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时：谁偷走了我的时间？
芮 虎
躺在曼海姆火车站旁边的Inter-city酒店，
俯瞰旅客在古典风格的大楼前悠悠走动，
彻夜难眠。
也许，我应该是出租车司机，
在大钟下面守候。
守什么呢？守候夏令时归还我的时间。
列车已经稀疏，许久不见一列驶入站台。
铁轨在夜空下闪闪发光。
夏令时即将结束，
我守候凌晨3点那一刻，
让时光倒流回到两点。
我梦见教堂钟楼上的公鸡，金光闪闪。
我想，应该结束夏令时了，
我做到了！
把Bering手表时针在蓝色的屏幕上调回一个小时。
哎，谁多给了我一个钟头？
还是谁偷走了一个钟头，
现在又归还了我？
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10月底的最后一个礼拜日到了，
开始正常的时间。
在正常的时间里
参加曼海姆国际围棋比赛，
对弈者是来自日本的小姑娘
输了哭鼻子，我也难过。
我还停留在虚幻的夏令时。
几十年生活在德国周而复始的仪式。
搬一张高凳子来，
把墙上的挂钟拨回一个小时。
偶尔，会忘记调整时间，
结果，礼拜日去教堂早了一个小时。
记得在中国，也有过这样的时间变更，
那是1986年
我还在锦江畔徜徉。
夏令时从4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早上2点开始，
将时间调到3点。
5个月后，在9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早上，
再将时间调回冬令时
我去锦江大桥头的英语角
和荷兰朋友谈论创世纪。
夏令时从何而来？
1784年，美国驻法国大使富兰克林
在夏日给巴黎报纸写信
建议法国人应该早睡早起，
每年可节约6400万磅蜡烛。
英国建筑师魏莱特（W. Willett）在1907年，
向议会提出夏令时构思：Daylight Saving Time 简称DST，
直译“节约日光的时制”。
他的建议无人理解，
头戴高帽的议员们嘲笑他是傻瓜。
1916年4月30日，
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与英国实施夏令时。
后来几经中断。
希特勒有自己的时间。
1973年的石油危机给世界带来反思。
1975年，欧盟多数成员国通过了夏令时，
从1977年开始实施。
作为欧盟成员的联邦德国（西德）
与民主德国（东德）在1980年达成共识，
在柏林墙两边同时运转夏令时。
44年来，德国的夏令时一如既往。
只是，电子钟不需要人工调整。
位于布伦瑞克的德国联邦物理技术研究所
（Physikalisch-TechnischeBundesanstalt）研发出电子控制钟。
通过黑森州美因福林根（Mainflingen）的长波段发射机
将调整讯号传播到千百万无线电时钟，
使其自动调整时差。
如今，全世界约有110个国家实施夏令时。
统一了的德国继续实行夏令时。
守时如法的德国人清楚知道，
夏令时节约了电
却多消耗了暖气
夏令时不能给国家财政或能源带来益处。
只能扰乱人类的生物钟
阿尔卑斯山奶牛少睡一个小时
会影响牛奶的质量
巴伐利亚的乌塔女士
按照冬令时送孩子上学
收到法庭传讯
乌塔坚持要保持自己的生命节奏
那一年，默克尔总理等候巴伐利亚州长的电话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因为是夏令时调整的日子
默克尔原谅了泽霍费尔。
考虑到整个欧盟都在实施夏令时，
德国必须步调一致，
否则，各种机制运转混乱不堪。
夏令时，永远是一个令人困惑的问题。
是谁偷走了我的时间？
谁又偷偷地还给了我。
却让我彻夜难眠。
（2024年10月27日于曼海姆旅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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