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嫂
时光虽然在流逝,但是,记忆的痕迹却在一张张翻过的日历中栩栩如生,如昨日清晰的面孔。
——题记
我的大嫂70多岁了。印象里,从我懂事的那一天起,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有大嫂和母亲忙碌的身影。她们俩为了这个八口之家,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和汗水。从一日两餐、衣服、鞋子等,都是她们娘俩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用爱的挚着坚守着责任和对家的守护。
七十年代中期,家中出了两件天大的事,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母亲因这两件事,身体就更是雪上加霜越来越不好。从此,母亲很少再为我们做衣服,纳千层底做新鞋了。医生说得好好休养几年,更不能太过劳累。这样,一大家子的吃饭穿衣问题,就全靠善良年轻的大嫂了。大嫂那时也还是个大孩子。可她为了全家及爷爷和多病的母亲,还有她的孩子,只能一个人忙里忙外,白天忙生产队里的活,晚上收工回来,还得喂猪养鸡,闲下来还要纳完几双千层底,没睡过一下囫囵觉。为了不让在兰州工作的大哥少担心,她不曾有过任何怨言。记得姐姐在公社的中学上学,每周回来两次,每次回来嫂子不管生产队里的活再怎么忙,也会给姐姐准备好要带走的干粮。
印象里,嫂子有一手好的饭食手艺,家里地方又宽畅,经常有干部和公家人来吃派饭,嫂子摊的煎饼均匀细薄,数层折叠,口感劲道。家常臊子面、馒头,包子等更是让吃过的人赞不绝口。尤其是她对待乡亲和善热情,在村里口碑非常好。
别看嫂子虽然只是一介农民,没上过几年学,文化也不高,更不懂时尚,只会看老天的眼色春种秋收。可她会照顾一家子老小的吃喝穿用,和本村的婶子,大娘们一样勤勤恳恳地将一颗颗种子,播入丰腴的贾家沟,用真情滋润着缤纷的季节轮回。嫂子用自己的艰辛劳碌,换取了一家老小平安地度过最不好熬煎的那几年。让爷爷,父母亲在虽然贫穷但却温馨的窑洞里没有被傍人看成笑话......
后来,改革的春雷也在农村炸响,我们村也开始包产到户。可能是上天的眷顾,母亲的病在嫂子尽力的照顾下,奇迹般地有所好转了,可以分担一些少许家务和农活。嫂子又和父母亲一同,披星戴月的待弄着,分给我们家的几十亩土地和庄稼。说来也怪,分产到户那几年,雨水丰沛,种什么都丰收。一家人的生活开始有了质的改变,我们也能顿顿吃饱了,嫂子也再没有为做什么饭而犯难心。
家和万事兴,随着包产到户的深化和政策的变好。全家在大哥和嫂子的带领下,盖了三间大瓦房,那可是我们村子里第一栋蓝瓦蓝砖带玻璃窗户的房,听着村人的夸赞,嫂子更是放出豪言,说要让我和小侄子们好好念书,以后走出大山别离贾家沟,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因为大哥在兰州工作,她多次去过兰州,郑州等大地方。在大哥的言传身教下,属于是见过世面的女强人。父亲在世时就对我们姊妹们说过,你大嫂是个带福之人,咱家以后翻身,就指希靠她了。说真的,我们现在能在大城市兰州安家落户,离不开大嫂大哥的提携和背后的操心指点,我们才能跳出山沟沟,在城市里遥望着故乡,将一段段泛黄的往事,一个个尘封的片段,种进背影里,并在喘息的忧郁中仰望天空,宁静的空闲中仰望幸福!
八十年代初期,我别离家乡到兰州时才十五岁不到。裤子都穿不端正,是嫂子和大哥的身教言传,教我说话的技巧,接人待物的常规礼数。当过兵的大哥,平常很严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见我老是没进步,就发火。这时的大嫂就会把大哥一顿数落,让我慢慢改变不良的习惯,慢慢适应城市,融入城市。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很怕大哥的,在他面前说话总是不由的压低声音,得想好了才说。可在大嫂面前,就如在母亲跟前一样,想吃啥,想说啥都无所拘束。和二个侄子也打打闹闹,全然没了长辈的架子。嫂子在一旁也是开心的看着我们嬉闹着,眼神里时不时闪现出慈母般的光茫。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她是在回忆年轻时的景象和岁月的痕迹。
母亲在世时说过,我小时吃过大嫂的奶。我肯定不信,专门向嫂子求证过,她笑着说:“是真的”,因我小时候饭量大,加之是生产队,全队人生活都不如意,母亲又要出工挣工分,没时间管我,就把我留给生下侄女不久的她,为了我不被饿的哇哇哭叫,就把本不够侄女吃的奶也喂我吃些,听她这一说,我顿觉欠了嫂子一笔永远还不清的亲情。
大嫂哟大嫂!我心中最伟岸的大嫂,她在贾家沟就像向日葵一样,微笑面对每一个人。照顾88岁的爷爷,侍候后来中风卧床的父亲和经常犯病的母亲。还要接挤生活不易的姐姐和从小就上兰州生活的我们,对待每一个人,她都用爱用情,真的不容易。去年冬天,姐姐生病,一个人到兰州住院治疗,是她跑前忙后,送饭取药,彰显着长嫂如母的担当和亲情的延续。
因各种原因,我开始跑美团送外卖,为多接单,少上厕所,就少喝水甚至不喝水。没几天,身体出了状况,脸肿的眼睛都成眯眯眼了,当大嫂知道后,某天早上八点,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里对我好一顿数落,骂我是老瓜了,为挣钱,不要命了。并告诉我几付单方,让我好好调理,说过几天到我家再收拾我,听着嫂子的批评。等着看我笑话的妻子突然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了。我更是心情沉重,我相信大嫂电话里的叨唠,是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期望。那些应该是母亲说的话,被大嫂这么一说,更让我对平凡一生的大嫂有了仰望和推崇。
前几天,在一亲戚的婚礼上,大嫂和我交谈了半个小时,从孩子们的工作,小家庭的和谐情况。更多的是对我身体的反复叮嘱,那种反复唠叨的表情,一举一动,特别象离开我们十几年了的,她的老婆婆我的娘。能用心体会情感砝码温暖心灵的感觉,真的是另一种幸福。
亲情,人间最温馨的良药,可治百病,为了我们更加幸福,在宁静的港湾里,喧嚣的红尘中,亲情总能抚慰我们那颗疲惫受伤的心,亲情永远都是我们人生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大嫂的心里永远升腾着一盏明灯,时刻点亮家和万事兴的前进方向。
今天,写下岁月年轮里的点滴回忆,是对大嫂为了我们家付出一生的感谢,她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而我却还在为脱贫,用脚丈量着城市大街小巷,上高爬低,每每想起曾经在嫂子和大哥面前许下的豪言壮语,就更不敢面对大嫂。唯有努力着前行……
这几十年里,我们都走在变老的路上,大嫂也是疾病缠身,两鬓斑白如一场不褪色的冬霜,将岁月痕迹凝结成我的仰望和尊敬。虽然大嫂没了年轻时漂亮泼辣的风风火火,但她却时时刻刻用传统的善良诠释着长嫂如母的德行。用自己独特的善良和责任,成为姊妹们,儿女孙辈们回到家的温暖港湾。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个性,有的人清新雅致,或轻盈少痕,更或情激轰烈。可不管如何,大嫂都再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她内心的仁爱。以自己年轻时没嫌弃贾家贫穷的初心,弹奏着对我们播撒爱的交响曲。
想着大嫂各种点点滴滴平凡而难忘的过往,看着在恬静的时光下,给小孙子讲叙“古经”的嫂子。觉得人生虽然短暂,生活却无限美好精彩。这里,我把祝福嫂子的话语写成文字,任岁月的素笺洒满文字的芬芳,并诚心的许大嫂永远健康、快乐、安然。
【作者简介】:贾录会,又名贾惠,甘肃庆阳人。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庆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在《工人日报》《散文诗》《甘肃日报》《诗词》等刊物发表,著有新诗集《高处风景底处诗》、古体诗集《吟风者》、散文集《永远的,永远的故乡》、赏析集《清韵流香》,为《茹河》杂志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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