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纪实小说|井下救人

体娱 2024-10-23 14:47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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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喊没人答应，我也害怕了。那井里的水太冷了，冻得我浑身打颤，我就想完了，一会儿我要被冻死了，再也见不到我妈我爸了。”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他想自己还这么年轻，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还有那女同学林晗，就这么死了不甘心。

1970年冬天的北大荒，气候寒冷除了雪就是冰。55连一片冰雪的天地。

那天一早二排知青江平去连部，就看见统计员李玉秋和另一个女知青在新打的一口井台上从井里打水，井台护口处还没有修完，地上都是冰很滑。她们弯腰刚将井里的水柳斗灌满，不料那个女生脚下一滑失声尖叫，一下掉进了井里。

李玉秋吓得带着哭腔大喊赶快救人啊！江平当时听见喊声就知道坏了，立刻飞步奔上井台。李玉秋见到江平，手指井口紧张地说，“快、快救人，有人掉下去了。”

江平往井底一看，幸亏那个女生是站着掉下去的，也许站不住了，靠着井壁仅在水面露出脖子和头部，似乎已经昏迷。这口井深四米，水深一米五多，时值滴水成冰的三九严寒天气，掉到井下的人十分危险，必须迅速下井救人。此时江平容不得多想，抓住井绳倒手出溜到井下。

在井下齐腰深的水里，温度更低，水温也就0度左右。江平看到落水女知青许是摔晕了，她靠墙半蹲着，没有挣扎乱动，试试鼻息，有呼吸。江平赶快拉起她，摇着她的双肩，急促地说：“快醒一醒！醒醒！”那个女知青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江平一眼，又无力地闭上。江平知道身上的热量如果被冰水带走，人很快就会失去生命。所以赶快解下柳斗罐，用井绳绑在她的腰上，把她又一次摇醒，对她说你一定要抓住井绳，然后对上面大喊往上拉。

她棉衣都浸满了水，增加了不少重量，江平也使劲往上举她，上面大家卯足了劲终于将那位女知青拽到了井沿来了不少人，。她上身趴在井沿，下半身还在井里，井口都是冰站不住人，大家死拉硬拽将她拽了上来，又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往屋里抢救。

这一顿忙活，倒把仍在井下的江平给忘了。他在冰冷刺骨的井水里渐感身体不支，感到寒冷渗入骨髓。他高喊来人啊，上面居然无人应答。江平想爬上去，但是井壁都是冰，无法上爬。他心里也害怕了，心想再过一会儿不来人，自己也要冻僵了。他想自己还这么年轻，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还有那女同学林晗，就这么死了不甘心。于是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快把我拉上去啊！”但是仍然毫无回应，江平感到快绝望了。

再说上面人将落井女生送到屋里，李玉秋猛然想起江平还在井下，她吓得转身就回跑，嘴里喊着：“井下还有人，赶快去救啊。”听到她喊，其他人猛然也想起井下还有人，除了护理那个女生的几人外，大家赶忙跑回去。李玉秋最先跑到井台，就听到井里传出江平的喊声。她探头一看，江平还站住水中，赶快扔下井绳并竭力喊着江平！江平！听见江平的答应，心才略微放下。

江平接到井绳，哆哆嗦嗦将绳子系在了腰间，如果再过一会儿，恐怕自己就系不上绳子了。然后双手抓紧井绳还不忘用绳头勾住柳斗罐，向上声嘶力竭地大喊:“系，系好了,快拽我！”上面的人赶快往上拉，这时就听李玉秋用哭音对江平喊着：“江平坚持住，抓紧绳子！”很快将江平拽了上去。

江平被拽上来时候全身哆嗦嘴唇都紫了。吴远峰赶快将他背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放在热炕上。大家将他湿冷结冰的棉衣棉裤脱掉烤在火墙上，又拿来换的内衣让他穿上，给他盖上被子，李志勇又从食堂端来红糖姜汤给他喝下去。

连队里的卫生员也来了进行救治，量体温又到外面拿来雪让黄大力给他搓。江平浑身发冷，哆哆嗦嗦地问那个女生怎样了？卫生员说已经看过了，还没有完全苏醒，营卫生队的医生也来看了，不过问题不大。

江平说：“你，你不用管我，我没事一会儿就能缓过来，你去治疗那个女生吧，她摔了一下可能有外伤，另外在水里泡的时间比我长。”卫生员说好，就匆忙过去了。

好在江平身体素质不错，在井里时间不是太长，喝了姜糖水慢慢就缓过来了。过了一会儿卫生员又过来看他，见他正在恢复。江平又问那个女生现在怎样了？

卫生员说她醒过来了，但是受凉受惊还是在发烧，经过治疗就能很快恢复，只是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后来不久那个女知青身体恢复后被批准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落井女生被拉上去后上面没有声音了，我当时喊没人答应，我也害怕了。那井里的水太冷了，冻得我浑身打颤，我就想完了，一会儿我要被冻死了，再也见不到我妈我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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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躺在床上，李玉秋过来看他，内疚地对江平说：“都怨我，怎么会把你忘了还在井下，真是对不起。另外多亏你及时到井下救出了徐雅婕，真的太感谢你了。”

江平说：“我没事，别担心，这是我应该做的，哪能见死不救？”李玉秋温柔地说：“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告诉我，我有时间就再来看你。”这时李志勇、吴远峰、黄大力进屋来看他，李玉秋就回去了。

李志勇问身体怎么样？江平拍拍胸脯说：“没事，咱这身体杠杠的。”李志勇笑着说：“真是傻小子火力旺，喝凉水，睡凉炕。”大家哈哈大笑。

吴远峰调侃说：“江平，你这回出名了，这是英雄救美啊！”江平说：“拉倒吧，不出人命就是万幸。”江平接着说：“我也不是英雄，就是看到有人遇到危险就得冲上去，你们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会一样。”吴远峰说：“这语言闪光。那女生的会感激你一辈子。”江平说：“我可不图她感谢。她在井下时垂头昏迷，那女生什么样我都没看清，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人不出事最好，不值一提。”吴远峰认真地说：“我得把你英雄救美的光辉事迹写出板报，宣传好人好事。”李志勇说：“应该，老吴你抓紧写。”江平赶紧说：“别瞎扯，我在井里也害怕，千万别写。”大家都笑了。

为此江平真受到了连队表扬，指导员在全连大会上表扬他关键时刻舍己救人，值得大家学习。

江平身体好，没什么大事，当时就是受了寒凉，过了一段时间就恢复了，也是当时年轻火力旺，很快就缓过来了。

这件事还传到了团部，一天团部宣传报道组的两个干事来连队找江平，让他介绍抢救落井女知青的事迹，说要大力宣传他的事迹。

江平一听说吓坏了，心想我可不愿意出名，再说我当时真的就是赶上了，哪能见死不救呢？就急忙躲到了马号。可是连指导员派通讯员找到了江平，拽着他一定要他去和两个宣传干事见面讲讲。江平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见那俩人。一进屋看见李玉秋也在连部，看来他们已经向李玉秋问了事情的经过。

那两个宣传干事也是知青，其中一个姓王的干事满脸笑容详细地问江平当时情况，然后就问江平当时在跳到井下之前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思想斗争？有没有私字一闪念时想到了领袖的光辉教导？

江平急忙说：“当时来不及想，时间太紧急就十几秒钟，光想着救人要紧。”他们又启发江平：“那你跳到井里后，是不是也想到过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这是在生死面前选择救人。”

江平认真地说:“真没有，当时看见那女生昏倒在冰水里，就想着赶快把她救上去，没时间想那么多，心里只想着越快越好把她拉上去，光顾忙活把她拽上去了。”

王干事又问江平：“在冰冷的水里这时候是不是眼前出现了许多英雄人物的光辉形象，像黄继光、欧阳海、刘英俊等等，鼓舞着你奋不顾身去救人。”

江平认真地说：“落井女生被拉上去后上面没有声音了，我当时喊没人答应，我也害怕了。那井里的水太冷了，冻得我浑身打颤，我就想完了，一会儿我要被冻死了，再也见不到我妈我爸了。就在这时听到李玉秋在上面喊来救我了，我心里一热知道我有救了。真要说受到鼓舞，那就是......”江平看了李玉秋一眼，然后小声说：“是李玉秋的喊声鼓舞了我。”

李玉秋就坐在江平身边，听他这么说气地打了江平一拳，嘴里说：“净瞎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平挺尴尬地对李玉秋说：“我这不是说实话嘛。”王干事也笑着说：“这也可以算是鼓舞的动力。”江平急忙说：“那这句话不算数啊。”指导员也笑了。

王干事看问不出什么闪光点，只好说你再想想，今天就谈到这吧。江平趁机赶紧溜走了。连指导员留他们吃了饭就送他们回去了。

不过后来发的通讯稿里却真的增加了一段江平在下井之前高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的口号，还有到井里冰冷的水中想起革命英雄的描写。江平看了挺惭愧，心想我也没那么做啊，这哪有的事啊。不过他也能理解，当时的报道都是这样写，也怪不得那两个宣传干事。这件事儿后江平还被评为了五好战士。

江平心里想，这被救的要是李玉秋该多好，那这就真是谱写了一曲英雄救美的凯歌，而且敢保证李玉秋从此肯定不会再对我冷若冰霜。

钱卫红甚至恶意分析说，李玉秋之所以不下去救，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让那个女生在井下冻死冻残。

就在江平暗自心想美事时，不料这又发生了一桩节外生枝的事。自从周副连长调来后，钱卫红就显得格外活跃，什么事都要用阶级斗争的眼光去分析，而且经常找周副连长汇报别人，动不动就高调批评别人这不好那不好，就显得她最革命，使得知青之间的关系一下变得很紧张。

这次她又鸡蛋里挑骨头，找到周副连长说李玉秋那天是见死不救，为什么当时不跳到井里去救那个女知青，光知道在上面喊。这是关键时刻贪生怕死表现，是资产阶级小姐作风，应该彻底批判。

其实钱卫红的内心里是对李玉秋、高月玲这几个优秀的女知青心里十分嫉妒，尤其见李玉秋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还担任了连队的统计员，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心里更是十分不满。她总觉得自己根正苗红路线斗争觉悟高，应该在她们之上，可是只当了个副班长，所以千方百计的找机会来污蔑抹黑李玉秋。

钱卫红甚至恶意分析说，李玉秋之所以不下去救，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让那个女生在井下冻死冻残。给连队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更坏的影响。不然为什么李玉秋不赶快跳下去？钱卫红说得血刺呼啦，明显是血口喷人，是诬陷，她可真会走极端，不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周副连长这人很阴险，他来到55连后，见李玉秋年轻貌美，一直想占李玉秋的便宜，而李玉秋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处处防着他。所以他想找茬干脆把李玉秋从连部弄出去，换上听话的钱卫红担任统计。所以这时候就想利用钱卫红出头给李玉秋身上泼脏水，借机换掉李玉秋，所以不顾事实居然支持钱卫红胡说八道。

那天全连学习会上，由于连长和指导员都到团里开会，所以由周福来副连长主持学习会。钱卫红果然站出来对李玉秋发难，她绘声绘色的胡编乱造了一通，又声色俱厉地对李玉秋进行批判，经过她这一顿上纲上线，再加上她事先又拉拢了付永利两个知青中的极端分子为她帮腔，搞的是非颠倒，李玉秋是百口难辩，心里感到万分委屈不禁流下泪。

周副连长阴阳怪气地说：“钱卫红说得很有道理，关键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有的人在关键的时候就是贪生怕死，表现出她的小资产阶级动摇的本性，这就是没有改造好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而影响的。”矛头指向李玉秋，为钱卫红火上浇油。

高月玲站起来为李玉秋抱不平，说钱卫红你这样说根本就没有根据。钱卫红立即反驳说，你和李玉秋是一伙的，当然你为她说话。付永利也高声喊钱伟红说得对。

江平真是看不下去，他挺身而出直接面怼钱卫红，江平严肃地说：“我认为周副连长和钱卫红说得不对。钱卫红你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李玉秋和那个女知青有什么仇恨要让她井下冻死？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你这是诬陷李玉秋，是想置李玉秋于死地。你这是陷害，你思想手段太卑鄙了，咱连知青有谁能相信你说的？！”会场上静静地，全都在认真听。周福来没想到江平直接提到反驳自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不自在，心里十分恼怒，可是又不好当场发作。

江平又直视钱卫红大声说：“李玉秋是个女知青，当时就她一个人在井口，势单力薄，她只能大声地喊大家来救人，这是当时唯一有效的办法。如果她自己跳到井下去，谁给她拉上来？不用说救人了，李玉秋自己也要在井底下出事。将心比心，如果你在当时的情况下，你能先跳到井下去救人吗？你这样攻击李玉秋是什么用心？要达到什么目的？你居心何在？”在江平的严厉驳斥下，钱卫红理屈词穷。

但是钱卫红不甘心败下阵来，立刻又将矛头对准了江平，她对江平上次拒绝她的感情拉拢心怀恨意，更对江平出头为李玉秋辩护非常不满，于是恶意满满地说：“你别以为救了个人就了不起，你还不是为了出名。我知道你处处袒护李玉秋，你们俩的关系不正常，这是讲私情。”知青中一阵哄笑，都认为钱卫红太过分了。钱卫红把问题转到了男女关系上，企图把水搅浑，李玉秋一时无语，连江平也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候付永利也跳出来添油加醋的说：“没错，钱卫红说的对，前段时间江平和李玉秋两个人从营部走回来，一路上就他两人谈的火热，眉来眼去，他俩关系就是不正常。”吴远峰说：“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你不要造谣。”

付永利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大声地说：“这事儿还用亲眼见到吗？用脑袋一想就能想到，一男一女走那么长的路，还能不出这种事情。在当前阶级斗争这么严重的情况下，居然还搞资产阶级恋爱，破坏知青扎根边疆，这种行为后果非常严重。所以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江平会为李玉秋辩护。”越说越上纲上线。说完钱卫红和付永利俩人的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钱卫红还暗竖了一下大拇指，心里说付永利的话太有劲了。

江平心想你这是转移话题把水搅浑，是的，前些日子有一天，江平和李玉秋两个人从营部办事回来，但是一路上二人隔着两三米，没说几句话，更别说什么又说又笑。但是这事越辩越说不清，绝不能上当进入这个圈套。于是冷笑一声说：“哼，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心里那样卑鄙龌龊，是非自有公论，别胡说八道转移话题。”

这时候李志勇出来说：“付永利你这是望风捕影，凭空捏造。凭你想象就当成事实，你这是造谣污蔑。”其他知青纷纷议论钱卫红和付永利二人胡说八道。

李志勇接着说：“江平说得对，李玉秋在那种情况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喊人来救，这才能尽快将落水者救上来。钱卫红这样乱讲是没有依据的，是恶意栽赃。”接着吴远峰还有高月玲、王淑芳，王晓丹等许多知青也都争先恐后地发言，大家一致指责钱卫红随便上纲上线用心险恶。

钱卫红和付永利一看遭到了这么多知青的有力驳斥，十分孤立，所以就不敢再吱声了。周副连长本想偏袒钱卫红，但也怕引起众怒，也只好宣布散会转身走了。

李玉秋对江平很感谢，事后很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为我说话。”江平说：“我就看不惯钱卫红的那种嘴脸，专门挑拨离间攻击诬陷别人。”

李玉秋脸上涌起一抹红晕，眼睛满含感情看着江平，心里觉得江平人真好，为自己不受委屈敢于挺身而出。她又担心的说：“你在会上直接驳了周副连长的面子，他一定会报复你，你要小心。”江平说：“我会注意的。”

钱卫红的栽赃陷害，反而促进了江平和李玉秋二人的关系友好。但是由于直接怼了周副连长，江平在连队今后的日子会遇到更多的困境。

作者：苏显力

文章获作者授权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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