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存在会留下什么意义吗?

文摘   2024-10-26 00:06   西藏  



朋友们,今天我29岁了。我在从普兰往狮泉河的公路上写这篇文章。这里是阿里地区,碎石遍布的小山坡,枯黄的像死去的苔藓一样的草,横亘在整条笔直公路上的电线杆子,还有我们,一辆车,四个人。

瓶瓶在狮泉河等我,她说带我去吃烙锅。

去年生日的时候,我从小岛逃往瓶瓶的身边。

我记得第一个夜晚,我睡在她身旁,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倚在床头柜上,我感觉自己很空,很轻,等待被撞击,等待被填满。我们顶着大太阳出门,她给我买蓝色的绣球花,准备小蛋糕,我们在一间茶馆吹蜡烛。

那是我第一次去贵阳,从此,贵阳成为我特殊的目的地。

那一年我也为生日写了一篇文章,我写:28岁,明天是复杂的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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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一年,我真在漫游。

我记得离开贵阳后,我去了景德镇,第一次学习捏泥巴。后来去了厦门,租了房子,在买手店打工,满足了自己在厦门生活的愿望。
我回小岛办了第三次跨年派对,来了很多人,我很快就喝多了。

有一个女孩说她爱我,送了我一台dv和3卷磁带,说这样是否就能拥有我的180分钟。

我们并未拥有彼此的任何,不仅很快失去联系,那台dv我也从未打开。

我和妈妈去香格里拉旅行,我和小张去了东南亚。

我还记得我们骑着摩托在混浊的清迈街道上穿梭,我们去跑山,去吃嫩度正好的牛肉,我们每天喝康普茶,我们躺在夜市的席子上仰望空空如也的夜空。

然后我和小张也失去了联系。

我始终不知道如何与人保持联系。即便我们度过如此亲密而悠长的时光,仍旧会在某个瞬间离散,常无例外。我通常会为此小小地痛一下,但却默不作声地。

许多人都再也未见过了。

而我一直在往前走,没想过要为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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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最开始的时候,我在北方。

我学会了骑马,在离开马场的时候哭得不成样子。我的马叫做右八。我第一次在伊犁徒步,整整八天,我和我残损的半月板。伊犁真美啊。

从呼和浩特去往乌鲁木齐的硬座火车上,我百无聊赖,意外认识了一个人。

后来我爱上了她。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的咽喉像被人攥紧了一样,我的大脑持续缺氧。

我大约问过自己一万次,怎么会是爱呢?怎么可能是爱呢?

然后发觉好像真的是。

于是有一种整个人垮掉的感受,精神瘫软下去,而细弱的枝叶又在其中刺破所有规则地,缓慢而坚定地生长。

人是不能丢失爱的能力的,而我没有丢失真好。

爱还是那样不讲道理,爱不讲道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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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到景德镇继续捏泥,在那时开始大量地工作。

然后回到小岛上,我开始建那一间,我在半年前说要建的女性阅览室。

我完成了我的工作,我赚到了建阅览室的钱,我建好了阅览室。

我的咖啡店,山前月台,她还在好好地存在着,她变得有骨架,有血肉,有凝望向海的目光,有坚守。她比我稳定,比我漫长,比我可信。
我真是太想要谢谢自己啦,谢谢自己三年前,没有因为太多太多的困难放弃掉它。

我计划去徒步和爬雪山,于是开始健身。

上了20节私教课后,我的体重降了大概10斤,有了模糊的肌肉形状,我去香格里拉徒步,表现比在伊犁稳定很多。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雕琢身体的快乐,我调整了饮食习惯,吃更健康的,利于身体发展的食物,并一直持续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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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我重新回到高原,我计划和朋友们自驾穿越西部。

目前已经是旅途的第三个星期,我们从大理出发,走318抵达拉萨。过程中去爬了雅隆冰川,看了梅里雪山,经过仙境一样的波密。在拉萨休整后,我们走阿里南线一路穿越,这一程的目的地是喀什。

此刻我正在阿里,昨日我重返冈仁波齐,今日我会住在狮泉河。

都是故地。都是故人。

我突然想,即便我是这样的不擅长与人保持联系,是不是真正会在生命中深深交缠的关系,其实并不需要费力维系呢。
我无法试验,亦无处确信。
但我幻想我们的命运在所有相处的时日里就已发生交融,时间它,剥离不去。

我仍旧对世上的一切都不知悉,我仍对一切都恐惧,我仍旧沉默不语,沉默不语。

以上,就是我28岁这一年了。

短短两千字,便可如此详尽地陈述。

人的一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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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迈向29岁,我觉察到在时间的浸泡里我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想记录下来。

这一年,我开始更多地思考,我与世界的关系,我与社会的关系。
我与精神的关系,我与物质的关系。
我不再像从前一样对一切感到排斥了,或许是因为身在远方的缘故,我也不再向往远方。我一直在想,我要做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呢?

托我那尚未情愿的爱人的福,她身上有稳定而踏实的特质。

我时常望向她,站在地面上,谨慎而力竭地做着每一件事,我觉得她身上有明净的澄澈的光。而我多年来,除却敬爱如神,始终轻视这世上其余的所有。我第一次问自己,这是否是我的虚无的源头。

我开始想要去做一些事。

去做一些我能做到的事,去做一些我能做好的事。

我知道我自己,想为女性做事。为女性做事就是为自己做事,为女性做事就是为爱人做事。

我想要赚钱,想要表达,想要击碎那些曾经覆盖着我的双眼,让我以为人生只有一种活法的一切。
我想要让每一个在既定的人生轨迹里感觉痛苦无法自己的女性,都能跨过那条看起来宏大难以跨越实则不堪一击的鸿沟,站到我身边来。

好像在说大话呀。

我喜欢说大话。我不停不停地说出来,我就会做到。

这是我和宇宙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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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那么微弱的人。

许多时候我都觉得痛,我面对道路的时候想哭,面对爱人的时候想哭,面对我自己的时候想哭。

任何人都能让我痛苦,任何人都能将我击碎。

我重复地想起那些短暂的情意与交集,并一万次地像刀子划过骨头一样在所有发呆的时刻这样划着自己。

我有时会恨那些漫不经心地伤害着我的人们。许多时候都想要质问一句:你凭什么呢?

所有的伤害在我的身上从不愈合,我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

然而。我谨慎地后退,独自上路,悄悄地逃离。

然而这样的我,却也想去战斗呢。我还想要降落,为了她,为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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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天对自己发问。
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存在会留下什么意义吗?

如果我能够保持我的善良直到我死去。

如果我能够战斗直到我死去。

如果我能够以这脆弱肉身与这我并不能理解的世界交缠直到我死去。

我的存在会留下什么意义吗?我没有答案,但我会带着疑问走下去。这就是我面对人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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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不能再继续写下去了。还有许多话想说似乎又无话可说。许个生日愿望的话:

29岁,祝我……祝爱人情愿。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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