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下中师生立传
为天下中师生立言
第156期
本期导读
【乡愁故事】
张艳琴|糯米粑里话乡愁
【通知公告】
投稿须知
作者简介
张艳琴，贵州省散文学会会员，盘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
小时候过年，真的很热闹，也很简单，只要能吃上香呼呼的糯米粑粑就是要过年了。
那时候能吃上糍粑是件不容易的事。种田是件十分艰辛的事，种糯米的产量较低，且农民种出的糯米都舍不得吃，要拿到集上交换成钱补贴家用，所以糯米粑粑是很珍贵的东西。
一般来讲，南方种植的水稻根据种植的时间分为早稻、中稻和晚稻。在我们这，种的都是中稻，播种时间在4至5月份。我记得母亲种庄稼最会掌握时间了，她都是等到谷雨节气就开始播种，繁育秧苗。繁育秧苗会把种子撒得很稠密，可能只用到一块田就够了，等秧苗长到30至40厘米左右就可以移栽了。农忙时节，村里人忙不过来，需要互相“换工”：今天你帮我家，明天我帮你家。大人去哪家换工，就会带上自家最小的孩子，理直气壮地“混吃混喝”，所以小孩子们都很喜欢。
稻米稻田
为了加快农活速度，主人家总是倾其所有，拿出最好的食物盛情款待：腊肉，豆腐，鸡蛋……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有香喷喷的糯米饭。
那时候农村很穷，一般人家吃的饭白米掺玉米，条件不好的人家吃的就是纯玉米，只有条件很好的人才能吃得起白米饭。在我们乌蒙山区，旱地多、水田少，稻米是很少的，而糯米更加显得珍贵，价格比普通米要贵很多。大家种出来都舍不得吃，都是拿到集市上换钱补贴家用，最后就留着极少的一部分，等过年的时候做年粑。
我家的几块烂田，估计是当年生产队在沼泽地里开垦的，终年有水，适合种稻米，母亲决定用它种糯谷。但是烂田很深，稍不留神就会陷下去。虽然不至于淹没大人的头顶，但是泥浆齐腰是必然的，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和我家换工，全靠母亲一人栽种。
那时候栽秧讲究的是一个整齐，得用线拉好后，就顺着线插下去。秧苗留足一定的距离，这样才能充分吸收光照和营养。用线拉着栽的秧不仅整齐美观，同时也是为了方便后期薅秧。
栽完秧后，一到傍晚母亲就去烂田里看秧苗的情况。虽然这是一块烂田，但是夏天里也会缺水，需要放入水沟里的水才能满足秧苗的生长。烂田离水沟最远，往往要等到傍晚的时候，大家的田都放够水了，水沟里的水会流淌到我们家田里。
糯米粑
可能是第一年种糯米，烂田稳不住肥料，秧苗长势不是那么好。种下半个月后，秧苗就开始发黄了。母亲说，得及时补充养分。可是我们家的化肥已经被玉米地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化肥。母亲着急了，开始用桶挑“猪粪水”倒进田里，每趟来回5公里。母亲挑了近一个星期，也不知道挑了多少担。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秧苗的颜色从黄色转成了绿色。母亲说：“今年应该可以舂粑粑吃了”。
农历十月初一到了，我们彝族人这天就要舂糯米粑粑了。母亲在头天晚上就泡好了糯米，第二天早上就用一个大甑子开始蒸。蒸好的糯米饭要用布盖好，不能让它快速散热。舂糯米粑粑，得用碓，利用杠杆原理，用脚踩着碓杆，使劲舂，直到将糯米饭舂到软软绵绵的样子。舂碓很热闹，路过的人都会主动来帮忙踏上一脚。舂粑粑的时候，必须有个人拿着一盆水不停地给碓头上水，以免糯米太黏，舂得不均匀。舂好的粑粑要用一个放了糯米面的大簸箕装好，主人家会递给踏碓杆的人一拳头大的糍粑，一来是为了感谢他们踏碓的辛苦，二来是分享这丰收的喜悦。即便没有帮忙踏碓，只要是路过的人都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糯米粑粑。
农家木甑子（图片来源于网络）
刚舂出来的糯米粑粑，口感是最好的。这个时候，糯米的香气四溢，不烫不冷，就算什么也没放，吃上一口，软软糯糯的，非常香。吃完粑粑，大人们也会继续帮忙揉粑粑，就是把刚舂出来的粑粑揉成不同大小的粑粑。舂粑粑就是为了过年做准备，所以，我们彝族必须揉两个元宝，等过年的时候放在堂屋的家神上供。再做两个筛子一样大的大粑粑，其余的揉成小一点的圆粑粑。揉好的粑粑，要继续放在簸箕里自然晾几天，等全部晾干了，就放在通风的地方，等到过年前后就可以吃烤粑粑和炸粑粑了。
十月之后，把玉米收回来，农忙也忙得差不多了，天气也逐渐寒冷。特别是一下雨，贵州就进入冬天，大家只能在火塘边烤火。烤火的时候，切上一块粑粑来烤，真的是又温暖又满足。烤粑粑，不能用大火，只能小火悠悠地烤，最好的方法就是手拿火钳，把粑粑放在火钳上慢慢烤。我是小孩，最没耐心，我烤的粑粑不是糊了就是没熟透。母亲烤的粑粑是最好的，就跟她种田一样。她很有耐心，两面不停地翻着烤，一步步慢慢地来，静静等待粑粑烤得发泡出了气，粑粑就烤熟了。烤熟的粑粑要蘸着白糖吃，味道更好。糯米的香与白糖结合，香香甜甜的糯米粑粑更是一番风味。
农村的碓（图片来源于网络）
那个年代，菜油很金贵，我们彝族人冬天吃糯米粑只用柴火烘烤，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吃得上油炸粑粑。大年初二的早上，先炸两块糯米粑到堂屋供奉祖先，再炸来给一家人吃。炸出来的糯米粑粑，外酥里糯，喜欢吃甜的可以蘸白糖，喜欢吃咸的就在外层抹点盐巴，味道又是很特别，感觉这糯米粑粑，怎么吃都好吃。
曾经别人不要的烂田，真的种出了糯米粑粑。就好像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突然实现了一样。母亲用一块烂田，让我们吃上了糯米粑粑，让我们过年过得有盼头。
★
（本公众号除向作者支付一定稿酬之外，还开启打赏功能，打赏费全部发给作者本人。）
【通知公告】
投稿须知
一、从2024年1月1日起，每周限发一期。
二、佳作必发，要求原创（没有登过别的公众号）。
三、体裁限于散文、小说、人物故事，可刊登少量书法、美术、摄影作品。
四、内容可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再限于中师的人物和故事。
五、文章发表之后，阅读量上千即付稿酬（每篇200元），打赏费也全部转给作者本人。
六、文责自负。
投稿邮箱：1603526215@qq.com
联系电话：18085130406
广告推送内容与本公众号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