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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讲人：田洋
节目编辑：于达、程涵
里斯本丸沉没，现实不沉默
方励
今年、也就是2024年的8月份，著名的电影导演、编剧方励在上海做过一次演讲，让我们先来听一小段当时的录音：
后来，方励不仅找到了这条沉船，还围绕它拍摄了一部纪录电影，这部影片就是《里斯本丸沉没》。
关于这艘船的故事，我们曾经在之前的节目里提到过，但说得并不那么详细，不如今天就借着电影跟大家聊聊围绕这艘沉船发生过的故事吧——
我们的故事要从1941年开始讲起，这一年的12月7日，日本海军偷袭美国珍珠港，拉开了太平洋战争的序幕。
第二天，驻扎在广州的日本陆军第23军，在司令官酒井隆的指挥下，向英国人控制下的香港发动了进攻，香港战役就此打响。
12月8号的凌晨四点，日军的大炮开始轰炸英军的前哨阵地。与此同时，36架日本轰炸机也飞到了启德机场的上空，把那里仅有的5架英国战斗机和8架民用飞机炸成了碎片。
在此之后，日本陆军开始全面推进，英国人幻想的能够坚守半年的九龙半岛防线，短短5天就崩溃了。
香港彻底沦陷后，岛上残存的英国守军被关进了修建于深水埗、北角等地的战俘营，大约有8500多人，里面包括了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华人士兵。
“里斯本丸”战俘在日本集中营干苦力
日本人建造的战俘营条件极其简陋，不仅没有基本的供水和厕所设施，甚至在只能住30个人的房子里，硬生生被塞进了200多名战俘。
人员密集、卫生条件恶劣、食物和药品严重不足，种种这些导致战俘营里各种疾病蔓延，战俘们的健康状况极其糟糕。
可是即便如此，日本人依然不打算放过他们。随着太平洋战争的不断扩大，日本的男丁几乎全部上了前线，这就导致日本国内劳动力极其匮乏。
日本政府开始打起了战俘的主意，他们打算把分散在各个占领区的战俘悄悄运回日本本土做苦工。
违反公约押送战俘
按照事后的幸存者们的回忆，在1942年的9月25日，1800多名战俘被集中到了深水埗集中营的广场上。他们中的大部分是英国人和加拿大人，分属于多支不同的部队，此外还包括了一些英国侨民。
英军战俘
在经过了简单的体检之后，这些战俘被分成了50人一组，在一名日本士兵的带领下登上了 “里斯本丸”运输船。
在这我们得插上一句，简单为您解释一下这艘船的情况。您别看这“里斯本丸”有着一个挺洋气的名字，但它正经是一艘日本制造的货船。
里斯本丸号
战俘们在船上的生活空间依然非常恶劣，日本人把三个货仓用隔板分成了上下两层，每个货仓塞进了六七百人。
由于空间狭窄，战俘们根本不能躺下，只能肩并肩坐在一起。货仓里拥挤、闷热，加上许多战俘患有严重的腹泻，那个味儿啊……您还是别想了。
在1942年9月27号的上午离开了香港，向着日本九州岛的门司港驶去。在出发的前四天，天气晴朗，“里斯本丸”沿着中国大陆的海岸线前进。因为在深海领域埋伏着美国人的潜水艇，沿海地区水浅，潜艇无法下潜隐藏。
可是到了9月30号的晚上，海上忽然下起了暴风雨，由于担心撞上礁石，“里斯本丸”不得不冒险开进了外海，打算等第二天天气放晴之后，再重新回到海岸附近。
就这样，“里斯本丸”缓缓驶入了外海，此时的风浪也渐渐减小，船上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此时的“里斯本丸”已经被一艘美国潜艇“鲈鱼”号瞄上了。
10月1号的凌晨，船的右舷发生一声巨响，两分钟以后，船尾也传来一声巨响，大量的海水开始涌入船舱。船上的日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被鱼雷击中了，不用问，附近一定有敌人的潜艇。于是他们一方面抢修船只，一边发出了呼救信号。
一架日本轻型轰炸机赶了过来，很快便发现了“里斯本丸”附近的 “鲈鱼”号。“鲈鱼”号看到自己发射的两枚鱼雷都打中了，估计“里斯本丸”指定要沉了，没必要跟敌人纠缠，于是它立刻下潜，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会好奇，这“里斯本丸”上运的不是英国战俘么，这美国潜艇为什么要攻击运送盟军战俘的货船呢？
您或许不知道，在战争中，所有运送战俘的火车和轮船都应该要悬挂红十字的标志。可是这“里斯本丸”上却偏偏什么都没挂，为什么？因为日本人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违反了《日内瓦公约》，把英国战俘运去日本去做苦力。既然没有看到标志，美国人当然就以为这不过是一艘普通的货船。
按理说，“里斯本丸”如今被鱼雷击中了，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日本人在自己逃命的同时，也应该尽可能地搭救同船的战俘，这也是《日内瓦公约》里的规定。
但还是那句话，日本人啥时候遵守过呢？他们不仅没有通知战俘逃生，反而开枪把那些原本在甲板上放风的战俘赶回了船舱！
与此同时，更让人愤怒的事情上演了：原来，此时日本海军的一艘驱逐舰已经赶到了“里斯本丸”附近进行救援。然而，在如何处理船上战俘的问题上，“里斯本丸”的船长和负责押运的日本军官发生了争执，船长觉得自己的任务就是运送战俘，此时既然能够救援，那当然是要把战俘们救出来。可是负责押运的日本军官担心，战俘们会利用沉船的机会发动暴乱，坚决拒绝对他们进行救援，打算把他们锁死在货仓里跟船一起沉掉！
危难之际中国渔民出手搭救
到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妥协，计划让一艘日本军舰拖拽着已经倾斜的“里斯本丸”，拖到浅水区搁浅。在这个过程中，为了防止战俘们暴动，日本军人用木条将货仓口彻底钉死了。
纪录片《里斯本丸号》截图
船只开始下沉。战俘们决定自救，他们组成了敢死队，撞开了货仓的大门，然而，在外面等待他们的竟然是日军的子弹。
日军打死打伤了好几个人。最后是因为船快沉没了，日本人也忙着逃命，才停止了射击。侥幸逃命的战俘们，跳进了大海中，可是等待着他们的不是日本人的救援，依然是冰冷的子弹。
在附近船只上的日本士兵，开始用步枪射击漂浮在海里的战俘，即便有人爬上了附近的日本船，也被日本兵粗暴地推回到海里。
事到如今，这些战俘们就这么漂浮在茫茫的海上，身边是无数遇难者的尸体、杂物，还有那艘已经头朝上、尾朝下缓缓沉入大海的“里斯本丸”。
“里斯本丸”沉没的这片海域，位于东海舟山群岛东段的中街山列岛，周围有170多个岛礁，居住着几千名渔民。就在这天早上，渔民们照常出海打鱼，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海面上漂浮着许多人，他们立刻开始抢救这些遇难者。
“里斯本丸”号被鱼雷击中后渔民救援场景。
图片来源：《里斯本丸沉没》
说起来，常年出生入死的渔民们有个朴素的信条，就是如果在海上遇到了遇难者，甭管他们是什么肤色、说什么语言，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渔民都听说了这里需要救援的消息，于是纷纷驾着自己小船赶了过来。
经过他们一次次地往返，最终有300多名战俘得救了。上岸之后，这些战俘被安置在了渔民的家里，他们中的有些人略懂中文，就在纸上写下了“香港英国人”几个字，渔民们这才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幸存的战俘本以为逃过了一劫，然而没想到，他们刚刚在岛上休息了一夜，日本军队就追杀了过来。大部分战俘被敌人重新抓了回去，之后又被运往了上海关押。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也有3名英国战俘非常幸运，他们被当地渔民藏了起来，在躲过了敌人的几次搜捕后，当地的民众又将他们辗转交给了在浙江的抗日武装。
在这之后，游击队安排了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他们一路向南，经过武夷山、南坪、泉州、厦门，最终平安抵达了桂林，又从桂林平安抵达了重庆。
对于整个“里斯本丸”的沉船人数，目前依然存在一定的争议，普遍的观点认为，这次沉船事件中至少造成了800多名英国战俘遇难，包括中国渔民搭救在内的战俘在内，有900多人获救，但是他们绝大部分被重新关进了日军的战俘营，其中的许多人因为日本人的虐待，并没有能够活到战后。
说到此处，或许有一个问题还没有为您解答，这样一场发生在战争中的灾难，真的值得拍成一部电影吗？我想，这个问题还是让导演方励来回答吧：
记录发生过的往事，让每一个人都了解乃至铭记历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人世间的悲剧不会再次重演。
编辑：谢佳漫
素材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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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及其音频版权归属北京广播电视台，未经授权不得挪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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