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雅舍:城市园林求中隐

文摘   2024-11-20 07:04   加拿大  

说明:跑到穷山僻壤去隐居,毕竟太寂寞,难以享受到城市的诸多好处,白居易提出了“中隐”。所谓中隐,就是既要享受城市的好处,又要有山林相似的居住环境;既要“隐”,又要“显”。于是就有了园林。

古代文人中像陶渊明那样真正的隐逸之士毕竟凤毛麟角,不少隐士往往用“隐”作手段,去求功名利禄,被称为“终南捷径”。捷径者,近路也。“隐”竟成为出仕的近路,真是莫大的讽刺。

仕与隐一直是古代文人难以真正解决的矛盾,于是就有人在这夹缝中选择了一条中间出路。白居易提出的“中隐”理论,其核心内容就是:既不永绝宦情,又通过对文人生活情趣的发掘与加工,来强化自身存在的意义,在仕与隐、俗与雅中求得平衡。“中隐”理论一提出,就在文人士大夫中引起广泛共鸣。反映到文人住宅建筑上,便出现了城市山林——文人园林住宅。

我国的园林建筑出现得很早,商周时代即已有规模较大的园林了。秦始皇的阿房宫更是规模宏大,无可比拟。但那都是皇家园林,不能称为雅。后来也有了私家园林,但往往是大官僚所建,主要是为了显富贵,也不雅。白居易提出“中隐”理论后,文人们才将园林与山林结合起来,在俗中求雅,推出了城市山林。所谓城市山林,即在喧闹的现实空间中缔造一个远俗离俗的、与山林同构的居住环境,把原来对立的闹市与幽山、城市与乡村统一起来。明清时代,江南园林蓬勃发展,出现了一批被誉为“城市山林”的优秀园林。上海豫园中有一个三穗室,如今都还悬挂着“城市山林”的匾额。

去过苏州的人无不为其园林叫绝。例如留园,本在大街上,入门以后,有浓荫蔽日,有风摇竹影,有繁花茂草,有山壑流水,有鸟鸣虫吟,真是“门庭雅洁,室庐清靓,亭台具 旷士之情,斋阁有幽人之致。”“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之者忘倦。”但一出大门,又是闹市。二者结合之巧妙,令人叫绝。此外,如拙政园、网师园、狮子林、浪沧亭等,都有类似之妙。晋代潘岳《闲居赋》云:“灌园鬻蔬,以供朝夕之膳,是亦拙者为政也。”明正德年间,御史王献臣因受东厂诬陷而降职,归隐苏州,建园并名之为拙政园,那种不能为仕不能为政,而只能借归隐等待时机的用意,是相当明显的。拙政二字既是自嘲,又是在向他人,包括皇帝暗示,其“中隐”意味很浓。

类似的私家园林,全国各地都是有,重庆也不例外,例如鹅岭公园前身为礼园,系清末重庆商会首届会长富商李耀庭所建。不过重庆的园林建筑时间大多在21世纪,“隐”的意味已淡,显富的意味更浓。

明清园林致力于追求和再现自然风景,以突出返归自然的反俗归雅精神,甚至影响了皇家园林。乾隆皇帝建圆明园、避暑山庄,就大量吸收了江南园林的建筑意蕴,在显示富贵和堂皇的同时,也来追求雅,使雅也变了“色”。

有了城市山林,文人们就可以不到深山野地去建茅屋草房了。这样,他们既可享受城市的繁华和快捷的信息,又可以雅自居,两全其美。不过,与陶渊明比起来,那雅味也就差之远矣。因此,明清两代已经难以见到著名的隐逸者,反映隐逸的诗文也极少(叫穷的却不少)。文人雅舍也变了味,一是造价高了,二是透出了富贵色彩,三是离自然远了。但是对建筑艺术来说,明清园林却有着极大的文化、借鉴、保护等方面的价值,成为我国古代建筑艺术中一颗璀璨的明珠。“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的园林的确可以称为人类居住环境的典范。

到了现代,文人身居闹市,住高楼大院,门额题上“雅舍”什么的,更是滑稽。看来,雅是很难的,俗人就俗人,何必去标榜那个雅字呢?俗人偏偏要标榜雅,往往就滑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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