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首阴云密布的歌(摆渡者189)

文摘   文化   2024-05-01 07:54   四川  

五月,一首阴云密布的歌

芮 虎

前年,我在德国菲尔斯河畔写了《五月之歌》,赞叹五月的美好,并翻译了歌德的《五月之歌》:
“美丽的田野
在我眼前闪亮!
阳光何其灿烂!
万物笑声爽朗!

每一根枝条上
花朵争相开放
千万种乐音
在丛林鸣响。


陶醉与欢乐
发自每一个胸膛。
哦幸福,哦喜悦!
哦大地,哦太阳!

哦爱情,爱情!
如此美妙,
画满苍穹
如朝霞灿烂!”
哎,歌德当年,青春年少,浪漫主义,狂飙时代,何其美妙。


然而,此时,坐在锦江畔的寓所里,观天空,一片阴云。很奇特的阴云,宛若水墨画,一层层的灰蓝,与蜿蜒的锦江黑黑流水相互映照,笼罩在高加索山峰,阿拉伯山峰之上。这两座山峰是笔者15年前回蓉,给两座小区高楼取的名字。
这两座高楼群排列在锦江彼岸,是昔日三瓦窑的地盘。高加索山是一群灰色的高楼,想象中,给人类盗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就在那颠峰的岩石上永远地受刑。而与高加索山并列的是一群沙黄色的高楼,彷佛阿拉伯沙漠。中东的悲哀与苦痛、神性与人性反复纠缠,直到今日。
今年的五月,就是这种气氛,这种感受。也许,天气使然。谁教它不展现夏日的晴朗,爱情的芬芳呢?只有暴雨狂风?乌云密布?
小鸟在阳台上的芦荟花上叼取那最后灿烂的花瓣。蜜蜂也不知道去了何方。对面人家的露台上,一只黑猫在呜呜痛哭。
天空,白鹭孤零零地飞在高加索山峰前。而它们身后的西岭雪山,那圣洁的雪山啊,却被层云遮蔽。


我只是在书房里,可以看到这些,可以在键盘上敲击出这样的文字。朋友,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写出充满希望的诗篇。
前天,在河畔茶园里,认识成都一位老诗人。他美髯飘飘,年近八旬,依然精神抖擞。给我们展示他50多年前的诗篇《我早期的六个诗集》,其中《灯花集》里的一首诗引起笔者注意:
《在你家门外》,写于19685月。
显然,这也是一首爱情诗,五月的爱情诗。怎么却如此伤感呢?

“江畔茅庐的檐滴把暗泣偷尝
摇曳的路灯伴这深巷夜长
一步,一步,人踱得满身迷茫
一声,一声,犬吠搅得夜无限凄凉”

“我这可怜的爱
像夜莺不能在太阳下悠扬
如水仙花
只能为月色沁出芬芳”


读到此处,感怀时代与天气。时代不同,人们所面对的环境各异。200多年前,歌德的时代,狂飙突进,慷慨激昂,即使是一位爱情失意的少年维特,也能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爱的理解。而陈墨的时代,是万马齐喑的时代,即使有爱,也只能在夜里偷偷哭泣。
也许,是天气吧。不然,诗人何春怎么会在今天写下他的《自画像》,其中有云:
“我的朋友用诗歌咆哮。荷尔蒙的基金浮肿
总要有东西会塌缩。子宫里了无新意
阳具低垂,我们都像那锤子
永恒的钟摆总是错位和腐杇”


100年前,新月派诗人邵洵美也写过这样的诗句:
“啊欲情的五月又在燃烧,
罪恶在处女的吻中生了;
甜蜜的泪汁总引诱着我
将颤抖的唇亲她的乳壕。”
(《五月》)


天气与时代,赋予诗人灵感;天气与时代不同,情绪差别何其大也!
正如900多年前,宋代诗人、军事家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所道:
淫雨霏霏,感极而悲;春和景明,心旷神怡。
莫非这就是天气与时代赋予诗人的不同感怀吗?


也许,天气突然转变,阳光和银杏的绿伞洒在身上。对面人家的露台上,芭蕉绿了,樱桃红了。
到河边看灰鹭坚定地站在水里,美丽多姿;听人们在放声歌唱,拉二胡的老人,吹铜号的音乐人,滑滑板的少女,欢乐奔跑的孩子,这才是五月!
这时,夏天的感觉来了。青春的律动醒来。

在何春10年前写的另一首《致青年的一封信》里,结句充满豪情:
“青年,正是因为世道已沧桑,环境也复杂
请你内心充满闪电
那闪电,可以照亮每一个人”
是的,青春与热情,应该洋溢在五月的日子。
五月,应该属于载歌载舞、欢乐与爱情!
2024430日翡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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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者芮虎
中德文化交流以及德语翻译与文化研究,人智学暨华德福教育哲学理论研究,德语教学研究与德国留学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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