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闲着，随手翻了一下《沧浪之水》。
小说中有一个桥段：
主人公池大为探望生病的单位司机。
司机颇为感动。
他观察到池大为看不惯人情世故，不注重为人做事的小节。
于是，偷偷告诉主人公池大为：对咱普通人来说，提拔就是西瓜，不是芝麻，你把提拔看成芝麻，看不上这点东西，迟早要吃亏。
看到这个桥段，我很感慨，这司机的话很真实很诚恳。
几十年前，在机关单位，干部提拔是很艰难的。
想提拔成为一个中层干部，比现在难得多。
绝大部分的提拔，都是藏着掖着，只有小圈子才知情。
你作为普通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提拔。
所以生活在那个年代，干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现在你看那些退休老干，为啥看起来憨憨厚厚、生性谨慎，对年轻人毕恭毕敬。
不是他们年老，也不是他们生活的时代闭塞。
而是因为他们上班的年代，做人就是要恭恭敬敬。
你以为他们憨憨，其实他们有丰富的斗争经验。
现在几十年过去了。
机关职场的环境大为不同。
什么喝茶看报，早就没有了。
上班终日是文山会海、绩效指标。
干活连轴转，累得头晕眼花。
过去当领导的好处，比如，配备公车和司机，吃饭签单，现在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经常看到很多年轻干部喊躺平。
只要躺平就岁月静好了。
至于什么人情世故、八股文章，不用去操心。
提不提拔，就更无所谓。
这就又回到了一个问题。
在当下的机关单位，提拔究竟是西瓜，还是芝麻？
究竟要不要看得上提拔这件事。
我今天只说现象。
比如，
我朋友的一个经济口单位，比绝大多数单位都要忙。
单位腾出一个中层领导职数。
这位置就是要天天写材料，写到你秃头的那种。
就这么一个需要你打鸡血的岗位。
想争取上位的人就不下十个。
从这种竞争势头看，我压根就感受不到躺平的气息。
又比如，
现在机关单位，人与人之间还是很势利的。
别人看你，先看你的级别。
你说你再有才华，人品再好。
但别人不看这个。
大家玩，也是按照级别来分圈层的。
不是一个级别层次的，就是玩不到一块儿。
人是社交动物，特别需要社交的尊重感。
争取提拔就是能让自己贴上更好的身份标签。
再比如，
在机关单位有一个收入待遇比较的现象。
我级别比你高，我收入一个月比你多一千几百。
我的满足感就出来了。
如果我退休的时候，职务职级比你高，退休待遇比你好，那我这几十年的奋斗就没有白费了。
你看，机关单位，别人看你就是看级别；同事之间比较，就是比较收入。
哪怕当年跟你一起进入机关单位的朋友。
当年大家很年轻，都觉得，按级别看人，太俗气太市侩。
但现在十几年过去了。
你才发现，身边的朋友，真的有闰土变老的感觉。
大家都变得市侩了，可能也包括我自己。
明明是可以看开一点的东西，就是看不开。
别人都提拔晋升，为啥我就不提拔晋升？
所以，今晚读《沧浪之水》，我发现，人性依然没变。
机关单位还是那个机关单位。
提拔依然是西瓜，不是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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