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不可思议录》| 断足反成吉祥
文摘
2024-09-25 09:12
四川
近现代著名格鲁派译师郭和卿先生一生译著颇丰,如著名的《菩提道次第师师相承传》。本书是其亲身经历的不可思议之事记述,以证明加持力、缘起力的不可思议,增加学人的信心。而且,上师瑜伽、因果、业习、加持、菩提心功德、缘起性空唯名安立等重要教义,也分布在各篇中。原文为半文言,为方便现代读者理解,我译为了白话文。经论中说:“从善因唯生乐果,不生苦果;从不善因唯生苦果,不生乐果。”又如《菩提道次第》中说,“诸有情受热苦时,暂得凉风之乐,亦依昔所积善而生,又受刺扎之微苦,亦由过去所积不善业力而生故。”又,戒经上说:“假使时间经百劫,所做之业不亡失,若遇因缘聚会时,果报还当彼自受。”这是在做业造下之后便不会消失,自己做的恶、善二业,如果没有经过破缘(对恶业忏净、对善业退失信心和后悔),就一定会遇缘触发,令自己感受这个业因所结的苦、乐二果。纵使经过千百劫,这个业也不会自动消失。这个业力习气不失坏的道理,在唯识是成立了阿赖耶识,业之习气种在其中而不失,习气瀑流相续不断;中观自续派则说,业之习气安立在第六识,习气之流也是相续不断;而中观应成派则将习气安立在“依五蕴随一安立之‘我’”上。各种说法都是佛意,不过以应成派为最究竟。在这个根本问题上,有误以为“佛慧不需要从他处求”,而自乱心意,说“自心清净即是佛”的。应该问他的业力习气究竟安置于何处?难道是安置在佛心上吗?对方不思善、不思恶,只是去观“本来面目”,却不知道不思善恶,也不能令自己昔日所积的业力习气消亡,而过去的业力仍然如影随形,一旦因缘聚会时,果报还该他自己承受。因此宗喀巴大师说:“业力伴随有情,如影随形,即使是不受后有的阿罗汉,也需要偿还旧业。”然而业力习气并不是有自性而不可改变的,像是恶业的业力习气,就是可以忏悔去除的;就算是不能忏净,也能重罪轻报。同理可推,如果恶业没有忏净,而其果已经成熟,那要说不受这个苦果也是没道理的!知道以上业果的道理,就能在苦果降临之时,对苦不生嗔恼,不抱怨晦气,而是去忆念苦的功德。就像经中(《入行论》)说的,“思苦能对轮回起厌离心,思苦能摧折骄慢,思苦能于有情起悲悯,思苦能止恶修善。”(原文:苦害有诸德,厌离除骄慢,悲悯生死众,羞恶乐行善。)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讲讲自己的亲身经历。那是乙卯年(1975年)四月十日,我住的房门前修理下水道,挖了一个大坑,深达半米。夜深了,我起床上厕所,竟然忘记门前有这个大坑,一脚就踏了进去。老妻听见声音,知道我坠入深坑,找了一根棍子把我拉上来。幸好我的右脚没受伤,借棍子的支持一跃就出来了。老妻扶我进房,我仔细一看,左脚的胫骨全部断了,整个脚现在就像一个镰刀形。老妻惊惶万状!我宽慰她说:“千万不要惊惶抱怨晦气!就算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这样的小小微苦也不是无因而生的,何况断脚呢?应该安忍,我是会‘乐受’它的。我想,这大概是重罪轻报,搞不好从此就业障消灭,而福慧反增了。只是说,现在急需治疗。”妻子说:“现在这么晚了,我没力气扶你去医院呀!”我说:“没关系。我坐在小孩推车中,你把我推进医院,就什么事都能解决了。”老妻闻言便把我推到了附近医院中,值班的外科大夫一见我的伤情,问我多大年岁?我说,七十岁。他咋舌说:“你这把岁数受不了这么痛的手术的。我们这不敢下手,把你转去积水潭医院看看有没有办法?”转到积水潭医院后,大夫也是一样问我的年纪和伤情,我看大夫面带迟疑,就坚决对他说:“请您别害怕!我一定能扛得过这点小痛。”大夫说:“难得有这样精神百倍,一点也不害怕犹豫的老头。好!先透视,然后立即动手术。”透视后,我才知道我的足胫骨和踝骨全断了,就剩一层皮在外面连着了。动手术的时候,我什么别的念头也没有,只想这是业果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疼死,也必须承受。如果死果还没有熟,上师三宝护法一定会加持于我。大夫命令助手和老妻按紧我的四肢,怕我乱抖乱动,他没法下手。我说:“不需要这样。”于是大夫先将断足往前面拖开,然后搬正放回接合断口。那时候,大夫用尽了平生之力拖开断口,那段时间确实疼痛难言,可是我对业果、上师的信念丝毫未动,因此一声不吭,腿也丝毫未动!大夫顺利地接好断口,包扎好石膏,对我伸大拇指说:“真是个少见的棒老头!”如果真的能安忍痛苦,那么违缘便能转为道用,罪障得以消除,苦难的遭遇便一下子变成了吉祥的到来。所谓的吉祥,不是有染污罪性的世间安乐,而是无罪性染污的福慧二分所摄的事体。我在此略分别如下:我已成为暇满条件中,“十圆满”内摄“五他圆满”中——“众所悲悯”——之对象也。医院新制定的“家庭病房”办法,并不是人人都能普遍享受这个优待,但竟然施加给我了。从我术后回家,大夫按期上门到我家诊治,如此历经四个月之久,我一分钱都没有花,而左足痊愈了。再就是在此期间,亲友纷纷馈赠礼物,有的我婉言谢绝了,有的就不客气收下了。而且小孙女因此也被顺利领回四川,老妻减少因孩子起的烦恼,我也因此得到放松休息,家用也因此而略略宽裕了一些。尤其是断足以来,我的精神比以前更加健旺,无病少恼。首先是由断足的实际领受,我内心生起了“心物双运”的“决知慧”。《密集》开宗明义章标出了二大纲领——依“基”,说物质的存在;依“道”,说解脱的程序。以此应知佛陀的究竟教义是有物质基础的。我坚持十五年梵行,以守护这个物质基础——白菩提分。这个缘起物质,对我的骨质、骨髓、经络、血液,起着能持存、能滋生的作用;而我信业果、信上师的不动摇的诚心信念,起了能不惧、能支持的功能。如此,物质和精神二者互为效用,从动手术起,直至迅速愈合的断足过程,能深深证明这一点,决定知道“心物双运”的不可分离。二来,我感觉似乎经此苦难,减轻少许罪障。由于障灭慧生,证实我的心智比从前略为明朗锐利,写作再也没有什么障碍艰难。从断足的翌日起,我便译出《针灸疗法》、《新医疗法》藏文本二小册;继续译就藏文《学习五部》总叙,大概四万字(以藏文字数来算);继续编写《菩萨律仪颂释要义摘录》约二万字;现在又写了这本《不可思议录》大约七万五千字(从起稿、脱稿,直至誊清完成,仅仅四十日,而我每日课诵仍然没有断缺,这也是上师加持的慧力呀)。如是属于慧分之事体,都是在断足后而做出的,称之为“吉祥”,不正是非常相宜吗?(帕默注:这是《不可思议录》的最后一篇了。但在中间偏后,还有两三篇篇幅特别长的我尚未翻译,尤其是涉及帕绷喀大师生平事迹的一篇,因为过长,恐怕要等国庆假期之后了。很感慨,从白话文翻译前言开始,迄今三四年,中间陆陆续续翻译过,迄今才快要收尾。最近重新捡起来,也是深感对于佛教徒而言,最最重要的即为归依、业果,如果没有这个地基,所有高深大法都如浮沙上建高楼,是顷刻便会坍塌的存在。愿我们都能生起对师长三宝的真实信心,愿能真实敬畏业果、守护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