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投生为猫，我又该怎么拿回人身呢？
文摘
2024-10-30 12:45
日本
花卷是我前不久又双叒叕捡来的一只小奶猫。那天去菜市场买菜，进门就听到尖锐细嫩的小猫叫。一看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被一只小奶狗叼着后脖子当玩具甩来甩去。我问是谁家的猫，赶紧收回档里，小奶狗不懂事，这样咬着玩会把它玩死的。那一片是成片的卖鱼摊，鱼贩子说这是没人要的猫，被人拿过来抛弃的。这是一只黄褐色的小狸花猫，脸尖尖，皮包骨头，看着孱弱。我为难了好一会，才决定拿回家先养一阵，养到半大、漂亮一点了再找主人。结果带回家一直腹泻，不能吃猫粮、罐头，连羊奶粉都无法消化。去宠物诊所看了，说大概是肠炎，小猫太小，年龄不到一个月，不能静脉注射和输液，只能尝试人工补液。死马当成活马医，照顾了一个多星期，小花卷还是没活下来。我很喜欢小动物，这辈子遇到的小猫小狗小鸟，无论是短暂的缘分，还是有机会相处几年，我都会为它们做一些善法，希望令它们有机会投生善趣。
因此在刚捡到花卷时，我就为它供养各个寺院的法会，为它积资净障；花卷临终前，我陪伴了好几个小时，为它念诵经咒；花卷停止呼吸后，又特别为它供灯、登记超度等。这样一系列地做下来，我相信小花卷相比起其他被遗弃的小猫，“拿回人身”的概率会更高一些。今天早上，我在郊外的一片荒地中挖坑埋葬了小花卷。一边掘地，我一边感慨：动物的一生真的是不自觉、不自主的。以小花卷为例，它无权决定自己会不会被从妈妈身边带走，抛弃到一个人头涌动的菜市场；它想要活下去，有很强的求生欲望，但它无权决定这一点；它生病了很痛苦，但作为一只猫，它没有办法给自己求医问药，只能忍耐，忍过去了就活，忍不过去就死。它们在面对这些处境时，是多么被动啊。就算有一些短视频展示聪明的小野猫为自己寻找到心软的主人，或者胆大的小野猫进入超市叼走一根火腿肠——这些都是各种被动中非常微弱的一点点主动。事实上它们没有选择……更关键的是，它们无从改变眼前的处境，更没有改变未来的自觉，和改变未来的能力。而人类是有主动权的。正如我在上一篇即使再残缺丑陋的人身，也可成为趁手工具中所说，即使再穷、再丑、再困难的人，也有着主动权。有智力，因此能分辨是非黑白；有能力，因此能造善断恶；有心力，因此能发下延绵多世的大愿。我们有时候会称赞哪条狗为“义犬”，但如果细究，除了极个别情况，你会发现绝大多数所谓“义犬”只是无条件地效忠自己的主人。如果它跟随的是一个好人，那么接受了好的指令，做了好的事情，被称之为义犬；如果不幸跟随了一个坏人，接受了坏的指令，做了坏的事情，只会被称作“恶犬”。它们并不具备对“事情本身”进行具体分析和价值判断的能力。能改变自己的未来，甚至连带改变其他众生的未来——这就是人身的能力。在生活中和小动物进行比较后，你会发现，要得到人身是很难的。在“死亡无常”的科判下，祖师们详细讲述了为什么我们的人身很容易失去。更更可怕的是，一旦失去，就很难很难再拿回来，所谓“一针投海中，求之尚可得。一失人身命，难得过于是”（《菩萨处胎经》）。二十年前我刚学佛的时候，就有听到“盲龟浮木”的比喻——假如整个世界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海里有一只瞎了眼睛的老乌龟。然后，海面上漂浮着一块木头，木头上有一个洞。盲眼的老乌龟一百年才冒出水面一次，你猜，它头露出水面的瞬间，恰巧不偏不倚地钻进这个漂泊不定的木头的孔里，会是多大的概率？阿难当时就惊叹着回答：“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世尊！”可是佛陀告诉他，“盲龟浮木孔，时时犹可值；人一失命根，亿劫难复是。”失去人身以后再想要得到人身，比盲龟钻进浮木孔的概率还小啊！
我那时候年轻，说实话，不太信，觉得这个说法大概是夸张，是为了让我们珍惜暇满人身不要浪费和虚度。当然，佛陀说的道理我是认可的，我就是单纯觉得，再得人身没那么难吧？！但在小花卷生病的时候，我为它念经、做善法的时候，我似乎有领悟到这一点——小花卷过去生也一定是和佛法有缘的，不然这辈子不会听到我念诵的这些法类。不知道为什么，它这一世没有得到人身，变成了一只猫。如果没有遇到我，它或者在被抛弃后不久便死掉，或者侥幸存活下来，变成一只健壮漂亮的狸花母猫。它会生育，为了养活自己和小猫，它会捕猎耗子和鸟类等，造下很多杀业。因为这些杀业，以及这辈子没有办法遇到善法、没有办法行持善法的缘故，它下一世还是在恶趣中，然后继续造新的恶业，又因为新的恶业，“利滚利”地继续在恶趣中流转……好难出来，是不是？除非在无数强大恶缘中，一个过去世所造的微弱善缘被触发。我是小花卷这一世的“善缘”。表面上看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要深究的话，你会发现，需要我们都同时生活在这个县城；需要它被遗弃时，我恰好踏进这个菜市场（我很少出门买菜）；需要我注意到它；需要我决定带它回家……光是第一条，在茫茫的宇宙中，在百亿千万的动物和人当中，在无数世的错过和不对称中，这个几率何等相似于盲龟浮木。而且在这个善缘的激发中，小花卷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也就是说，它连被不被我捡到都没有决定权。之后我是照顾它，还是冷漠忽视它，它也没有决定权。无论面对的是“善缘”还是“恶缘”，它都只能“接受”，不能“选择”。所以，看清楚动物的处境之后，又怎么会羡慕它们呢？有的人羡慕富裕人家的宠物，拜托，一旦对方因为什么不再喜爱它们，要送走甚至遗弃时，你以为它们有说“不”的选择权吗？人因为福报大小的不同，选择面也不同。福德大的，选择面较为宽广一些；福德小的，选择面较窄一些。可只要是人，只要心智健全，能分别黑白善恶业果，就有“更好的来世”的选择权。这是贫困、病弱乃至于身陷囹圄也无法剥夺的权利。“暇满人身极难得，既得能办人生利。倘若今生利未办，后世怎得此圆满。”——《入菩萨行论》今天早上在送别小花卷的时候，我想到了这些，回家后便写了下来。如果能启发到您更加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人身，愿以此功德回向小花卷，乃至千千万万无数的小花卷们，往生善趣，永不再失暇满身。![]()
