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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讲人：郭炜
节目编辑：程涵
小剧场配音：宝木、田洋、付博文
上期节目和您聊了聊731部队对中国犯下的罪行以及这支部队建立的幕后推手，我们也跟您提到了，在二战结束后，因为和美国做了利益交换，因此从731部队的部队长长石井四郎到下面的很多军人和医生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那么后来，731部队的秘密到底是如何慢慢被大白于天下的呢？
美国记者揭开731部队黑暗面纱
1981年秋，一位叫约翰·鲍威尔的美国记者在《原子能科学家公报》旬刊发表了一篇论文，叫做《历史上被隐瞒的一章》，揭露的正是以石井四郎为首的731部队以向美国提供细菌战资料为条件，逃过了东京审判。这件事一披露，世界一片哗然。这个鲍威尔到底是谁？
约翰·鲍威尔
约翰·鲍威尔于1919年生于中国，父母都是美国人。他的父亲是一位有名的记者，受父亲的影响，鲍威尔也成了记者，足迹遍布中国各地，并且成为了“细菌战”的亲历者。
1940年5月、6月间，731部队出动飞机，在中国浙江撒下了大量的鼠疫跳蚤。鲍威尔当时就在宁波。
1953年，鲍威尔回到了美国，他写了很多有关中国的文章，成了有名的“中国通”。在中国的经历，让他始终对侵华日军实施细菌战的罪行耿耿于怀。
他一直在搜集相关证据，但却所获甚微。直到1981年，他在美国国家档案馆堆积如山的文件里，发现了有关731部队的蛛丝马迹，并且找到了侵华日军研究和实施细菌战的直接证据。
这些情报显示，其实早在太平洋战争之前，美国的情报机关就得知了日本在进行细菌战的研究。
美军占领日本后，找到了不少日军细菌战部队的专家和将领，其中就包括石井四郎。
美军对他们进行了长达7周的审讯，一开始，这些人并不配合，他们当然不是为了日本的荣誉而在拼命保密，只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对美军的价值，因此在待价而沽罢了。
石井这帮人从美国人那里换来了保命符，而美国人拿到了什么呢？其中包括一篇长达60页的人体试验报告，还有一篇20页的关于对农作物破坏试验的研究，以及一篇由19人写的对家畜细菌战的研究；还有8000张用人体和动物进行细菌战试验的解剖病理观察玻片和幻灯片，以及有关鼻疽、鼠疫、炭疽的3本解剖报告等等。
这些报告作为“机密文件”，直到1978年才被解禁。几年后，它们才被鲍威尔发现。
中国：艰辛寻证取证，还原历史真相
鲍威尔的文章，让“731部队”开始频繁出现在各国的媒体上。有关这方面历史的研究，一时成为二战史中的热点。那么，作为日本细菌战的直接受害国，中国难道一直没有关注731部队吗？
中国其实早就针对731部队的罪行开始了相关的取证研究，只是因为各种条件所限，研究进展非常缓慢。因为部队的遗址早就被日军破坏了，美国和日本又刻意隐藏，所以当时的中国学者能够看到的资料少之又少。
尽管如此，在信息闭塞的几十年时间里，我们还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大程度地搜集材料。其中最早的资料来源就是咱们上期节目中提到的苏联“伯力审判”。
1949年12月，伯力滨海军事法庭认定：关东军司令官山田乙三以及731部队成员高桥隆笃等12人犯有制造细菌武器、人体试验、实施细菌战等罪行。
山田乙三
山田乙三在苏联劳改农场里服刑半年后，包括他在内的900多名战犯被移交给了中国，关押在辽宁抚顺战犯管理所。
在中国的改造、感化下，一些731部队的成员主动交待了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其中就包括了一个叫筱冢良雄的下级士官。因为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里，他不仅没有遭受折磨，反而是受到了优待，这让他更加忏悔在731部队时犯下的罪行。他和其他一些部队成员，都主动写下了“反省材料”。这些也就成为了当时中国所能掌握的、为数不多的重要资料之一。
1956年4月25日，中国在沈阳成立特别军事法庭，对在押侵华日军战犯中的36名首要分子进行了公开审判。其中包括731细菌部队、林口162支队的榊原秀夫，他们在庭审中供认的罪行，也是731部队罪恶历史的另一份证据。
只是，无论榊原秀夫还是筱冢良雄，都是731部队的下层军人，而且加入时间很晚。他们的证言对于完整还原731部队的历史来说还远远不够。
日本作家的畅销书 引发世界关注
几乎就在鲍威尔埋头美国档案馆寻找731部队相关资料的同时，在日本，著名推理小说作家森村诚一开始了对731部队老兵的寻访。
当时他正准备创作一本新小说，由于时代背景选在了二战期间，所以在准备素材时，他走访了大量的日本老兵。在这个过程中，他偶然得知了731部队的秘密。
于是，森村放弃了原来的写作计划，因为他认为那段真实的历史，远比小说家的想象更恐怖、更令人震撼。
最后，他用纪实的方式完成了一本报告文学，名为《恶魔的饱食》。这也是世界上第一部比较完整讲述731部队历史的公开出版物。
《恶魔的饱食》1981年11月在日本出版，300万册一销而空，并在日本国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本书出版后，日本右翼一度将森村诚一视为眼中钉。一些人曾劝他不要冒政治风险，不要招惹是非，但是森村诚一却对所谓的“危险”丝毫不怕。
此后，他又在日本国内、美国和中国做了进一步的深入采访，对原著进行了较大的删改和补充，最后，由日本角川文库出版了三卷本的新版《恶魔的饱食——日本细菌战部队揭秘》，这三卷本后来被译成了中文，也迅速在中国引发了震动。
《恶魔的饱食——日本731细菌战部队揭秘》
由于当时731部队的参与者仍有很多尚在人世，在日本民间舆论的影响下，许多老兵在良心的谴责下开始突破当年被下的“封口令”，日本学者们也进一步获得了一批老兵留下的珍贵的口述史料。
王选：以一己之力终使日本承认细菌战
除了参与者的回忆，还有大量731部队时期的文书、档案等资料在日本被陆续发现。
1995年的一天，做过8年英语教师、又曾与丈夫一起赴日留学的王选女士，偶然从英文报纸上读到一条新闻：第一届有关731部队的国际研讨会在哈尔滨召开，两位日本学者在会上报告了他们去浙江义乌崇山村调查731细菌战的情况。
这个新闻吸引了王选，因为里面提到的义乌崇山村，是王选父亲的家乡，也是她青年时插队生活过多年的地方。她听父亲说起过，在抗战期间，家里共有8位亲人死于当地爆发的瘟疫。可那时的王选，还没把瘟疫和细菌战联系起来。
于是，王选主动联系了那两位日本学者，由于她精通日语和浙江方言，便开始协助日本民间调查团前往崇山村取证。之后，他们又去了宁波、江西、湖南……就这样，王选走上了揭露731部队罪行的漫长道路。
在调查中她发现：浙江是日军进行细菌战的重点地区。1940年7月至年底，731部队在石井四郎亲自带领下，先后五次在浙江空投细菌炸弹。1942年，石井四郎因贪污实验经费被撤职降级，调到南京任第一军的军医部长。那三年中，他简直成为了流窜中国多地的瘟神，在浙江、江西、山西等地，每到一地他都会指挥实施细菌战，遭到感染的中国军民人数恐怕要以千万来计算。
挺过那些瘟疫幸存下来的细菌战受害者，很多人身上都留下了伴随一生的疮疤——那是侵华日军细菌战最直接的证明。
上世纪90年代，越来越多的中国细菌战受害者站了出来，开始向细菌战的元凶起诉索赔。
王选被推举为中国细菌战受害者诉讼原告团团长。经过多次上诉、败诉、再上诉，2002年8月27日，东京地方法院在一审判决中，认定了日本政府在中国研制细菌武器及实施细菌战的事实。
731部队长期被掩盖的历史真相，终于在法律层面获得了认定。这是王选和诉讼团多年努力后换来的里程碑式的重要成果。
然而，中国细菌战受害者仍没有得到日本政府的道歉和赔偿。直到现在，对南京大屠杀、慰安妇问题，以及731部队进行的细菌战和人体实验，日本政府一律以缺乏证据为由拒绝承认。
哈尔滨：发掘保护遗址，闭环证据链条
2000年8月8日，位于哈尔滨平房区侵华日军731部队的遗址，迎来了第一次正式发掘。
刚解放的时候，由于大家对这片废墟了解不足，731本部旧址东侧先后被作为了哈尔滨平房区政府、邮电局使用；西侧则改成了哈尔滨市第二十五中学、一百六十二中学。
到了上世纪80年代，随着我国对731部队的历史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后，才在本部旧址的东侧一角开辟了“731部队罪证陈列室”。
1985年，经过专家和学者们的论证，确定和保护了731部队本部的19处罪证遗址。这里被确认为二战期间规模最大的细菌战遗址群，具有与闻名世界的奥斯维辛集中营同等的文物价值。
但这仅仅是地上部分，地下部分却沉睡了55年。据资料显示：那里有地下细菌试验室、鼠疫试验室等建筑残迹。发掘这些地下设施，不但能找到731部队更多的历史罪证，也能对731部队历史进行更准确、全面地还原。这一次大规模挖掘，总共获得了1200多件文物。
2014年，黑龙江省文物部门以“四方楼”为重点，再次对731部队遗址进行了发掘。
四方楼是个什么地方？当年，731部队本部区域至少建有76栋建筑，其中四方楼就是指挥中枢，它占地约为l5000平方米，里面有细菌研究室、冻伤实验室、监狱、解剖室等等，还有处理人体和动物尸骸的3个焚尸炉。
虽然“四方楼”已经被完全炸毁了，但经过这次发掘，我国考古人员最终“挖”出了“四方楼”的全貌。
“四方楼”就像一个巨大的院落，细菌实验室像外墙一样围在四面， 特设监狱、也就是特别监狱是两座楼房，位于院落中间，是关押“实验材料”活人的秘密场所。
这次发掘，再次出土了各种文物1000余件，其中有近百个保存完好的瓶子，有的瓶体上还依稀可以看到毒品的“毒”的字样。然而，即便面对这些确凿的证据，日本政府依然是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历史。
好在，日本社会上依然有不少心存良知的人。2018年4月2日，日本多所大学的医学教授联合成立“要求京都大学对731部队军医所授学位进行核实之会”，呼吁京都大学撤销731部队军医的学位。紧接着，日本国立公文书馆公开了731部队留守名册中3607名成员的真实姓名。
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历史就是一面镜子，731部队的行径映出的是人性中的罪恶与残暴，而揭露731罪行的过程，也映衬出了人性中对正义的渴望以及对战争的拷问。而历史也有它的规律，那就是：光明总会揭露黑暗的丑恶，正义，也总会战胜邪恶。
编辑：谢佳漫
素材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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