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下中师生立传
为天下中师生立言
第110期
本期导读
【中师人生】
王雪(海南)|我与父亲是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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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雪,女,黎族,海南人,美术教师。热爱黎族传统文化,热衷于研究黎族纹图内涵。喜爱文艺,有文学、绘画作品发表《中国民族报》《海南日报》《海口晚报》等。
我与父亲是校友
文/王 雪
校园里,凤凰花开花又落。我走进父亲当年读书的师范校园,沿着父亲的足迹,驻守在三尺讲台,看小苗发芽,青葱拔节,静听花开的声音。
寻觅父亲的足迹
海南不仅有迷人的椰风海韵,也有中部莽莽的热带雨林。1954年创办的原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师范学校,坐落在翡翠山城通什市(现五指山市),是当时五指山地区最高学府。
我父亲王世祥是州师第二届学生,也是当地黎村屈指可数的师范生之一,那时父亲16岁。学校与家相距82公里,海榆路还未通班车,父亲与3位同学带干粮抄小路走3天才到校。
父亲毕业时正值民族地区教育初创时期,最需教师,广东省委(那时海南隶属广东)从汉区派了一批师范毕业生支教,他们与父亲一样,带着简单的行李,走进偏远的黎村苗寨简易学校,崎岖的山道靠双腿去丈量。教室都是茅草屋,黑板是三四块木板钉在一起涂黑而成。学生一般八九岁、甚至十一二岁才上学,家长的目标很简单:能识字写名,会算数就行。
师范生是哪科缺人就教哪科,俗称“万金油”。父亲教过好几所学校,也曾在农业中学当负责人。他带着学生在原始雨林铁砧岭下伐竹木为架,覆草为顶,建起简易的教室与校舍,一边上课一边劳动建校。篮球架、爬杆、双杠、单杠及课桌椅,都是师生从山上砍木头来做。没有资金,全靠师生搞副业维持。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调回县教育局,先后当股长、副局长、局长。我们家也因此多次搬家。父亲的同事孙老师多次说:“以后绝不让我的孩子读中师,太苦了!”那时我上小学,每晚家中的客人很多,要求调动的,要求照顾家属工作的,等等。耳濡目染,教师生活我不陌生:当时,一些村还没通车、通水、通电,中师生一般分配到山村小学,可能是一辈子扎根在山里,条件相当艰苦。
那时正青春
成了父亲的校友
1988年,海南建省撤州,州师范更名为海南民族师范学校。这一年,我报考了中师,以全县中考语文第一名、县美术专业总分居首位的成绩,成为海南民族师范首届艺术班学生,与父亲成了校友。
背着行李、画夹和吉他,我独自到校报到。美术与音乐两个专业合为“艺术班”,文化课一起上,专业课分开上。专业课设有素描、色彩、工艺、书法。学校设有一米宽的小黑板,供学生练粉笔字。毕业班的同学每天提着小黑板练板书,练讲课。师范与市第一小学为邻,与第三小学相隔不远,有公开课时,都允许师范生前去听课。
日落黄昏后,校园里,各班教室歌声响起,似乎在迎接夜的到来。晚修前是各班学生轮流教歌时间,“每晚一歌”能学到好多首歌。学校很多活动都是由学生自己组织与管理,连周六晚放露天电影也是学生去取片、放映。大家都愿意去学习、提升,以适应毕业后的教学工作。
中师三年,共两位郭姓班主任,我们称他们为“大郭”老师和“小郭”老师。记忆较深的是“小郭”老师带我们坐校卡车去保亭县观看画展,回来时刚好有毛毛雨,敞篷车上的风呼呼响,下车后我才发现风衣帽被吹脱了线。后两年是“大郭”老师带班,他师从邓子敬先生,喜欢创作黎苗风情内容的作品。另一位美术老师是林先动老师,他的技法总是很让我们称奇。
学生时代钢笔写生的黎村(之一)
美术课外出写生是最快乐的。当时周边不少黎村还是原始村落,随处可见低矮的干栏式船形屋以及黎村独特的小谷仓草房。秀气的槟榔,婀娜多姿的椰子树,低矮的茅草屋,青黛的群山,都成了写生的主题。如今,船形屋已远去,幸留有一些画稿,这些对我后来文艺创作及民族文化研究有很大帮助。
除了山景,我们也到三亚、陵水海边去写生大海与渔村。若远离小镇,夜晚全班席地而睡,夏夜海边露宿很凉快。见过传说中的“鬼火”,听过渔民祭海的锣声。热带的海风一吹,给皮肤抹涂了深色,好长时间才恢复。
中师没有升学考试的压力,于是乐器、文学成了我课余的兴趣。虽然选学美术,其实我更喜欢音乐。音乐班每周有一次手风琴练习,宿友们会把琴带回宿舍练。我不但不觉得吵,还很期待,因为可以“蹭”琴练。我总注意谁拉累了,要休息一会,赶紧去用琴,等她休息好赶紧还琴。三年坚持下来,也能即兴拉上简单的曲子。有位舍友(音乐班)说:《小河淌水》很好听,在唱到“哥呀哥呀”时,感觉不好意思。十七八岁,青涩的青春。
那时流行玩吉他。宿舍两把吉他,一把是我的,其他舍友都可以用。宿舍5张上、下辅,共住10人:4个美术班女生,6个音乐班女生。三年来,每学期都是“文明宿舍”。宿友们常两三人弹唱流行歌,全宿舍大合唱,各样优美的唱姿,敲桶击盆的伴奏,从黄土高坡的风喊,刮回五指山的三月三黎歌,青春的热情在歌唱中尽情宣泄。
那时喜欢现代诗,其实也不懂诗,只觉得意境美。买了本《席慕容诗选》,一直喜欢那首《一棵开花的树》,手抄本总抄着喜欢的佳句并配图。于是加入校诗社,与社友们一起收稿、改稿。那时还没电脑打印,手工刻字,用黑墨滚印,滚出对文学的喜爱芳香。中师的生活紧凑又充实。
师范时我最骄傲的事是:关键时投了一个三分球。每学期一场校际篮球赛,我班与普师3班争夺女子组季军。力量相当,3班领先2分。山城的雨总喜欢不速而来,在最后几秒,雨点零散洒下。不知哪位队友把球传过来,我毫不思索,尽力投篮。突然裁判哨响起,场外惊呼:3分球!接着,大雨哗哗哗从天而降。这个“瞎眼三分球”,让我这个不常摸球的人,“阿Q”了很长时间。
学生时代钢笔写生的黎村(之二)
崇尚父亲的为人
我与老校友父亲有几点相似:喜欢唱歌、乐器、书法、绘画。父亲喜欢唱红歌,凡是革命的、毛主席的歌,他都唱。他也爱唱苏联的那首《小路》:“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父亲喜欢收集黎族传统民歌,记得小时候,父亲教我唱黎族新歌《毛主席来过五指山》。如今,每每听到这些歌,我总会想起父亲。
父亲的柜子里保存师范的校徽、作业本,本子书写工工整整,图画本的色彩是用蜡笔涂抹的。父亲的手抄歌本,能感受到他对音乐的热爱。父亲的字很大气,他一直喜欢写毛笔字,而且是用那种手磨墨。如今,家中仍挂着他亲手写的家训。
我和父亲最相似的是:“不听话”。父亲任教育局长时,县城学校就4所,毕业生留县城任教指标很少,只有优秀生优先分配在县城。家中亲戚分配他也没关照。有一位毕业生带着县领导写的纸条要求留在县城,父亲不谙官道,没有满足他的要求,次年父亲便被调离教育局(后来该领导上调到省厅却因经济问题潜逃16年后自首)。
我算是本县第一位专业美术女教师,因为美术专业老师稀缺,我有幸留在县城第一小学。不久我再从海南师范大学毕业,仍回原校教学。我参加过一次县的中招美术面试监考,约有20多名考生。摆好静物后,另一老师拿一份名单与我耳语,我一听,心中不悦,但没说话。评画卷时,那张名单几次递到我跟前,我不想看,仍按自己的标准公平打分。因为这“不听话”,之后中招这类监考再没我的份。现在回想:呀!当时的我怎么那么有艺术家的潇洒呀?哈哈,遗传校友父亲的强大基因!至今我仍以此为荣,我与校友父亲没玷污“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安身立命之本。
钢笔绘画《黎族阿婆》
热爱自己的学生
教育者的目的是培养学生的优点,帮助他们克服缺点,让他们成为有品德有才能之人。教学中我也很关注后进学生,尽量去发现他们的优点与进步,并给予表扬鼓励,点燃他们的学习热情。
有次观看校文艺晚会,一同学跑来向班主任石老师报告:被留校察看的一男生在校门想进来,但须有班主任去领。石老师很恼火:“叫他回去!”这个学生离开后,我对石老师说:“他来,说明他还喜欢学校,拒绝他入校,他会感到学校冷漠,在外游荡,容易听信坏人的引诱。给他一个机会吧,也是渡他。”石老师略思一下,就起身往校门走,把学生接进了校园。
五年级有一位让我头疼的“多嘴男生”。有次路过他们班教室,发现周围同学纷纷捂鼻走出教室,说有人吐了,而这位男生却不嫌脏,一个人在清理地上污秽。后来我当着全班说他最帅,全班哗然,说他数学考试才得36分。我说了那次他主动打扫的事,借势告诉大家:“优秀”不只是考试分数高,“优秀”也要讲人品好,要心性善良,助人为乐……他静静低头,脸微红。那段时间,他上课老实多了。
业余兴趣
我在美术教学中融入《弟子规》校本教材,并多期举办学生画展。我还主编了《为国教子,以德育人》《童蒙养正》等校园刊物,引导孩子们有孝心有爱心,向美,向善,向上。我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中师,有了这个传播美的阵地。
校园里,凤凰花开又落,我享受着孩子们阳光的纯真与快乐。感念我的恩师!感恩遇到的孩子们!虽然,海南民族师范学校已经被他校合并,校友父亲也已离去,但我很庆幸当初的选择:与父亲同一所中师母校,“为国教子,以德育人”。我乐意做孩子们一生的贵人,在三尺讲台看小苗发芽,青葱拔节,静听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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