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一整天烧在40度左右,意识还算清醒,被很多朋友关心。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回讯时,想起了很多小的细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聊聊一切,聊聊爱。
随便写写,如果圣诞夜和我一样无事可做的话,就随便看看。
我以前很想把一段话写在月台的蓝墙上。那阵子我听很多小飞机场,有一首歌讲到爱无能,后来我知道那是来自香港作家陈宁的书《交加街38号》。前阵子我朋友带来那本书给我看,我看了一会儿,发觉并算不上喜欢。
是这一段话。
我其实并不想表达什么「时代的爱无能」,我想把一切爱的描述停留在:
爱情,爱人们,我的爱,去爱。
关于「时代的爱无能」我反而持相反的论调,我认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合理化自己在爱人能力上的缺陷。哪一个时代没有爱情呢?哪一个时代的人类不需要爱情呢?在一个爱无能的时代,我们要怎么继续活下去呢。
大部分人将自己不会爱人这件事怪怨给时代,或是什么,网络或信息传播之类的东西。我会觉得好孬,活该无法触碰到珍贵如天神的爱。
2
我逐渐无法分清「友谊之爱」「恋人之爱」「家人之爱」。
今天高烧,下午时温枪直接冲破40度,发了一条朋友圈说起这件事,于是很多讯息涌来。意识模糊的时候,我一面回讯,让他们不要为我担心,一面回想起那些与人相遇的时刻。
有人甚至还算不得熟悉,有人他日一别许久不见,也有山中亲密好友,也有网上的笔友以通信的模式在这个时代交流。我实在算不上一个热络的人,很难主动维系一段关系,但他们却如此体谅我,如此真切地关注着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的身体。
我甚至都没觉得阳性这件事是有值得告诉家人。但见面次数松散的朋友却在一连几十条讯息地嘱咐我要如何治疗。
这是爱吧,我想。
我时常感觉到,我在被很多的爱包围着。
3
从前有几年是想着要依赖或从属于爱情的,但却未能得偿所愿。决定自己站立,独自坚定地生活之后,反而成为了健康的人,身边拥有了健康的爱意。
我内心里明白,我的朋友们坚定地选择了我,和我站立在一片土地上,我们会一起向前走,即便我们谁都不确信,前方会有什么呢?
我不再解释或辩驳,在得到了信任之后。
我开始更多地接受我身上难以自我消解的缺陷,我的阴暗,我的冷漠或理智之类的什么。我也接受朋友们身体里的矛盾,他们的爱存在就是先于一切的,即便内里藏有许多他们自身难以填补的塌陷。
我容忍这样的塌陷,接受他们的爱意。
他们容忍我的塌陷,接受了我的爱意。
这是人生命所以存在,最值得的部分。
又想起去看曾轶可live的那天。那时的场景走马灯一样时时在我眼前闪回。我好像在那其中看到了从爱出发的一切,在爱意蔓延的土地上生长的一切,缠绕着的藤蔓,如此均衡地包裹着我们每一个人。
4
我今天和朋友说,我觉得爱情是非常好的东西,所有不好的都不应该发生在爱情里面。
我认为爱,就必须只是从爱出发。
不掺杂任何社会性的东西,任何我引以为傲的理智和逻辑都不应当在此中出现,爱就只是爱,是灵魂对灵魂的吸引,是身体对身体的欲。
我们当然不好了,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残破的,被消磨的,被损坏的人生。
但如果有爱,就似乎可以彼此容忍,彼此接纳,这样生活下去。
真好,纯粹。
住在山中真的治愈我很多。
基本上,我的一双腿,已把根系蔓延到这座小山深处,狠狠地吸纳水分,和植物们比谁更坚强,比谁先开放。
我从前也像现在这样对许多地方产生过这样的情绪,我想要成为植物倒在他们杂乱无章的土地上,在人间销声匿迹,却又真的存在着。
像一个少有人知的秘密。
5
我那么爱过拉萨,那么爱过大叻,那么爱过清迈,那么爱过我幼年时生活却最后失去的那座叫做池园的山,也那么爱我如今正在生活的这座山。
山真好,山容纳同我一起的灵魂。
山筛选一切,山会保护我。
怎么会这么爱山呢?怎么会这么爱。
我又想起那一年,我去素贴山听经,倒在讲经殿的门口,匍匐着哭了很久。
再往前的时候,在大昭寺晒到化开,被朝拜来到此地的阿姨言语不通地拥抱。
没有什么不同,这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同,这一切我最后都会失去的。
但这会不会就是爱呢。
就算我们最终都会失去,但爱仍旧存在,爱怎么会消散呢。
我后来总是默背一句话:一得即永得。爱一旦存在,就不会消亡。只是时而在我们手里,时而不在罢了。可我这一双手,握不住你,也还是能够握住她。
时日越在我身上过去,我越察觉我对这个世上许多,爱得深切。
不掺杂利益的,不追究结果的,甚至不必提起的。
就这样去爱吧。悄悄地和自己说,在这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