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5日，2024-2025赛季中国男子篮球联赛（下文简称“CBA”）进行第14轮比赛，在广东宏远华南虎俱乐部东阳光篮球队（下文简称“广东队”）对阵江苏龙肯帝亚俱乐部肯帝亚篮球队（下文简称“江苏队”）的比赛中，广东队球员杜润旺与江苏队球员吴羽佳发生激烈肢体冲突，广东队球员特洛伊·吉伦沃特对裁判员使用侮辱性语言。次日，CBA官方针对上述行为开出罚单，广东队和江苏队的涉事球员、主教练受到禁赛、罚款等程度不一的处罚，这一严重违反篮球赛场赛风赛纪的事件引发体育爱好者的热议。赛风赛纪是体育工作的生命线、高压线，是体育行业作风建设的关键环节。一直以来，国家密切关注篮球运动赛风赛纪问题，2022年，为贯彻党中央关于“三大球”工作的重要指示批示精神，中国篮球协会（以下简称“篮协”）深入开展赛风赛纪自查自纠工作；2023年，篮协根据国家体育总局（以下简称“总局”）工作精神，进一步加强全国篮球各级赛事赛风赛纪工作；2024年7月1日，总局正式发布了《体育赛事活动赛风赛纪管理办法》，篮协为贯彻实施本管理办法，进一步完善细化赛事活动管理、赛风赛纪管理体系，营造良好的竞赛环境环境，新拟定了《中国篮球协会赛风赛纪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办法》”），于7月18日向全社会发布征求意见。《办法》根据《体育赛事活动赛风赛纪管理办法》的要求，结合篮球行业和赛事的特点，规定了系统的赛风赛纪治理内容，不乏亮点。本次案件揭示了职业体育领域长期存在的两大法律难题：运动风险的知情同意原则与联盟健康保护义务的边界。
目前，我国篮球赛事中赛风赛纪违规现象频频发生，不良影响被放大，有关主体监管不到位，相关规范约束力度不足，不对法律规范进行更新、修正，而仅凭道德层面的说教、感化以及口号式的宣传远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因此，制定相应的管理办法并确定赛风赛纪违规的规范红线和处置基调势在必行。《办法》明晰了“赛风赛纪违规”的具体内涵，并对主要违规情形加以列举，划清了篮球赛风赛纪“红线”。具而言之，《办法》第2条对“赛风赛纪违规”做出定义，即体育赛事活动中出现弄虚作假、操纵比赛、赛场暴力、扰乱秩序等违反竞赛规程规则和违背体育道德的行为。这一定义与《体育赛事活动赛风赛纪管理办法》的规定一脉相承。另外，《办法》第24条列举了诸多在篮球赛事中违反体育道德、社会道德、公序良俗、纪律和法律规定的主要情形，如“打假球”、贿赂、赌球、“黑哨”、资格造假、闹赛、罢赛、兴奋剂违规、消极比赛、“操纵比赛”、言论不当、扰乱赛场秩序等。《办法》兼顾惩治和预防、自律和教育，并总体上坚持“严”的基调。首先，《办法》第3条明确了篮球赛事赛风赛纪管理应遵循的原则，具体可以分为以下4点：一是政府监管和行业自律相结合；二是教育与处罚相结合；三是依法依规、公开透明；四是预防为主、惩防并举、注重教育、系统治理。其次，《办法》附有《参赛球队承诺书》、《运动员参赛承诺书》和《裁判员廉洁自律承诺书》等文件，承诺书载明了各主体的相应责任，运用诚信机制推动各主体加强自律，进而更好实现自我约束。最后，《办法》第5条指出，对违纪违法行为应采取“零容忍”的态度，遇到问题就要追查到底，压实各方责任，以确保各项篮球赛事顺利进行。二、构建全方位治理格局：“区域联防”与“人盯人”两手抓系统梳理并细致规定篮球赛事举办前、中、后各方主体的具体职责，构建起篮球赛事赛风赛纪治理的全方位格局，是《办法》规定亮点之一，展开如下：一方面，《办法》确立了“多元协同共治”的综合管理思路，扩大篮球赛事赛风赛纪“区域联防”覆盖面，形成“横向到边、纵向到底”的赛风赛纪管理合力。《办法》第5条明确规定了“综合治理”的总体布局思路，要求各级党委、纪委、赛事举办方以及有关机关单位在篮球赛事举办过程中既能够各司其职，又能够协调合作，最终形成“上下联动、横向贯通、齐抓共管”的协同治理格局。《办法》第6条还规定了“分级职责”，指出赛事举办方应当坚持“一原则、三要求”，即遵从“属地管理、分级负责”的基本原则，恪守“谁审批、谁负责”“谁主管、谁负责”“谁主办、谁负责”三大要求，落实对管辖范围内赛事的监管责任，全面加强对所管所办的赛事赛风赛纪监管工作。另一方面，《办法》的第2、3、4章详细规定了各专门主体的在赛风赛纪监管工作中的有关职责，提高了篮球赛事赛风赛纪治理过程中“人盯人”的强度。具而言之：（一）《办法》第8条和第9条明确了作为“行业统帅”的篮协及其会员单位在赛风赛纪的制度和规范完善、与其他单位的沟通工作、宣传教育、违规违纪处理、其他赛事管理和服务等工作上的具体职责。（二）《办法》第12条和第15条具体规定了赛事组委会及其工作人员的职责，包括明确责任分工、抓实赛风赛纪工作细节、研判赛事情况、排查风险隐患、优化竞赛办法、完善处罚规定、维持赛场秩序、组建体育展示团队、加强赛场安全工作、第一时间处置重大赛风赛纪问题等。（三）《办法》第13条对“赛场守夜人”比赛监督的职责做出规定，要求比赛监督须专业、严格、及时地处理赛事安全、赛风赛纪、竞赛规程等问题。（四）《办法》第14条规定裁判员应当精通规则、不偏不倚、树立权威、自律自爱等。（五）《办法》第17条针对球队的职责做出规定，明确球队领队是本队赛风赛纪第一责任人，球队应对球员加强教育，强化赛风赛纪管理。（六）《办法》第18条指出，教练员在组织训练、带队参赛、磨炼专业素养的同时，要注重球员的身心健康，加强对球员的教育管理，营造队伍良好文化氛围。（七）《办法》第19条强调了运动员作为训练和参赛的主体所应承担的赛风赛纪责任，包括遵守规则、服从管理、文明礼貌、守好道德、尊重对手、尊重裁判、尊重观众，尊重工作人员、团结友爱、公正竞赛等。（八）《办法》第16条对观众责任同样进行规定，强调观众应遵守并维护赛场秩序，讲公德、讲卫生，文明观赛、理性助威，尊重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及工作人员等。三、厘清宣教和查处工作要求：“落阵地”与“打反击”两不误《办法》第5章专章规定了篮球赛事赛风赛纪的宣传教育，改变了以往被动救火的管理方式，扎实主动地落入赛风赛纪的“阵地战”，将常态化宣传教育、赛前预防作为防范赛风赛纪问题的主要举措，进一步落实各主体责任，通过强化教育引导，提高参与者法纪意识、诚信意识、规则意识，从思想根源上防范问题隐患。具体要求包括：第一，对篮协、会员单位、赛事组委会、俱乐部等主体的宣教责任加以明确，强调要弘扬奥林匹克精神和中华体育精神，增强各参与方的诚信意识和规则意识，传播正能量，营造积极健康、理性包容的篮球文化，共同维护良好的赛场秩序。第二，“从小抓起”，关注青少年的体育风纪和体育精神教育。第三，将赛风赛纪作为赛事准入前提；第四，积极开展赛风赛纪教育培训活动。《办法》第6章和第7章针对篮球赛事赛风赛纪违规问题，在明确细化违规类型的基础上，进一步规定了举报和投诉渠道、违规调查方式和程序以及违规处罚的原则、权限、从重情形、从轻情形、问责、公布等内容，对赛风赛纪违规问题坚持依法依规、证据确凿、定性准确、错责相当、处理适当的原则导向，充分运用监督执纪“四种形态”，作为加强赛风赛纪管理工作的重要手段，扩大惩处范围，加大惩处力度，面对赛风赛纪违规坚决地“推打反击进攻”，以期实现猛药去疴、重典治乱的成效，努力从根本上改善篮球赛事风气。在大洋彼岸，成立至今已70余年的美国职业篮球联赛（下文简称“NBA”）发展繁荣，俘获全球无数球迷，商业价值居高不下。然而，2004年发生的臭名昭著的“奥本山宫群殴事件”令人惊诧，成为NBA发展史上无法抹去的污点。这一事件对于我国尚处振兴和改革阶段的篮球运动行业而言是个有益警示。中国体育，是以人民为中心的、不断追求卓越的体育、全面协调的体育。赛风赛纪承载着体育精神和道德风尚，是体育运动深厚的精神源动力，赛风赛纪不应在篮球运动中“缺席”，赛风赛纪的缺位会使体育发展“跛脚失衡”“缺钙骨裂”。只有正风肃纪，才能再立新功，《办法》的拟定契合“厚德、超越、共享”的价值观，响应了“让平凡伟大”的口号，当赛风赛纪变得清朗端正，激扬绮丽的“篮图”便可逐步绘就，“用篮球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的愿景才得以真正实现。参考文献：
[1] 参见中国男子篮球联赛：（2024年12月6日发布）《CBA公司关于对江苏肯帝亚队球员吴羽佳、广东东阳光队球员杜润旺、特洛伊·吉伦沃特处罚的函》（中篮联〔2024〕443号），https://www.cba.net.cn/cbagfxx/6335.jhtml，2024年12月27日访问。
[2] 参见中国篮球协会：（2022年9月7日发布）《中国篮协关于印发<中国篮协深入开展赛风赛纪自查自纠工作方案>的通知》（篮协字〔2022〕441号），https://www.cba.net.cn/fxfjgfxx/3932.jhtml，2024年12月27日访问。
[3] 参见中国篮球协会：（2023年11月22日发布）《中国篮协关于进一步加强全国篮球各级赛事赛风赛纪工作的通知》（篮协字〔2023〕862号），https://www.cba.net.cn/fxfjgfxx/5110.jhtml，2024年12月27日访问。
[4] 参见中国篮球协会：（2024年7月18日发布）《中国篮球协会关于征求<中国篮球协会赛风赛纪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等文件意见的通知》（篮协字〔2024〕443号），https://www.cba.net.cn/fxfjgfxx/5959.jhtml，2024年12月27日访问。
[5] 参见李圣贤：《赛风赛纪与体育文化建设：问题、原因与路径研究》，《2024年全国体育社会科学年会论文集（一）》（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体育社会科学分会主办），2024年6月6日刊发，第20页至第22页。[6] 参见于善旭、李先燕：《中国体育竞赛赛风赛纪的法律规制》，《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09年第3期，第258页。[7] 参见新华网：（2024年8月27日发布）《迈向体育强国之路——习近平关于体育重要论述的时代价值与世界启示》，2024年12月26日访问。[8] 参见《中国篮球协会章程》（中国篮球协会第九届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2022年12月17日表决通过）第四条：“本会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推动篮球运动普及提高，服务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文明进步”的宗旨，以“篮球让生活更美好”为愿景，秉承“提升篮球运动在中国的影响力、扩大以青少年为根基的篮球人口、以篮球文化沟通世界”的使命，践行“厚德、超越、共享”的价值观，口号为“让平凡伟大。”网络地址：https://www.cba.net.cn/aboutzglxzc/index.jhtml，2024年12月26日访问。蓝启勋，华南师范大学法学院2022级法律（法学）专业研究生。陈敏兰，华南师范大学法学院2024级法律（法学）专业研究生。文中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意见，不代表“体育与法”公众号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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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谷月、穆勒
本文为“2024体育法律事件评论征集”活动来稿，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作者及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