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作者：包维范 | 播讲：强歌（第5集）
文摘
2024-07-29 06:02
甘肃
前几年，余老三知道了儿子麦娃和梅老五女儿梅小翠的事——。文革前余梅掌办起了村学，余麦娃和梅小翠在同一天上了学。开始，两个孩子不敢互相说话，慢慢地小翠看麦娃聪明伶俐，待人和气礼貌，根本不像她爹说的那样：他太爷、爷爷、他爹都是大坏种，而且一代比一代坏，麦娃更坏透顶了。再后来，他（她）俩敢背着大人说话了，再慢慢地敢偷偷在一起玩耍了；小学毕业后，两个人都考上了公社初级中学，成了余梅掌人老八辈子第一代中学生；再后来，他俩都成了“反革命的狗崽子”，被开除了学籍。一天傍晚，余老三路过打麦场，听见麦垛背后有人说话。他想这可能是梅家哪个坏种在偷麦子，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他们当贼的捉住，不料快接近麦垛时却听见他家麦娃在说话：“咱们两家的冤仇晓哪一年才结了呷？”“唉，我命真苦，咋能生在梅家来？”是个女人的声音。余老三再一细听，是梅老五那个坏种的女儿梅小翠在和他儿子说话，差点把肺气炸了！他回去没有睡觉，等麦娃回来把满肚子的气全出在娃身上————第二天，庄里人看见麦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左腿一跛一跛的。从此好几天没见余老三的面，听麦娃妈说，老汉气得心口疼，病倒了。躺在炕上不停地骂儿子丧了他家德，梅家小翠不要脸，勾引他儿子……。梅小翠也被他爹打得不轻，一连几天睡在炕上哭得连饭都不吃。一天晚上她偷偷拿了根麻绳，到大门外的杨树上寻短见，恰好被他哥喜焕碰上了，兄妹俩抱头哭了一场。喜焕千叮咛万嘱咐、叫妹妹好好活着，由他慢慢劝说两家老人。从这以后，梅喜焕千方百计地做了和好两家的许多事情。两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梅小翠约会麦娃在她家玉米地里相会。那青纱帐涨满了爱，也盛满了痛苦，两个年轻人的心荡漾着缕缕难以诉说的爱怜和悲伤。小翠偎在麦娃怀里抽泣着，麦娃呆呆地抚摸着小翠的头发，不时地用自己的脸蛋拭摸着小翠的泪水。几天后，梅小翠定亲了。婆家很远，麦娃的堂弟黑豆说他见过小翠的对象，胡子把槎的，眼睛红巴巴的。一张嘴，一股呛人的旱烟味；个头还不小，就是腰有点弯，左腿还有点跛，听说比小翠大六、七岁哩。一天，他由说媒人领着来梅家“下二成（结婚前最后一次彩礼）”，这天由于刮大风，在经过一个山峁时，一股旋风刮来，将沙尘吹进他的眼睛里，他一揉眼睛被一土块绊倒，从山沟里滚下去，摔伤了右腿，爬起来一步路都走不成了，只好扶着媒人返了回去。对此，他们家里人说梅小翠是个“丧门星”，如果娶进门，说不定还要生大祸哩，于是便退了这门亲事。后来，麦娃被他爹领到山那边跟他当兽医的舅舅去学兽医。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麦娃通过梅喜焕把小翠约在外面见了个面。这一次两个人都很高兴，说了许多心里话，不仅像小孩一样“拉了勾”，还互相拍了胸膛，对天发了“非你不娶”和“非你不嫁”的铮铮誓言。太阳偏西了，余老三掏出褡裢里的干粮，边吃边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喂，余三叔，啥好吃的，怎么一个人偷着吃呢？”余老三一看，迎面走来的是乡政府的董干事，把手里的干粮朝前一伸：“家里烙的干粮，您尝尝。”董干事笑着说：“您老慢用，我刚在你们村统计油料和小杂粮种植面积，回乡上汇总起来给县里报哩。”“好三叔哩，您还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油料和小杂粮在全国出名了，已经被国务院定为种植基地了。县、乡决定扩大种植面积，派技术员指导，实行科学种植，进一步提高产量和质量，满足外地客商的要求，大大增加农民的收入，您回去好好划算划算吧！”董干事像在给村民大会讲话一样，越说越高兴：“还有啥不明白的，我下次来给您讲，现在我先回乡上了。”“下次来村里，就住在我们家，你三婶给你做你爱吃的荞剁面！”余老三看着快步走远的董干事，把大拇指一伸：“好人啊！”说起这个董干事，确实是这里农民心目中的好人。他爱说爱笑，办事认真、公道，人见人爱。他在这里包村联户已经两年了，因为是农业大学毕业的，所以是科学种田的行家里手，还是帮农民推销农产品的内行，余梅掌今年的油料订购合同就是他经手订立的。这几年在他的指导下，这里只知道“复仇”的那些人们，现在懂得了“科学”、“信息”这一类新名词。余老三还记得年前刚调到他们乡上任乡长的大学生、原县科委副主任李忻，在他们村民大会上讲的话：“余梅掌名副其实，穷就穷在愚昧上；宗族斗争不息，根子也在“愚昧”这两个字上。要根除这种“窝里斗”的恶习，就要学知识，学科学技术……”这几年，余梅掌有八名青年在县职中毕业，余麦娃被派到省畜牧学校进修了兽医专业，梅喜焕在地区农校学了两年农作物栽培技术。现在，余梅掌人开始靠科学种田致富了。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噪杂声，沉浸在回想中的余老三猛抬头，已快到村口了。只见几个人拥着一辆架子车，飞也似地向大路奔来。余老三心里一怔，不由得加快步伐，想看看谁得了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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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者强歌
情在心中，声无止境。诵读，是对生活的至深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