着身孕的她送往修道院，她在痛苦和孤独里终生一言未发，终老至死。后来，只有一个私生子被送回来。这对情侣在无尽的孤独中过完了一生。年轻时，我们常认为与不爱的人在一起或与爱的人擦肩而过是最痛苦的事。但是后来我们也懂了，比这更孤独的事情还有太多。比如，小女儿阿玛兰妲·乌尔苏拉早年在城市里上学，与飞行员交往后，二人回到马孔多见到一片凋零，决心重整家园。她想改变一切，想要救这个灾难深重的村镇。但命运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雷纳塔·蕾梅黛丝的私生子是第六代，名字又叫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他出生后一直活在孤独里。你想，他爸爸是“偷鸡贼”，他妈妈是“修女”，他能是什么？所以，他从小就养成喜欢沉思的习惯，一直在想：我的家族怎么成这样了？于是他想起了那个记载家族命运的羊皮卷。后来，他能与死去多年的老吉卜赛人对话，并受到指示学习梵文翻译羊皮卷。他一直对周围的世界漠不关心，只想翻译完羊皮卷，结果谁也没想到，他青春期时竟然爱上了阿玛兰妲·乌尔苏拉——那个立志改变家乡马孔多的人，而那个人，其实是自己的姨妈。从第一代大家就担心的诅咒，终于发生了。这两个人产生了爱情并且结合，最后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有一条猪尾巴。接下来的故事就更让人唏嘘。母亲死于产后失血过多，父亲由于悲痛，走出家去找自己的朋友，疏于照顾婴儿——婴儿被一群蚂蚁拖了出来，吃掉了。当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看到被蚂蚁吃得只剩下一小块皮的儿子时，他终于破译出了羊皮卷手稿。手稿卷首的题词是：“家族的第一个人被绑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此时，一场飓风把马孔多这个小镇从地球上彻底抹掉了。我试着用最简单的语言，跟你讲一个复杂的故事，无论如何，希望我成功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产生一种孤独到骨髓里的感觉？如此惊心动魄的七代人的故事，却在一阵风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孤独是人的常态，我们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在孤独中变得更好。如果人的一生只有浓浓的宿命感，到头来都是无常，我们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不虚此行，才能对抗孤独。小院欢迎您投稿，可以是知青时代的流金岁月、逐渐泛黄却依旧温暖的年代故事、“80”后与父母的共同记忆、闲情偶寄谈天说地等。小院地址：sanshihaoyuan@qq.com人世间的相聚与分离，有时随着时代的漩涡让人无法回头，望尽天涯路，有时却在蓦然回首时，找到当初的痕迹。我们近期特别策“寻找·重逢”征稿启示，您可以给我们投稿，讲述你们当年的故事，寻找当年的伙伴；您也可以把您与朋友重逢的故事写出来与大家分享。30号院愿成为老知青相聚的平台。投稿地址：sanshihaoyuan@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