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井公社办起了高中:有些学生就是前几年的红卫兵

体娱   2024-10-14 13:03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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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无组织无纪律,不讲道理,不守规矩的散漫行为会时有发生,要管理好这部分学生是不容易的。


学生上晚自习,点着灯后用不了十分钟,满屋子全是烟。......上完自习学生的脸都变成黑的了,鼻孔里面全是黑烟煤,只好开门敞窗,坚持学习。

七十年代初,由于“文革”初停课闹革命对学校的冲击与影响,阻碍破坏了广大青少年学文化的需求,老师挨斗了,学校关闭了,适龄儿童流浪于街头。要么虚度年华,浪费青春。要么打架斗殴…许多家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办?

广大农村此种情况也比较严重。有些社队领导不仅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为广大农民的孩子,自己组织起来办学校,招聘有文化的人才当老师。广大人民要求政府建设学校学习文化的呼声空前高涨。

从停课闹革命到复课,尽快恢复广大人民对学习文化的需求,是当时各级地方党和政府迫切的任务。正是在这个时候,四子王旗政府发出号召,全旗在办好小学教育的基础上,各大队要办好一所初中,各公社要办一所高中。急速挽救失学太多的青少年。

一九七二年,三元井公社学区遵循上级指示,刻不容缓地积极办学。学区胡林士主任和公社和大队领导研究决定立刻招生办高中。谁知道,招生广告刚贴出去就有很多青年前来报名求学。先是三元村的接着下边各大队的。说也奇怪,消息快如风,周边公社的青年也来报名。更奇怪的是靠近三元井公社附近的察右中旗境内的青年报名的也不少。他们害怕实报了地址不要,于是假报了自己的地址,不到三天时间,报到了九十四名学生,领导决定截止报名并决定下一周就开始上课。

三元井公社的地盘是一块西南东北方向长约四十华里,宽约十五华里的条形地带。三元井村居于中间。住家距三元井村近的学生可以走读,远一点的学生都需借住在三元井村,向该村东面走十多里路就是中旗的地界。经过整理发现有十几名学生来自中旗,有十几名学生来自四子王旗其它公社。因为条件有限,领导要辞退本公社以外的学生。消息传出去以后,很多学生向领导请求学校克服困难,不要辞退他们。哪怕向他们收点学费也行,给他们一个再学习的机会。


1983年版三元井公社地图

领导召集教师开会,经讨论,大家看到学生们求学的积极性如此高涨,一致表示,要留住这些学生,满足他们的求学愿望,领导还强调,我们不仅要克服困难努力办学还要加强教学,以满足家长、社会、国家对我们的要求希望。

正确而妥善地解决远路生的住宿与饮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足有六十名远路生需要安排住宿,学校没有宿舍,只好安排在三元井村里的户家,但是学校在沟南的敞滩上,村里的住户大部分在北面的山沟中居住,相距足有2里路。这样住宿不仅学生跑路太辛苦,同时住宿伙食管理起来不方便,老师和领导想来想去,暂且只有这样处理。领导让学生自己去寻找住户。女学生自己找好东家后老师再去东家检查,督促叮咛,做到安全有保障。

一霎时,安静的三元井村沸腾起来了,到处是找东家住宿的学生,学生们一手提着生活用品和书包,一手提着行李从东家门出西家门进。问了这家又问那家:“大叔我们是南头中学的学生想找个住处,您家能住下吗?”“能住。”“能住几个人?”“能住3个人…”,有的孩子连问两三家都找不到住处。遇到这样的问题老师领着找。师生共同努力,学生们的住处得到妥善安排。

领导安排刘万英为校长,我和孙在山为老师,94名学生分为两个班,孙老师代两个班的语文兼任一班班主任,我代两个班数学兼任二班班主任。刘校长兼代政治课,其它课程暂由初中班老师兼任。领导和老师们研究决定数学课要进行查漏补缺,数学课的逻辑性比较强,如果基础课程学不好,对于高中的数学更不好学。所以,为了让高中数学学起来顺利些轻松些,必须对基础数学要进行补课。

从哪儿补起,让学生们讨论,多数学生认为从小学补起,最后,学校领导拍板定案,就从小学补起。照这样做不仅有利于学生当前的学习,也有利于以后的进步,领导说,这样做只是给郭老师增加了很大的负担,因为内容增多了。我说,没关系。为了学生学好文化,我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近日三元井街景照(侯建国提供)

因为没有教室,只好临时占用小学里的一间教室上课。教室小人多,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都在室外站着听课。站在外面的学生有的能看到黑板,有的连黑板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幸亏是秋天气候温和还可以忍耐。学校又号召学生自己借用櫈子拿到学校听课坐。

一周后,领导又从初中部腾出一个教室。但是两地相距较远,教师不便教学,只好都移到南中学上课。“新”教室比“旧”教室大一些,学生仍然坐不下。课桌少也带来了好处,室内可以多容纳听课的学生。教室后面仍然有许多学生因无櫈子,站着听课。门外仍然站着许多挤不进教室的听课学生。学校从公社借回许多长条木板,可以当櫈子坐。

高中班的学生必须上好晚自习。据统计,学生到校上晚自习就有五十多人,一个教室就可以容纳下了。但是照明怎么解决?那时三元井公社还没有通电,只有用小煤油灯照亮了,起初,每人点一盏小油灯,就有五十多盏小油灯,那灯烟成为不可抗拒的烟雾。

世上的事总是一分为二的,有利也有弊。我们用油灯的光照亮,但是油的烟可是有害的。学生上晚自习,点着灯后用不了十分钟,满屋子全是烟。开始室内高处有烟低处无,后来,烟雾逐渐下移,以至于浸蚀到每个学生与老师的身体上,上完自习学生的脸都变成黑的了,鼻孔里面全是黑烟煤,只好开门敞窗,坚持学习。

后来,领导从小学的库房找出一个陈旧破损的汽灯接替着使用。汽灯不仅光线好同时没有烟气。但是好景不长,没用几天,汽灯就坏了。后来,学校动员一部分学生回家上晚自习。

近日三元井街景照


教室没有櫈子就借木板坐,学生坐木板需支撑起来才可坐。学生从外面拣回废土坯和废砖块垒起来当支撑物,由于坐上去的人多,不仅重量大而且有人总是要动的,造成极端的不稳固。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形:当老师讲课到关键之时,学生聚会神地听着,有些坐凳板的学生突然跌倒在地,引起课堂秩序骚乱,老师的讲课只好停下来。类似这样的情形,一节课有时发生好几次,何时才能不发生呢? 我心里常常为之着急。

我在讲课中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每遇到这事,我不单纯停止讲课,还总是走下讲台和学生一起搬土坯,支好木板让学生坐好我才讲课。我不因自己是一名教师而无奈,我不因学生的失误而气愤,我不因环境的简陋而懊悔;而是被学生克服困难,坚持学习的精神所感动。你看,他们不因年龄大而放弃学习;不因学习环境差而讨厌学习;不因生活艰难而逃避学习。他们对学文化是那样的积极、认真、刻苦和坚持。为了学文化,他们不怕困难勇于吃苦,不怕离开家乡,离开父母的艰难困苦。他们深感到学文化的重要性。他们认识到人不吃饭不能长大,人不学文化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能很好建设国家。

移到南中学一周后,从初中部又腾出一间教室。这样高中班需要的两间教室已经解决了。两个教室的出现,师生无不为之欢欣鼓舞,过去那种分居在室内室外听课的紧张局面,导致有些学生生怕自己坐不在教室里,于是早早地到校占位置。从此学生再不会为此担心了。学生们都按原来分好的班级跟班学习。班主任可以带领自己班的学生认真地抓教学、抓德育、抓组织纪律。学生也便于学习了。以班级为单位的教学模式可以很好地展示了。同时也便于管理了。

有的学生欠东家的面不还账,又去西家住; 有的学生在这家住了一段时间,不交住房费又去别的家住了。

高中班教室的满足,使教学步入了正轨,原来那种上大堂课的教学模式消失了。代之以班为单位的正常教学开始了。科任老师的讲课都能按照以班为单位制定的课程表进行了。每个教室虽然只有十多个单人桌,但是多数学生都能坐在教室里听课。因为凳子不够使用,有少数学生仍然要站在教室后边听课。给人一种不容乐观的心理。

显然消除这种困境是每个教师与领导迫不及待要解决的问题,面对这种情况,班内学生的座位无法固定。因为存在严重的不均衡现象,有的学生有桌子,有凳子,有的学生只有坐的,有的学生却什么也没有,只好站着,老师们经过研究决定让学生自由组合,坐着听一节课站着听一节课。自动轮换。

学区领导胡主任为尽快解决学生需要的教室问题、桌凳问题、住宿问题、师资问题,绞尽脑汁,一会儿打电话向兄弟单位联系,一会写材料向领导部门汇报学校实际情况。不仅要倾听学生的反映意见,还要了解村中住宿学生的住户要求、建议。他像时钟一样运转不停,他觉得自己虽然没学到高深的文化,但是自己是共产党员,接受党的教育多年,自己一定要克服困难,千方百计地将首届高中学校办好。开学后的第三周,学校从各大队小学抽调回十几套桌凳,又从旗直属中学抽调回几十套桌凳,这样一来,缺桌短凳的矛盾解决了。桌凳的解决为学生努力学习创造了有利条件。

学区领导积极联系,上级教育部门也热情支持。不仅统筹了其他学校许多桌凳支持了三元井学校,还调用了很多知青来到三元井中学担任教师。最早来的知青是古幼娴。她身材不高但苗条,性格温和且活泼,她是北京知青。她刚来我们分不清他说得是普通话,还是北京话,总觉得她说的话好听,老师和学生都爱听她讲话。古幼娴给高中班代英语和音乐课。很快又来了北京知青卓滨,卓滨给学生代语文课。接着又来了李汝铭、杨顺远、高文旭、高英丽、薛文新、卢景十几个知青。知青的到来不仅增加了教学人员,充实了所缺科目,同时增强了教师们的感染力,活跃了校园气氛。在校园里,凡是有知青教师的地方总会传来一片欢声笑语。不是朗朗的说话声,就是咯咯的欢笑声,给校园里带来了生机勃勃的欢乐感,新鲜感。

“学校中的矛盾主要是教与学,体现在教学中的矛盾是教师与学生。学生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教师是矛盾的次要方面。教师围着学生转,学生的满足就是教师工作的目标。

有一天,我刚刚下了课,突然有一个老师走到我跟前,他说公社任委员叫我有事,当我一听到公社任委员叫我,我的心里有点发慌。因为任委员是公社的公安特派员,小事用不着他处理,要说大事,还能有什么大事。我自己出身不好,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如果是这样,又怎么办呢,想到这里我突然心慌意乱,放下教科书就走。

我见到任委员他没有丝毫的严肃和生硬之类;恰恰相反,他充满了温和热情,他给我拉过一个凳子让我坐下,他说有这样一件事,三元井村的刘老汉,他家住的你班的王学生,骗老汉三元钱长时间不还,反而搬到别的住户家住了。刘老汉让我给要钱,并且把住房钱要了,我已经处理过了。我和你说,以后一定要加强管理学生,再别发生此类问题。我说“谢谢”。

在我返回学校的路上心想,他怎么不向学区或学校反映,而是直接向我说呢?可又一想,大概是对我的关心吧,不想把我班发生的事情张扬到全校。我向来不去恶意地推测别人。我抽时间叫来王学生细细查问,王学生却说“我没有骗他们的钱,我是向他们借了三元钱交书费,我上次回家里因为我爸出门不在,我没有拿上钱,房东三番五次向我要钱,反而说我不还他钱。后来,我又专门回家取钱还给他了,“我又叫来和他一起住的刘学生询问.刘学生说就是这么回事。

作者提到的三元井学区主任胡林士照

我们生活在一个矛盾的世界里。这种矛盾解决了,另一种矛盾又出现了。矛盾不断地出现,又不断地解决,客观事物还会不断地出现。星期日,我和学区胡主任诉说了任委员和我谈话的内容,胡主任说对于这类问题村里人众说纷纭,吵翻了天,真是让人耳不忍闻。

他接着说有的学生欠东家的面不还账,又去西家住; 有的学生在这家住了一段时间,不交住房费又去别的家住了。更让人担心的是,有的学生猛然间晚上不回去,跟上别的学生去别处睡了,真是乱七八糟,村里人反应很强烈。

我也谈了些自己的想法。我说有些学生就是前几年的红卫兵,那种无组织无纪律,不讲道理,不守规矩的散漫行为会时有发生,要管理好这部分学生是不容易的。我们必须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如果我们学校能有宿舍,学生住在学校里,不仅便于接受教育和管理,同时也不会再发生此类问题了。胡主任赞同我的意见。

不管怎样,费尽周折,三元井公社的社办高中终于办起来了,这在当时当地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作者介绍:郭亮,祖籍山西省山阴县,1944年出生;1955年跟随父母来到内蒙古四子王旗库伦图乡生活,1959年毕业于库伦图完全小学、1962年毕业于乌兰花中学(四子王旗一中前身),1965年毕业于武川县一中高中。1965年至1985年先后在三元井公社小学、中学任教;1985年调往武川县第一中学任教;2001年退休。函授学习获取了大专文凭,退休前,被自治区评为中教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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